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變動

接下來幾日，司徒文依舊忙的腳不沾地。根據預算，除了還差一百二十萬斤糧食，災民還需要禦寒的棉衣炭火等物。

自從上次在議事堂一番手段，下面的人都開始認真辦事，不敢拖沓。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

當司徒文摟着周心悅睡的安穩時，錢志匆匆來敲門。

糧食出事了。

周心悅第二日起來，發現司徒文早已離去。淑兒給的答案是，赈災的事情還未安穩。周心悅認真點頭，不準備給誰找麻煩。

她想了想，打算安靜在家裏呆着，沒有司徒文的吩咐，絕不出去搞事兒。

恰在這時，司徒玉兒來訪。

這段日子，司徒玉兒安靜呆在院子裏養傷，情緒總算穩定下來。周心悅認為自己身份尴尬，也不往她跟前湊。

司徒玉兒所有的事，全是秦嬷嬷搭理。

聽說她要見自己，周心悅還是很詫異的。

司徒玉兒從門外走來，經過多日的修養，她早已恢複當初那絕美的容顏。白色的狐裘大衣，襯的她越發嬌美。可周心悅覺得，以前的司徒玉兒就像天山上的雪蓮，幹淨，柔美，青春可人。但眼下的司徒玉兒，大約是嫁過人的緣故，身上多了一絲煙火氣息。

“司徒小姐身子可是大好了？”周心悅問的很禮貌。

司徒玉兒笑的溫婉“姐姐客氣了，我今日來，是多謝姐姐的救命之恩。”

周心悅一愣，客氣道“算不上，你沒事就好。”

司徒玉兒卻起身，對着她跪了下來。周心悅吓的站起來“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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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玉兒不顧阻攔，硬是磕頭道“當日若不是姐姐将我帶回，我就算不凍死，也是要餓死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還請姐姐接受玉兒的謝意。”

周心悅哪裏經歷過這些，趕忙說不必了，硬是将她扶了起來。

司徒玉兒連磕頭三次，才起身坐下。

不知為何，周心悅在她眼中看出一份堅決，還有愧疚。當時她不懂，等她懂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

“我今日來，是來跟姐姐告別的。”司徒玉兒淡淡道。

周心悅正在喝茶，聽得這句話，差點噴出茶來“怎麽要走？”

輕聲一笑，司徒玉兒小聲道“我知道姐姐有很多話想問我，可...”她低垂下眉眼，笑的凄婉“還望姐姐見諒，玉兒實在不想再舊事重提，那于我而言，全是痛苦。”

話說到這裏，周心悅也不好再追問，只能問“你要去哪裏？司徒文知道嗎？”

司徒玉兒點頭，白玉簪子在她發間，顯得越發質地華貴，那似乎，是支玉蝴蝶。“我已經跟文哥哥說過，打算回落霞谷去，這幾日便要出發，只是文哥哥說路上不穩，讓我等幾日。”

“那就再等等吧！”周心悅攔住她“不說外面現在鬧雪災，到處都是災民，就是這大雪紛飛的，也不好上路，不如等日子暖和些，你再出發？”

“姐姐莫要攔我，我現在只想回落霞谷去，從此以後，再不出谷。”

再不出谷？這到底是經歷什麽，把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逼到這般境地？是馬家，還是其他人？周心悅直覺事情不簡單，可司徒玉兒不說，她不好問。

周心悅懂得尊重別人隐私。

司徒玉兒起身告辭，周心悅送她出門，到了院子門口，司徒玉兒忽然回身道“姐姐，你是個好人。”

等她離去，周心悅站在臺階上，恍然無神。

淑兒從外邊進來，看她這樣，好奇不已“你這是怎麽了？”

周心悅半響沉聲道“我總覺得要出事。”

淑兒白她一眼“矯情病好了，假想病又來了。我終于明白，那些大戶人家的女人為什麽成天唉聲嘆氣了，都是閑的。”

“你憑什麽說我是假想病？就不能是第六感？”周心悅表示不服，她怎麽就不能裝一回多愁善感的女主角了。

淑兒吐一口瓜子殼“得了吧，你又不是方青子，還會算命不成。以前在書房伺候的時候，那股子活力去哪裏了？當了主子卻成天唉聲嘆氣，現在又說什麽感覺要出事。我看你現在就是有事了。”

周心悅聽到方青子，眼前一亮，怎麽把這老小子忘了。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聊勝于無，沒錯，是時候收拾一下這不講信用的家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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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一眼手裏的折子，重重合上。下面站着的臣子，沒幾個敢說話的。大殿內一時安靜如水，只聽得屋外呼呼的風聲。

半響，皇帝才開口“說說吧，你們打算怎麽辦？”

司徒文低垂眉眼，不急着答話。今日天沒亮，錢志就送來消息，從南邊運來的救災糧，全部被搶。這個消息，他是從自己的私人渠道得來，比下面的奏折，還快了半日。

這是要命的事，一個不好，會引發民變。人吃不飽，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早在幾日前，司徒文便着手安排人南下，籌集赈災糧食。這筆糧食，是朝廷花了大功夫，從各地收購來的。

眼看就要運到青州，過了青州，便可上陸運，直達災區。

可就在這關鍵時刻，一夥兒不知哪裏來的賊匪，竟然劫持了糧食。而朝廷的精兵良将，竟然比不過一幫烏合之衆？這無異于狠狠打了皇帝的臉。

“怎麽？都啞巴了？”衆人不開口，皇帝氣壓低沉下來。

刑部尚書最先出列“回禀陛下，臣以為，眼下最要緊的是讓人立刻追回被搶劫的糧食，眼下戶部必然是拿不出多餘的銀兩來采購糧食，就算有銀子，眼下的糧價也不是我們能承受的，況且，時間緊迫，就算弄重新籌集糧食，眼下大雪冰封，南邊的漕運早就已經封船，無法航行了。”

皇帝聽完，冷聲問“你的意思，朕只能讓人去找尋被劫的糧食？”

“臣附議！”工部尚書展出列“陛下，南邊的漕運确實已經無法成行，眼下最快速解決的辦法，就是追回糧食。”

一時間，許多人跟着附議。糧食就是在青州丢失的，距離天都不過兩日路程，從那裏找回來，比重新花錢收集糧食要容易的多。

何況，眼下各地糧食瘋漲，價格貴出往年五成有餘。這錢，可是個大窟窿。

皇帝坐在龍椅上，龍帽上長長的珠簾将他的眉眼擋住，誰也看不出皇帝的心思。許久，他開口道“衆卿家以為，多久可破案？”

這....

衆人同時看向了刑部尚書，你說的，你來回答。

刑部尚書也不惱，沉聲道“臣以為，十日內必須破案。”

衆人倒吸一口氣，這是給自己挖坑還是給別人挖坑啊，十日？走路都不夠，還破案呢！

盛正吉心裏猜測一番，擡眼看了看刑部尚書。在衆人沒有察覺的時候，唇角微微揚起，笑了一下。

“愛卿這話可當真？”皇帝也驚訝了。

刑部尚書面色肅正，沒有一絲玩笑之言“回禀陛下，臣若有一人相助，必能十日破案。”

皇帝樂了“哦，誰？”

衆人也伸長了脖子，等着結果。

“大皇子殿下。”

衆人恍然大悟，這是在給大皇子挖坑呢！

不約而同看向站在首位的大皇子，衆人驚訝的發現，這位玉面仙人一般的大殿下，聽到自己被挖坑，眉頭都沒皺一下。境界！

盛正吉心裏暗暗得意，讓你裝，等會兒皇帝把這攤子扔給你，你就哭去吧，想到這裏，心越發得意。這刑部尚書，自己之前拉攏，還以為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官，想不到，這就站在自己這邊了，看來，也是個沽名釣譽之人。

沒關系，愛錢就好。單凡有弱點的，都好對付。

皇帝挑眉，看向司徒文“文兒以為如何？”

司徒文淡定出列，淡淡問“兒臣有一疑問，還望班大人解答。”

刑部尚書班群恭敬道“殿下請問。”

“你刑部事，為何要丢給本皇子來解決？”此言一出，衆人嘩然。

見過打臉的，沒見過這麽打臉的。往日裏誰要是碰上這事，那個不是各種借口推脫過去，可這直溜溜拆穿，直接打回去的，還真是頭一回。

不乏看熱鬧的，心裏笑出聲來。

誰料，刑部尚書班群毫不退卻，笑的十分坦蕩。“這件事，別人做起來，恐怕千難萬難，可若是殿下來做，只怕水到渠成，易如反掌。”

“微臣聽聞殿下手裏有一人，常年在江湖行走，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落霞谷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此次糧食被劫，劫匪大都來自江湖。根據逃回來的将士描述，為首者有一人，手持靈光劍，耍的一手好劍法。而這劍法....”

班群笑意盈盈道“跟之前滅門慘案的兇手一模一樣。”

得，這下玩大了。

之前滅門慘案，衆人都以為是尚書的弟弟幹的，好不容易結案了，竟然又鬧出幺蛾子了。這下，簡直是給了大皇子一巴掌。這活兒他不接也得接！

司徒文也是淩然，遮掩隐蔽的消息，他是如何得知的？錢志來報，也是說了這一點。當日滅門案結案，他自然知道幕後還有兇手，可他想不到，這刑部尚書也如此清楚。

盛正吉樂開花，這下好了，你小子，等着有去無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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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悅讓淑兒威逼利誘，終于從錢志那裏套出了方青子的去處。

很好，那孫子跟李毒子關在一起。

她要去見一下那小子，讓他給算一卦，順便拔了他的毛，以報上次被出賣之仇。可是，門房是不會讓她出去的。

沒關系，她還有妙計。

淑兒看着眼前，扯了扯唇角“這就是你的妙計？”

周心悅得意“這怎麽不是妙計了？你看着狗洞，鑽過去十分方便。”不錯，她沒事就在府裏瞎逛，然後在草叢裏發現了這個狗洞。

淑兒不搭理她，轉身就要走，她才不要鑽狗洞。

“別走啊，你怎麽能抛棄隊友？”周心悅緊緊拉住她的手。

“我沒有你這樣的豬隊友。”淑兒恨不得狠狠踹她一腳，虧她犧牲色相，想盡辦法套出方青子所在，周心悅就給她這麽個妙計？

“我把養顏粉的秘方給你！”周心悅放大招。這養顏粉，就是潤膚霜。周心悅有一陣子無聊，硬是磨着老和尚做出來的。用完之後，肌膚水靈靈，不怕幹燥。

淑兒眼饞的不行，但周心悅只肯把東西分給她用，秘方堅決不送。美其名曰“這是我的獨家秘方，以後我要是被司徒文甩了，我就指望它給我養老呢！”

“真的？”淑兒心動了。

周心悅一咬牙“不給你是小狗。”

淑兒想了想“這誓言有點虛，這樣，你發誓，要是不給我，你這輩子都是窮光蛋。”

“你太狠了。”周心悅氣鼓鼓瞪她。

淑兒不屑一笑“我數到三，你不答應，我立馬喊人。”

“我答應！！！”周心悅屈辱認命，奶奶個腿兒，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

當周心悅佝偻着身子，從狗洞裏爬出來的時候，眼前出現一人。

“喲，多日不見，改品種了？”這嘴賤的程度，确認是成王無疑。

周心悅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你還活着呢？”

“放肆，竟敢侮辱我家王爺。”身旁的小厮厲聲指責她。

周心悅掃他一眼，是個一臉雀斑的小少年。她惡心道“安和呢？你又換口味了？”

成王一時沒聽明白，“安和？他給本王辦事兒去了。最近都不在天都。”

皇帝讓成王查遼城災情嚴重，卻為何沒人來報的原因，誰想，盛家怕成王出事，借故讓下面的人去查探，成王留在天都等結果就是了。

橫豎皇帝要的只是結果，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去遼城。

“身為一個皇子親王，你怎麽這麽清閑？”她家司徒文都忙的要吐血了。

成王笑笑“事情當然是讓下邊的人來做，我只要在大本營做出最高決斷即可。不然，他們拿什麽立功？”

能把偷懶說的這麽理直氣壯，成王還真是第一人。

“正好今日巧遇了，不如，我請你吃飯吧。”成王笑道。

周心悅扁扁嘴“我能拒絕嗎？”

“不能。”

“為什麽要請我吃飯？”周心悅十分無語，她還有事好不好。

“誰讓我心好，你看你，都混得鑽狗洞了，可見最近沒吃好。”成王笑的得意。

周心悅在心裏比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