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既是無情也無義
飯桌上,氣氛有些怪異,曲華裳總覺得不自在,今日公主殿下突然招了赫連君虞來一起吃飯,從開飯之時,一直都未說過一句話,在這樣怪異的氣氛下吃飯,怎麽可能吃得飽呢。
“對了,本宮有事情要與你們二人說。”長公主終于開口打破了尴尬怪異的氣氛。
她忙放下碗筷,專心聽着長公主的話。
“前日,奉聖夫人約了本宮今日去下棋,可本宮現在才想起來,今日我得去臨安寺還願,驸馬明日便回京了,所以,你們代我去與奉聖夫人說一聲,就說本宮下次一定會再約她的。”
你們?
曲華裳在心裏徘徊,她說的“你們”,指的是誰?
“華裳,君虞,你們倆就替本宮跑這一趟吧。”
還不待曲華裳反應過來,赫連君虞便驚愕的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的姐姐。
“姐姐。”
“君虞,奉聖夫人是皇上的奶娘,皇上一向都非常尊敬她的,若是遣了随便的小厮去說的話,怕她以為我們公主府看輕了她,所以,你就替姐姐跑這一回吧。”
赫連靜好的話将赫連君虞将要出口的話生生咽了下去,曲華裳也沒什麽理由反駁了,驸馬出使西秦國,不日歸國,長公主為自己的夫君去寺廟請願還願,這是天經地義的正經事情,讓自己有什麽理由拒絕。
來到了這郊外的十裏亭,根本就空無一人,哪裏見什麽奉聖夫人的半點影子啊,難不成是長公主把地址搞錯了?
她回頭問赫連君虞:“這裏沒人啊,會不會是公主殿下把地址搞錯了,我們回去再問一遍吧。”
“不必了。”赫連君虞眉心輕蹙,突然明白了姐姐的用意,洩氣的往亭子外走去。
“那我們要不要到處找找看,或許那奉聖夫人來早了,去散步了也不一定。”她追了上來。
赫連君虞突然停住腳步,背對着她道:“姐姐根本就沒有與奉聖夫人有約。”墨黑的眸子染上冷寒,姐姐這是在為自己添亂嗎?難道不知道自己恨讨厭這個曲華裳嗎?還做這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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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赫連君虞這樣一說,曲華裳吃驚不小,趕緊轉到他面前,擡眼問他:“為什麽?你怎麽知道?”難道長公主還會故意捉弄他們不成?
赫連君虞看着曲華裳一臉無知的表情,嫌惡的冷笑一聲:“姐姐不過是想要給你我制造一些單獨見面的機會。”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聽這赫連君虞的話中之意,是長公主殿下在亂點鴛鴦譜,在給她和赫連君虞拉紅線?
見曲華裳仍舊是一臉狐疑的表情,他諷刺的哼了一聲,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曲華裳又追上他:“你這諷刺的笑是什麽意思?還有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麽意思?”
赫連君虞停下腳步,輕挑的看着她,這個女子這般難纏,索性就一次性講清楚,省得以後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曲華裳,你聽好了,這些話,我只說一遍,聽沒聽懂,看你自己了。”
曲華裳亦盯着他,等他的下文。這個赫連君虞向來就冷漠冰寒,待人也異常冷清,對自己澤更是沒什麽好臉色,就從沒在他臉上見過什麽和悅的顏色。
“若姐姐硬要我娶你,我會娶你為妃,但是我的心,你永遠也碰不到。”
什麽!曲華裳狐疑的申請瞬間凝滞,呆愣在原地,他說的是什麽話?難道自己在他心裏,竟然這般低賤?他的嘴真是毒蛇,不知道這些話對一個女孩子的自尊會有多大的傷害嗎?
雖然在進京之時爹爹曾經提及一些,長公主可能有這方面的想法,可是這一路上直到現在,長公主也未提及此事,她以為,這應該只是個幌子,或者,也想等他們兩心相悅之時才說,如今,赫連君虞卻說得這般直白,難道自己就那麽不配嗎?心中的委屈和不甘頓時爆發。
“赫連君虞,我從未想過自己要嫁給你,走不進的世界,我不會硬擠,那樣既難為了別人,也作賤了自己,我曲華裳沒你想的那麽不堪。”
望着曲華裳生氣忿然離去的身影,赫連君虞冷冷一笑,還算有自知之明。
被赫連君虞氣爆了,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喝酒,她騎着馬兒在風中奔跑,心中的憤怒沒有減少半分,赫連君虞,我會讓你後悔今日對我說過的話。
酒坊內,店家小心的擡上幾壇酒,不敢多說一句話便悄悄下去了,看主子今日的心情不太好,誰也不敢惹。
頂樓的廂房內,酒壇已經空了一個又一個,她卻還相當清醒,酒量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啊,想醉就是不會醉。
她釀得天下第一佳釀,自己則千杯不醉。
她坐到狼牙琴邊,蔥指輕撥琴弦,一曲《紅梅調》自指邊流溢而出。坐在樓下的赫連君虞此時聽到了曲調,輕抿着杯中酒,揮手将店家叫了過來。
“王爺有何吩咐?”店家笑容滿臉。
“是何人在彈曲?”他悠悠問道。
店家側耳聽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主子在樓頂廂房內飲酒彈琴。
“哦,是落霓主子在彈奏。”
“落霓?”一聽店家說出的答案,他馬上精神振奮起來,這個落霓,早就想見了。
“是的,這曲,只有落霓主子才彈奏得出。”
“本王要見一見你家主子,去通報一聲吧。”他話語中沒有詢問,沒有征求意見,而是直接的命令。
店家本是為難的,這落霓主子是不會輕易見客的,更何況她今日心情不爽,更不敢去招惹了,可是,眼前這個主子也是個厲害角色,這皇城腳下,沒人敢說個“不”字。權衡了一番,他還是拔腿上了樓。
“主子——”店家小心翼翼的開口喚了一聲。
“什麽事?”曲華裳并沒有停下手中的琴弦。
“樓下有位客官想見您,您見是不見?”
“不見。”快速的否決。
“可是……”
聽了這店家吞吞吐吐的聲音,她心頭不爽。
“怎麽?随意一個客人說想見,本小姐就一定要去見嗎?這醉坊的規矩你不知道嗎?”店家聽出了主子話語中的冷寒之氣,趕緊跪地。
今日是走了什麽運道了,這兩個人可都不是好打發的主啊。
“還不去?”
見店家直接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出去的意思,她又冷聲呵斥道。
“主子,那人可得罪不起啊,他是靖王爺。”
赫連君虞!
聽此,她手中的琴聲霎時停住了,雙手附在琴弦之上,一聽是赫連君虞,心中更生憤怒。
好,既然想見,那便見好了。
于是她站起身來,撥開珠簾,道:“去請他上來。”
“是、是,小的馬上就去。”店家起身,忙不及的下樓去了,不敢在樓上多停留一秒。
她回身去了裏間,換了一身草綠色的紗裙,随手将桌上的白色紗巾拾起來蒙在了臉上。
琴音再次響起,曲華裳隐隐聽見有人上樓來的聲音,眼神肅殺。
赫連君虞隔着珠簾,站在珠簾外,看着裏間那個綠色的身影,她面蒙薄紗,看不清面容,青蔥的手指流瀉在琴弦之上,淌出清越的曲調。
他沒有說話,而是定定站在原地,細細聽着這琴音。
一曲罷了,曲華裳停手,仰面擡起眼睛看他。
“失迎了,靖王爺。”說的是恭敬之詞,語氣之間卻無半分尊敬之意。
她緩緩起身,隔着珠簾,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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