73 殺機

周心悅花了幾兩銀子,指揮門口的侍衛幫忙,把屋子好生打掃,東西擺好,有裝上簾子後,方才笑着送兩人離開。

兩人樂呵呵,難得有油水,一人十兩銀子,趕上他們半年的月錢了。別看宗人府大,他們又是吃皇糧的,可宗人府一年也來不了幾回犯人啊,再者,這些主子,誰敢敲他們的竹杠,不要命了。

待兩人一離開,周心悅剛放下簾子,就被司徒文一把拉住壓在牆上。

呀!壁咚!

周心悅心裏冒粉紅泡泡!

卻見司徒文眼神淩厲,語帶不悅“你來這裏做什麽?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粉紅泡泡被戳破,周心悅嬌羞府表情此時顯得特別尴尬。只想給自己一巴掌,讓你自作多情。

她推開司徒文,理理衣衫“要不是為了保命,我才不來這裏呢!”

“保命?誰要害你?”司徒文聽了,表情冰凍。

周心悅不開心,撇撇嘴“還能有誰,成王呗!你是不知道,你被抓那天,我可是被他抓起來,差點當野豬射死。後來又被黑衣人追殺,要不是我命大,你現在別說讓我來伺候你,你想見我的屍體,都要問山裏的野獸要了。”

“成王要殺你?”司徒文是不信的,外面的事情他不是完全不知道。當日得知她失蹤,立馬派人跟淑兒去找人。

周心悅目光閃爍“是啊,他惦記那二十萬兩的仇,一直想弄死我呢!”

成王府裏,成王突然打了幾個噴嚏。成王暗道,天氣轉涼啦?“來人,把本王的貂拿來,本王要冷死了。”

下人無語,這才剛入秋啊,沒那麽冷吧。

一說二十萬兩,司徒文釋然,這丫頭故意找借口呢!既然來了,司徒文也不再戳破她,反而問起“你說那日被人追殺?”

周心悅點頭,便将當日在林子裏,自己是如何拉着成王躲過追殺,又如何破解迷蹤林,領着成王活着回到天都,統統告訴司徒文,言語無比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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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不是我聰明,成王那笨蛋,早就被人射成刺猬了。還能回到京城,作威作福。”

成王又打了噴嚏“來人,再拿一件貂來,本王還是冷。”

司徒文聽完,心裏疑惑,到底是什麽人,想要殺掉成王?

“方青子呢?”司徒文問。

“哎呀,我居然把這貨給忘了。淑兒說他被錢志抓了,你以一出事,我光顧着幫你,完全把這貨忘了。”周心悅一拍桌子,感嘆這江湖騙子,自己居然忘記收拾他。

司徒文卻因為這句話,彎了彎嘴角。“無事,帶我出去,再幫你出氣。”

“好啊好啊!!餓他幾天,不準給他肉吃。”

方青子正在啃肉,突然也打了冷戰。他掐指一算,沒什麽事啊?

司徒文看着周心悅傲嬌小氣的樣子,寵溺地笑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擡到一半,卻收了回去。

沉浸在如何折磨方青子的世界裏,周心悅完全沒注意到司徒文的異樣。

方青子再次打了個冷戰,他看看外邊的天,莫不是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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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擺好貢品,上完一炷香,才轉身看向黃散人。“陛下呢?”

黃散人目光微閃“陛下,陛下去麗妃宮裏了。”

捏着佛珠的手一頓,忽而嘲諷一笑“瞧瞧,長平的事,他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香案上放着一個牌位,正寫着女兒長平公主幾個字。

深怕皇後惱怒,黃散人小心道“許是..許是麗妃娘娘身子不适。”

皇後刻薄道“一個洗腳賤婢,就算身子不适,能有我兒的祭日重要?”轉言間,卻又有幾分悲涼“這些年,他來過幾回,這偌大的皇宮裏,除了本宮,怕是沒有人記得我的長平了。”

“娘娘莫難過,好歹,您還有二皇子。”黃散人說完只想抽自己,這算什麽安慰。

皇後看他一眼“罷了,也不是第一次,年年都難過,早就習慣了。水家的事情如何了?”

黃散人松口氣“水家竟然自己像皇上露了底,這便打斷了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水家察覺了什麽?”皇後冷聲問道。

黃散人恭敬回複“下面的人來報,倒不是水家察覺了什麽,似乎是....是裴家的人走漏的消息。”

“裴家不是死光了?”皇後嘲諷,素淡的臉上,滿是不屑。

“據說,是裴家死之前鬧的。所以裴家這一死,水家忐忑不安,最後決定把當年的事情禀報給聖上。”

皇後扶着黃散人的手,慢慢踱步,走出佛堂。侍奉的宮女趕緊上茶,然後規矩地退出大廳。

胎瓷白的茶盞,透着玉質的光澤,看着不特別,走進才發現,有一股低調的奢華。

皇後摩挲着精致的茶杯,輕輕飲了一口茶。

“本來想着,只要大皇子一把逍遙醉的證據報上去,我們再動水家,這樣水家聯合大皇子謀害裴家樊家的事情就坐實了,卻沒想到,會出這樣大的纰漏。”

黃散人有些着急,直道“娘娘,眼下要緊的,恐怕不是水家,而是大皇子。”

“他?怎麽說?”皇後一頓,淡然問。

“外邊來的消息,大皇子恐怕找到瑞王當年留下的東西了。”

砰的一聲,茶杯跌落在地。皇後站起身,冷厲地看着黃散人“此話當真?”

“絕不敢欺瞞娘娘。”

皇後忽而冷笑“哼,本想水家這事兒既然沒結果,那就算了,想不到,我想饒過他,他卻要自尋死路。”

黃散人瞳孔一聚“娘娘的意思是.....”

“公公可還記得當年瑞王,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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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悅看着司徒文不停地寫,她瞄了眼,都是深奧的古文言文。字她基本認得,組合在一起,她真的理解不來。

原諒她遠離語文老師多年,早就把學到的全還回去了。

老師,我對不起您的教誨。

在這裏呆了兩日有餘,周心悅就覺得無聊了。哎!真是,做人怎麽就那麽沖動呢?腦袋一充血,就非要進來服侍。

結果怎樣?

無聊死了。

沒有電視手機,連游戲都完不成,甚至不能出去晃蕩。

第一天的時候,周心悅還覺得有趣,拉着門口倆侍衛不斷唠嗑。把人家祖宗八代的奇葩事兒都挖出來了。

現在呢?

已經毫無樂趣可言!

周心悅看着安靜寫字的司徒文,他是怎麽做到的,從早到晚寫字,他的字簡直堪比王羲之了。

“你都不悶嗎?”周心悅忍不住開口問。

司徒文早知道她猴子屁股坐不住,笑笑“怎麽?無聊?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周心悅拿着逗貓草甩來甩去“你是怎麽做到紋絲不動能坐這麽久的?”不怕長痔瘡嗎?後面這句她當然沒問出口。

司徒文放下毛筆,吹一吹治傷的墨汁。“義父從小教我習武,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紮馬步。長長一紮就是一整日,練着練着也就習慣了。”

周心悅想了想那個畫面,覺得簡直不是人幹的,要是她,早就渾身僵硬住院了“你真是好耐力。”

“你沒練過?我記得馬家的暗衛,訓練也是很嚴格。”司徒文看看她,滿是打量。

周心悅心裏一咯噔,轉轉眼珠“幹嘛提馬家,我已經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了。到點吃飯了,我去準備晚飯。”

入夜,周心悅因為無聊,早早睡去。

司徒文寫完最後一筆,自己查看一番,很是滿意。看看一旁熟睡過去的周心悅,他走過去給她蓋上被子。

許是夜色太迷人,許是燭光亂心神。司徒文鬼使神差俯身,親吻她的臉頰。

周心悅忽然動起來,打了自己一巴掌“滾開,死蚊子。”

司徒文聞言,晃神失笑。

深夜,周心悅聞到一股奇特的煙味,睜眼一看一個黑衣人正對着窗戶吹迷煙。

一瞬間,黑衣人跟她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周心悅自然而然拿出香包,捂住鼻子,喊道“小弟,第一次幹這活兒吧!”

“是啊,姐!”那人自然回答。

說着,身後又一黑衣人對着那人後腦勺一拍“都啥時候了,還趕這聊天呢!不要命了是吧!”

“對不起大哥!”那黑衣人傻傻道歉,又要繼續吹,不料一轉頭,對方卻撒出一包藥粉。兩人瞬間倒地。

周心悅慌忙叫醒司徒文“快醒醒!”

哪知司徒文中了迷煙,叫不醒。周心悅雙眼一眯“非常時刻,別怪我!”

說着,高高舉起右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手即将靠近司徒文,卻被他一把抓住。“我比較喜歡,你用另外一種方法叫醒我。”

周心悅傻傻問“哪種?”

司徒文目光灼灼,卻不答話。門外傳來喊叫聲“着火啦,快來人啊,着火了。”

周心悅聽到此,心裏一慌,拉住司徒文就想往外跑。

卻被司徒文擋住,在周心悅不解的目光中,他拿起枕頭往門外一甩,嗖嗖幾聲,枕頭被射成馬蜂窩。

周心悅瞪眼“這是想弄死我們?怎麽辦?”如果不出去,就要等着被燒死,如果沖出去,那就是被射死。

好歹毒的心思。

司徒文嘲諷笑笑“想用瑞王的死法弄死我,真是迫不及待。”

眼看外面火光越來越大,周心悅焦急,這濃重的煙塵,弄得她咳嗽不斷。“司徒文,怎麽辦?”

司徒文不慌不急,從懷裏掏出一個哨子,用力一吹。

周心悅猜測,這是呼喚救兵?太好了。“你是在呼喚救兵嗎?”

“不,我是讓他們按兵不動。”

哈?周心悅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沒聽錯吧?”這時候居然讓他們按兵不動?他想被烤糊嗎?死地很難看的。

司徒文居高臨下看她,點點她的鼻頭,笑道“怎麽,怕了?”

周心悅鼓鼓眼“不怕是孫子!”

司徒文哈哈大笑,然後裝逼失敗,被濃煙嗆的咳嗽。周心悅見狀,也很想大笑,可惜煙太大,她不敢。

司徒文尴尬整理一下自己,拉着周心悅的手,走到一堵牆面前。這是幹嘛?要穿牆而過?

周心悅瞪大眼睛,想不到司徒文還有這本事。

司徒文不知道她腦子在想什麽,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在牆壁上劃了幾下,然後三下五除二,挖開了牆。

還有這種操作??

司徒文已經先一步過去,對她伸出手“過來。”

周心悅拉住他的手,穿過去。另一邊,竟是一個與衆不同的房間,比司徒文這個更高檔。

安靜地跟着司徒文身後,看着他移開房間裏一處衣櫃,竟然別有洞天。

周心悅被司徒文拉着手,一路彎彎繞繞,居然從宗人府一處假山處出來。

“這是傳說中的密道吧?”周心悅顯得很興奮,完全忘了差點死掉的事。

司徒文笑笑,走到一處制高點,能夠一睹整個宗人府的情況。周心悅站在他身後望去,這個地方很好地擋住了兩人的身形,卻能将宗人府的情況看的明白。

不過百米之外,一群黑衣人隐在暗處,拉了弓箭對準司徒文的牢房。

不僅如此,這些人還在外圍生火,将這房子整個圍住。

司徒文站在此處,仔細看着遠處。周心悅好奇問“你在看什麽?”

“我在等人。”司徒文淡淡道。

“等誰?”

“等能主事的人。”

周心悅不再說話,等着司徒文說的人出現。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些人始終不見裏面的人出來,把消息禀報給能主事的人。

一會兒,出來一個領頭一樣的人,司徒文勾唇一笑,将哨子又吹了一聲。這種帶着某種密碼暗號的聯絡聲,很快将另外一群人叫了出來。

這些人身着軍甲,迅速将黑衣人圍剿。黑衣人顯然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本來是想殺別人,結果被人家反包抄。這套路,讓領頭那人逃避不及,被抓了正着。

一切都很快,周心悅看的目瞪口呆。她詫異地看着司徒文“你早就計劃好了?”

司徒文淡笑不語,領着她往下走。

周心悅第一次覺得自己接觸到不該接觸的東西,不知為何,心裏有些忐忑。她忽然想起方青子的那番話,大皇子要逆天改命,改的是帝王命。

逆天改命者,如大皇子這般,是要殺死命運的。

不自覺打個冷戰,又罵兩句方青子。什麽鬼,都是這神經病,弄的自己神經兮兮的。

來到下方,已經有人在滅火善後。

司徒文放開周心悅的手,氣息大變。那一瞬間,周心悅在他身上看到了王者之氣。別問她為什麽這樣想,那樣高貴霸氣的氣場,也只有帝王才有。

他是她遙不可及的人。

黑衣人被制伏在地,為首之人被除去面罩,那人死死瞪着司徒文。

“居然是你!”司徒文雖然這樣說,可話裏卻沒有意外的樣子。

“我也想不到,大皇子竟是早有準備。”那人對周心悅來說,十分陌生,從未見過。可司徒文卻不陌生,此人正是裴晟的親弟弟,廣義将軍裴遷。

可是,此刻他應該在西陲,怎麽會在此處?

司徒文走進那人,不怒自威,本是俊美異常的臉,此時威嚴令人不敢冒犯。裴遷一臉桀骜不馴,完全不将司徒文放在眼裏。

“你是不是以為,本皇子拿你沒辦法?”

那人嚣張道“大皇子犯罪潛逃,本将軍奉命捉拿,何罪之有?”

卧槽,比她還能扯,周心悅氣樂了。

司徒文聞言,也不惱怒,對着錢志伸出手。錢志遞給他一張卷紙,裴遷不明所以的看着司徒文。

“你以為,本皇子會毫無準備,等你上門?”司徒文居高臨下,蔑視他。

這樣的姿态,讓裴遷甚為惱怒,他掙紮着想要起身,卻被兵甲狠狠甩了一巴掌“老實點。”

“周子文!!!”

“啪”裴遷又被人甩了一巴掌,周心悅不自覺摸着自己的臉,聽地都疼,這小子也太嚣張了,都淪為階下囚了,還這麽嚣張,這不是找虐嗎?

“大皇子的名號也是你能叫的,簡直找死!”

“呸,你不過是姬氏那賤人的野種!也敢自稱皇子!”那人唇角含血,可依然氣焰嚣張。

司徒文臉色微變,眼中冷目寒星,看裴遷的樣子,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裴遷,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司徒文晃了晃手裏的卷紙。

“是你的催命符嗎?哈哈哈哈哈哈!!!!”裴遷大笑。

司徒文等他笑完,才神情詭異笑道“的确是,催命符,不過,是你全家的。”

裴遷大駭,“你胡說。”

司徒文拉開紙,上面清清楚楚寫着裴家藏起來的人。每一處地址,都清清楚楚。

“謀害自己的親哥哥不說,還想謀害皇室,這罪,恐怕也就判個誅滅九族吧。”

裴遷終于害怕,卻還不相信“這不可能,她,她告訴我人全都藏好了,她,她不會騙我.....你不可能找到人的。”

“誰告訴你的?”司徒文問。

“她...她是....”裴遷神情恍惚,似有瘋癫。

一道白光一閃,周心悅來不及細想,飛快跑到司徒文身邊,推開他。在司徒文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刻,周心悅已經胸口中箭,倒在他身上。

跟中一起中箭的,還有裴遷。

錢志迅速反應,指揮将士将追擊遠處躲藏的殺手,一面,命人将司徒文跟周心悅送回去。

司徒文抱着周心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直到回到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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