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對面不識君

百裏乘風愣了一會兒，忙解釋道：“哦，君虞，我幫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北天北公子，這次跟随我進京來，有事處理。”又指着赫連君虞對曲華裳介紹道：“這位是靖王殿下。”

靖王——赫連君虞，這還要他介紹嗎？她當下不解的是，北天竟然說自己是北天，那麽，真正的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麽？難道真的是傳說中那神秘的右賢王之子，百裏乘風？

赫連君虞聽了百裏乘風的介紹，知道面前的人是定州首富，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笑道：“聽聞定州第一首富北天乃天下第一美男，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虛。”

曲華裳只得幹笑兩聲，眼睛直直盯着百裏乘風。

百裏乘風趕緊對赫連君虞道：“君虞，我現在與北天兄有要事商談，改日再與你敘敘。”

待赫連君虞離開了，百裏乘風才将愣在院子裏的曲華裳拉到屋內，把門打了關上，急切的想要解釋清楚。

“裳兒……”

“你方才想要與我說的，你的另外一個身份，就是這個吧？你姓百裏，這京都只有右賢王也姓百裏，你到底是誰？”

百裏乘風嘆了口氣，本來想自己跟裳兒說清楚的，可是現在……

“我的另外一個身份，是百裏乘風。”他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對曲華裳說了出來，他知道，曲華裳此時在生氣，相識了六年，竟然連他的真實名字，真實身份都是假的。

聽到百裏乘風這般坦誠了自己的身份，她原本心中還有怨氣，此刻，都漸漸化開了。

她靜靜的離開了紅杏莊，心中還有一些難以接受，或許，他真的沒有誠心要騙她，若他有心要騙她，方才就不會那麽坦誠了。況且，相處了六年，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她心中有數。他對她的好，超越了一切。

夜裏，她難以入眠，披上貂皮披風，走出了房間，望着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記起多年前，姐姐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安慰她說，娘上了天堂，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只要擡頭看看天山的星星，便就是看到娘親了。

那時，她年紀還小，不明白為什麽每個人都有娘親，而她沒有，大娘總是對她兇，爹爹朝事忙，沒時間管她，只有姐姐，會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慰她，孤獨的時候陪伴她，後來，姐姐随軍出戰，一站成名，成了天鳳朝前無古人的巾帼大将軍，每次出戰，姐姐都會給她帶來禮物，那時的她，世界裏就只有姐姐。

六年前，姐姐戰死的消息傳來，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要坍塌了。

從此以後，無論傷心孤獨，還是委屈悲傷，都只有她一個人。她漸漸明白，姐姐不會再陪她了，以後的路，只有靠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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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自立自強，悄悄出府，在北天的幫助下開了醉坊，以落霓的名字打響了酒窖的名號。如果當初沒有北天，或許不會有現在的曲華裳。

曲華裳再次來道紅杏莊，給百裏乘風提出了一個要求，從此，他做回百裏乘風，北天的名號，就給她。

蘭馥手中拿着一封書信，匆匆的往公主房間走去。

曲華裳留有書信一封，不告而別。信中說她想家了，要回定州去見爹爹，還特意叫公主不要派人去找她。

赫連靜好看了書信之後，嘆了口氣，又像是松了口氣。

她有她的選擇。

此事很快就讓赫連君虞知道了，他大步跨進暖香閣，卻不見一個人影。

看着空空的房間，他突然有一種心裏空牢牢的感覺，像什麽東西失去了一樣，莫名的失落感襲來。

來到醉坊，叫了兩壇酒，顧自喝起來。

“來兩壇梨花汾酒。”一聲清雅的聲音響起，他并沒有在意。

店家抱歉的一笑，道：“爺，今日的梨花汾酒已經沒有了，換一種可好？”

聽此，一身清雅的公子惋惜的嘆了口氣，口中吟道：“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

店家只能抱歉的在一旁賠笑，赫連君虞聽了此句詩詞，擡眼看了過去，竟然看到了當日在百裏乘風那裏遇見的北天，他心下有了興致。

“北公子，若不棄，本王這裏正好有兩壇梨花汾酒，願與你共同飲酒賞月。”

曲華裳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半輪殘月，輕笑一聲，這赫連君虞還真有雅興，飲酒賞殘月。

酒是好酒，只是喝酒的人酒量似乎不是那麽好，一壇酒下肚，早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曲華裳看着趴在桌上醉得一塌糊塗的赫連君虞，冷笑一聲，吩咐夥計将他送回了王府。

深夜，百裏乘風來了，一見她就問：“裳兒，你到底想做什麽？”

她也不隐瞞，直接道：“我想查一個人。”

“查誰？”

“長孫一鳴。”

百裏乘風驚愕，查師傅做什麽？

“你查這個人做什麽？”

“當年大哥，姐姐和姐夫的死，只有他才知道真相。”她擡了一杯酒送到口中。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曾經聽父王說過，這個人聽說已經死了。”

“也只是聽說不是嗎？”她并沒有因為百裏乘風的冷水而有絲毫失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死了多年，也要把他的墳墓給找到，這就是她曲華裳，決不輕言放棄。

百裏乘風看着如此堅決的曲華裳，知道自己勸不了她，只好道：“既然這樣，我會幫你。但你如今在朝中沒有一點力量，這樣查起來很困難。”

百裏乘風說的話正中要害，她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積攢力量，在朝中有雙眼睛。

“這就要靠你幫我了。”她看着百裏乘風，眼神堅定如鐵。

“如何幫你？”

她提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遞到百裏乘風面前，道：“用它。”

百裏乘風訝異，用酒？

看出了百裏乘風的訝異，她接着道：“這是我最新研制出來的新雪焙酒，你将它帶入宮中，給皇上和各位後宮妃嫔們品嘗，只要皇上和各位妃嫔喜歡，那些達官貴人一定趨之若鹜，争搶收藏，我便有了機會結交他們。”

原來她的計劃是這樣，百裏乘風沉吟的想着，裳兒是極其聰明的，能在極短暫的時間內研制出這種極佳的酒，還能指定出如此計策，若她生成一個男兒，定不會比那些肱骨大臣的城府少幾分。

果然，不出三天，宮中便有傳言流出。

“酒醇而和，香氣沁人，喉韻猶特別。”這是皇帝對此酒的誇贊。

“酒香濃郁清雅，酒質醇厚純正，入口鮮爽甘甜，口味細膩悠長。”這是後宮妃嫔們說的。

一時之間，京城醉坊門庭若市，偏偏這種酒每日是限量的，先到先得，而且還是價高者得，沒有得到的，只有靜待下一次了。

她趁此次機會不僅斂了一筆財富，還結交了許多官員。那些官員為了能得到此酒，都走了後門，凡是走了後門的人，就都見了她，她又怎可放過那麽好的機會呢。

計劃在一步步進行中。

赫連君虞亦是愛酒之人，為了得到此酒，亦是花了些功夫來見了醉坊的主人，他一直以為醉坊的主人便是他第一次見到的落霓，所以，當他見到北天的時候，吃驚不小。

“原來，北公子才是醉坊最後的主人。”他輕笑着，斂去眼中的驚詫。

他倒了一杯酒擺到赫連君虞面前，笑道：“不錯，北某本是皇商，名下有幾家酒坊又有什麽奇怪的。”

赫連君虞擡起酒杯，先嗅了一下，輕抿一口，瞬間提神。

“此酒味醇香，色潔白，狀似清露，入口甘甜，回味無窮，難道是落霓姑娘的佳作？”

曲華裳淺笑一下，道：“不錯，正是落霓釀制的。”

聞此，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眼中煽起精光：“可否請落霓姑娘出來一見。”

曲華裳笑了，不知所謂的笑了，如今，落霓是她，北天也是她，北天已在此，落霓如何出得來？

“北公子笑什麽？”他不解的看着曲華裳的笑，問道。

“看來，王爺對落霓，還真是情有獨鐘啊。”曲華裳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