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孤島

淳岚聽到趕緊趕了過去,道:“陛下有何吩咐?”

“在船上的弟兄多還是岸上的多?”

淳岚摸摸腦袋,想了想才道:“船上……怎麽了嗎?”

穆顏急道:“快快傳給士兵們,迅速撤下船,記着每人都要拿着兵器!快去!”

淳岚聞言,連禮儀也忘了,像風一般沖了出去,迅速吹響號角,傳令大軍,迅速下船。

慕毅心中也有猜測,于是問道:“陛下,可是想到了什麽?”

“雖然這只是孤的猜想……”她看向南方,“還願不要是孤所想……”

微風輕拂,慢慢停了下來。穆顏心跳猛烈加快,身旁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讓她心煩意亂。慕毅看出她的不安,握緊了她在長袍下的小手。

“陛下,走吧。”

“嗯。”穆顏輕應,還未轉身,身後便是一記狂風,卷着澀澀的河水,撲面而來。船狠狠的搖晃一下,接着左右晃動起來,穆顏驚呼一聲,下意識的躲進慕毅的懷裏。

慕毅手死死抓住船欄,看南方河水洶湧奔來,緊皺眉頭。

“陛下!”淳岚在岸上大呼,想抓住船梯,不料竟被利風吹斷。

“阿岚!見機行事!不能尋我!此乃聖旨!”穆顏放寬喉嚨大聲交待,“回答孤!”

船身搖晃,穆顏緊摟着慕毅的腰,最終還是聽到淳岚悲鳴般的一聲:“諾!陛下保重!”

穆顏欣慰一笑,狂風之中,她仰頭看着慕毅,忽然道:“這次逃不過去,我得跟你講聲,我是很愛你的。”

慕毅單手緊按着她,一手緊扣船身,聲音嘶啞:“此時……不适合講這個!”說完深吸一口氣,護着她,跳下船去。

穆顏在半空吸好一口氣,瞬時沉入水中。盛夏時節,這水還是冰冷刺骨。她強忍着肩膀上的巨痛,報緊他的腰身,在急流中,很難分開。

穆顏能感覺到他身子地顫抖和困在胸膛裏的悶哼。流水翻滾,将船的殘骸猛地卷起又甩開,他用身體将她困住,幫她抵下一個個碎塊的撞擊。穆顏面色慘白,最終還是用盡那口微薄的空氣,張開了嘴。頓時,河水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灌到她的口鼻中。她閉上口,卻是更加難受。

她覺得脖子被水卡住,吸氣也不行,呼氣也不行,大腦一片混濁,意識慢慢模糊。

發麻嘴唇好像被撬開,一股溫熱的氣流吹了進來。她睜開雙眼,不知是因為刺痛,還是心酸,流出了溫熱的淚。

他淺笑,将她納在懷裏。

子淵。她暗暗念着,好像希望能刻在心裏,希望過了奈何橋,飲了忘川水也不想忘記。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最後還是承受不住,昏厥過去。

她真沒有想過能醒過來,再被太陽照射。

穆顏等意識恢複過來,第一反應便是找慕毅。她坐起身子,才發覺酸酸的,全身好似無骨,勉強站起來,又是眩暈。她迫使自己清醒,環望四周,只見慕毅一身赤紫,在沙灘的金黃上格外顯眼。

她發瘋似的跑了過去,怎奈身子太虛,磕磕絆絆,半晌才到他身邊。

“子淵……”她動了動嘴,卻發現聲音變得嘶啞。她脫下他赤紫色的外袍,露出裏面他常穿的白衫,不由得愣住了。

那裏還是白衫,早就被血染的失了本色。她顫抖着手解開衣服,只見劃傷撞傷,滿滿一身,不下幾十處。穆顏雙手撫摸着他慘白的面容,不由得扯着嗓子去呼喊他。

慕毅身子動了動,眼睛慢慢張開。穆顏趕緊擋住刺眼的陽光。

他第一句便是:“可……傷着了?”

穆顏用力搖頭。

他這才一笑,昏了過去。

穆顏看他傷口泡的發白,早就失了本來應有的血色,怕傷口發炎,引起高燒,才緩了緩身子,看向身後高挺的大樹上巨大的果實,一時起了心思。

她走過去,盡力搖晃這樹,果然,幾個熟透的果實掉了下來,穆顏捧起一個,才發現堅硬無比,于是找了一個菱角多的礁石,奮力丢了過去。

她曾吃過這種南疆進貢的東西。果實裂開後,果然流出乳白色漿汁,她忙拿起一塊,吮吸一會,喂給了慕毅。

喂了些,才覺得他有些恢複力氣,自己也勉強能站起來,可他就是不睜開雙眼。

無意之間站在礁石上探望,竟發現身後的樹林裏升起一陣炊煙。附近有人!

她拉起慕毅的身子,搭在身上,艱難的向前前行。

走了很長時間,她體力幾乎用盡,但身旁的慕毅身子已是熱得不行。穆顏咬咬牙,堅持又走着,可畢竟還是個女子,雖說學習過武藝,但如今在水裏不知道漂浮了多久,體力不支,還是受不住這麽一個大男人靠在身上,還要行走。

絆上一根樹叉,她狼狽倒在地上。

眼前就是房屋,“救命!”她大呼,約叫到嗓子都有些刺痛,才昏了過去。

她張開雙眼,看到的是一位老者,正忙乎什麽。

“爺爺,她醒了!”一個稚嫩的聲音,讓她想起了遠在殷都的一雙兒女。她動動身子,還好,能用。便起了身子,連鞋都沒穿,站在地上,急切問道:“同我一起的那位呢?”

老者安慰道:“他早醒了過來,姑娘,你還是……”話還沒有說完,她便跑了出去,看到一房門大開,踉跄着跑了進去。

一老一幼在後面趕。

穆顏進去,看見一個中年婦女正要出來,竟忘了感謝,一下闖了進去。

慕毅正好好的靠在床沿,手中托着碗,整個屋子裏到處都是藥味。

“姑娘,你這是……”那婦女趕緊過去,穆顏卻全身癱軟,一下跪在地上。她想去拉,卻見穆顏雙手扣在地上,用力叩首,咚咚有聲。

“我錯了。”她全身戰栗,“心高氣傲,未能聽進去勸告。”

“好了……”慕毅放下碗,彎下腰,托起她滿是眼淚的臉,“如今也算是一個教訓,人生不都是如意的,不是嗎?”

穆顏點頭,将頭靠在他的腿上,嘤嘤哭了起來:“怎知能将你害成這般……”

慕毅溫柔一笑,手輕柔的放在她顫抖的肩上,目光卻看向那位老人:“不知可由出海的船只借用?”

那老人搖搖頭:“不瞞二位,這是一座孤島,根本出不去的。”

慕毅眉頭輕鎖:“難道就沒有出路?”

三個人都搖搖頭:“沒了。”

慕毅垂頭,道:“你先去尋尋,尋到便走,到時候再來接我,可好?”

“不行...”她急道。

“方才還講知錯。”慕毅拍拍她,道,“大事為重。”

“我的大事只有你,我從來都以你為重,沒有什麽比你重。”她靠了靠他的身子,竟聽出些撒嬌的味道。

慕毅笑道:“那我可使高興。”說完又沉了沉臉色,向窗外看去。只見寬廣一片,寥寥無際。

“此乃天意。”他拿起碗,将裏面的藥一飲而盡。

“你好好休養。”她站起身來,向三人一拜,“救命之恩,無以回報。”

三個皆是村人模樣,也不太注重禮節,只能搖搖手:“能救便救,不必如此感謝。”

穆顏晃了晃身子,只覺得自己不過是有些疲乏,身體并無大礙,于是道:“子淵,你安心養傷,我去去就會。”

慕毅趕忙把她叫住:“你孤身一人?”

那老者說道:“我那兒子快要回來了……不過姑娘,老夫奉勸你一句,這裏真的沒有出路了,頂多有一座不知道是誰的墓……”

穆慕二人不約而同叫道:“墓!?”

“對,用白色的大理石搭的……說起來還真奇怪,圓圓的一座……”那老人還比劃着,“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那裏看看。”

穆顏沉思片刻,繼而笑了起來:“子淵,你可聽說楚王喜歡研究巫蠱之術?”

慕毅道:“他到是厲害,将這東西建在了這裏。”

穆顏點點頭:“要是直通皇宮……”

慕毅蹙眉:“那可不妙,我怎護你?”

穆顏道:“我可舍不得你在受傷了,先去看看再說。”

“顏兒!”他喚道。

穆顏轉身:“怎麽?”

他目光關切:“小心。”

“好。”她柔柔一笑,看着門外有了動靜,便問,“可是你家長子回來了?”

“應當是...”那婦人道,“他出去尋着吃的與藥草,這個時候就該回來了。”

穆顏忙道:“倘若方便還請他帶路。”

不一會便進來一位膀大腰圓的男子,黑黝黝的,孔武有力的樣子。慕毅看了反倒更不放心了,道:“算了,我看我也去吧。”

穆顏挑眉,暧昧一笑:“我又不是個弱女子,你怕什麽?”

那高大男子問道:“阿爹,這姑娘……”

“爹在山林裏救下的,你帶這姑娘去看看南邊的墓。”老者回複,“姑娘身體雖無大礙,但也要多加小心。”

男子點頭,一小女孩抓着他的衣服,嫩嫩的聲音惹人憐愛,“爹爹,你又要出去啊?”

男子臉上的棱角也柔和起來:“是啊,一會就陪你玩。”

穆顏愣了愣神。

“姑娘?”

她回身,笑了笑,蹲下身子摸摸她的頭,笑道:“這孩子可真可愛,笑起來的小酒窩,跟我的女兒一樣。”

那男子聽了也覺得親切,道:“這孩子很是可愛乖巧。想必女兒都是一個樣。”

慕毅看着她的神色,不禁心口絞痛,柔聲道:“顏兒,不然我陪你一塊。”

“你別動彈,我同這位大哥一塊去就成。”她握握他的手,“放心。”

慕毅微微點頭。

穆顏道:“好。”她看向那男子,“大哥,咱們走吧。”

穆顏回來,表示可以肯定的是楚王建的墓,剩下,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慕毅嘆口氣。蹭了很多天很多天飯後,慕毅的傷口結疤了。

他看過後,也是無功而返。然後半夜又去看了一遍,這次有了發現。

慕毅指着這墓,道:“此地正對這貪狼星,墓左右方整,必是優秀的匠師建造,這裏面必定會有機關。”

“是什麽機關?”

他彎下身子,将大理石用木頭一塊一塊的敲了過來。看起來是有順序的。慕毅精通天文地理,穆顏很是佩服,她隐隐約約能看出這是十六星宿在天穹的位置,而這大理石,正好是二十八塊。

“帶毅如同帶書庫,大事小事不用愁。”穆顏看着慢慢開啓的墓門,說出了一句很沒有水準的詩。慕毅調侃道:“你文學方面退步了,竟不如長風所吟。”

穆顏笑道:“那是,身為娘親的我自然是要作襯托兒子這朵紅花的綠葉啊!”

衆人一陣驚愕,再看看面色如常還有心開玩笑的兩個人,不得不懷疑這兩個人的身份。

那老者問:“不知姑娘到底是何方人氏?”

穆顏看着空洞的地下,道:“南方。老人家可要跟我們走?”

那老者搖頭:“我們一家紮根在此,不想動地方了。”

“那就後會有期。有機會定要答謝救命之恩。”她轉身對着慕毅道,“我先下去,你在此等候。”

“可……”慕毅遲疑的握住她的手,穆顏報之一笑,身子向前傾,衆目睽睽之下,吻住了他的唇。

“你倒是毫不忌諱……”他摟近她的身子,輕輕一笑。

“我想這樣做已經很久了。”她拍拍他的背,慢慢後退,縱身躍入黑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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