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得知真相

百裏乘風看到了赫連君虞眼中的震驚和疑惑，繼續道：“六年前，曲國公奉皇命鎮守定州，我十六及第，代父王回肅州祭奠母妃，途中我繞道從定州經過認識了她，裳兒那時候還是個十歲的小女孩，她一個人偷偷從府中溜出來，肚子餓了在酒館中吃飯，吃完了飯卻沒有銀子付錢，店小二要将她拉去見官，她還一臉的鎮定，無所謂的樣子。

若是換了其他的女孩，早就吓哭了，她卻能如此鎮定，我當時只覺得她有些個性。”

百裏乘風說起往事，臉上露出笑容，眼眸中更是善良得發光，赫連君虞不由得一怔。

“然後你替她付了錢？”

百裏乘風點頭：“是，我替她付了銀子，她不但沒有感謝我，反而問我為什麽要多管閑事，她當時年紀雖小，但是眼中卻有一股倔犟堅韌的寒氣，我看得一怔，她不過才十歲。後來我才知道，那日她是故意去酒館吃白食，就是想要有人将她拉去見官，那樣，她爹才會關心她。”百裏乘風嘆息着，眼中是心疼的神色，那個時候的曲華裳是需要人保護的，而他，從那一刻開始，決定保護她。

“曲國公整日忙公事，根本就沒有時間陪她，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正是需要親人關心的年紀，可是她的身邊就只剩下了丫鬟陪着。她出世之時母親血崩過世，府中的大夫人處處針對她，為難她，只有一個姐姐會關心她，可是天鳳與大宛一戰，唯一關心她的姐姐也走了，

府中突然只剩下她和爹爹，曲國公根本就無暇顧及她，偌大一個國公府，只有她一個人，年幼的她只想得到爹爹的重視，所以才想出了那個辦法，沒想到卻被我的好心破壞了。”

赫連君虞安靜的聽着他說話，百裏乘風說到這裏，沉吟了一會兒，才接着道：“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她哪裏吸引了我，可我确實從那一刻起心裏有了一個念頭，我要幫助她，守護她。”

赫連君虞的手指習慣性的撫上拇指上的玉扳指，晶瑩剔透的玉扳指冷冷的泛着光亮。

他從未想過曲華裳會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從小失去母愛，受盡大娘欺淩，爹爹冷落，一個人孤獨的長大。難怪她會與晟睿搶糖人，說話理不直氣還壯，她只不過是想保護自己，害怕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別人搶去，她不是自私，她只是盡力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不是任性，她只是在自我保護。

“所以你放棄了尊貴的世子、宮中領侍衛內大臣的職位，只是為了去定州找她？”赫連君虞說話間，擡起星眸望着百裏乘風。

百裏乘風點頭：“是，我以北天的身份留在了定州，然後結識了她，進而與她相交，我盡我所能幫助她，照顧她，今日的曲華裳已非十年前那個無助的小女孩，只是她依然倔犟。”百裏乘風唇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一說到曲華裳他便滿眼都是光芒。

聽到北天這個名字，赫連君虞猛地揚起臉，如果北天是百裏乘風，那麽他第一次在紅杏莊見到的北天，難道是……

“那現在的北天……”

“花間坊和醉坊的北天，都是裳兒。”百裏乘風絲毫沒有猶豫便說了出來，既然他是來勸赫連君虞不要插手裳兒在西秦使團的事情的，就要實話實說。

“什麽！”

Advertisement

他一直刻意接近，想要找機會結識的北天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今日我來與你說這些，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請你不要幹涉她進西秦使團的事。”百裏乘風臉色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赫連君虞沉默了半晌，幽幽開口：“是她叫你來的？”

百裏乘風點頭：“她只讓我來請你不要幹涉她的事，其他的，是我自己想說的話。”

赫連君虞從楠木雕花椅上站起來，走到花廳門口，負手而立。

“叫她自己來說。”

“君虞……”

“否則，我定不罷休。”百裏乘風的話還沒出口，赫連君虞便補上了後面這句話。

百裏乘風立在他身後，想了一會兒，暗暗嘆了口氣：“好。”

赫連君虞揚起下巴，目光迷離的望着園子裏嬌豔的花，眼角透露出的寒氣逼人。

百裏乘風離開好一會兒了，他還負手立在花廳中，此刻的他，說不清心裏的感覺是怨是恨還是怒，當他一次又一次對北天招攬的時候，曲華裳，你是不是在心底嘲笑……

曲華裳在聽了百裏乘風與她說的話之後，眉心皺成一個“川”字，她當下才是焦頭爛額了，她露出身份，就是不想再僞裝來僞裝去的，一會兒北天，一會兒舞傾城，一會兒曲華裳，她覺得很累。可是現在身份披露，并沒有給她片刻的輕松，西秦使團她是進來了，可是那個西秦王子卻不相信她，盡管她編了一個理由來搪塞，但是明顯那個冷禦風并不相信她，她在西秦使團中處處受限制，就連上個茅房都有人跟着他，以她現在的處境，根本就不可能從拓跋圭那裏得到什麽真相。

除此之外，與她一起進來的那個喬花顏也陰陽怪氣的，對她并不友好。而她最擔心的還是赫連君虞，若是此時赫連君虞再來添堵，那她就真的會離真相越來越遠。她精心布局好的一切，不能因為赫連君虞而失敗。

想到這裏，她只能低頭。

“好，我會去見他。”

百裏乘風看着她白皙的臉，黛眉蹙緊，每當她遇到難解的事情便會這樣，以前他可以幫她解決，而如今，他幫不了，徒有擔心。

“裳兒，去了好好與君虞說，即便你們以前有什麽誤會，也就此機會解釋開了，我相信君虞不會為難你。”

盡管百裏乘風是在開解她，給她安慰，可她也認識赫連君虞，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她一清二楚。

“百裏，最近花間城和醉坊的事你先幫我管着吧。”

“好，有我在你不用擔心什麽，專心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曲華裳點頭，事情交給他她很放心。

突然，百裏乘風又想起了別的事情，問她：“冷禦風那裏，他沒有懷疑你吧？”

提及此事，她深深嘆了口氣：“不知道，我與他說，我參加舞魁大賽，只是想證明自己有能力，并非刁鑽任性的千金小姐，但是他似乎并不太相信我。”

“若是他不相信你，懷疑你怎麽辦？”百裏乘風忙問。他可不願意裳兒陷入危險之中。

“我想，他應該已經懷疑我了，上次我去琅山，在琅山遇見過他，所以，我的這個說法并不能說服他，試想，一個閨閣千金怎麽會出現在琅山那種邊陲之地，而且，我想，我北天的身份他也已經知道了。”

“那怎麽辦？”百裏乘風忽然心慌起來，計劃失敗還可，可欺騙西秦王子，萬一他以居心叵測牽扯到兩國利益來，對裳兒不利的話，事情将會難以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