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少年的我們（修）

“你那條平角褲不見了，估計被誰偷了。”李景行想了想，繼續補充，“對了，你那雙白襪子也沒了。”

北陽靜靜看着他。

“先聲明，不是我幹的，我沒那嗜好。”李景行說，“我是喜歡女的。”這話說得直白，北陽也不再多說什麽。他拆開盒子換掉褲子，把脫下的褲子拿去衛生間手搓幹淨去陽臺晾着。

為了防止再丢，他還多用了幾個夾子夾住。

北陽從衛生間出來，李景行就對他說，“北陽，明天就是周一了，記得要來學校，我們一起學習，然後一起考大學。”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是考不上的。”北陽聳聳肩，一副調侃語氣，“我這人英語差，連英文字母都拼不來。”

李景行嘴角微微抽搐，至于麽？這麽記仇。

北陽這邊話剛落，那頭門就響了起來。

李景行想起今天是言南來找他的時候，腳下步子也快了些。北陽看出他的反常，搶先一步拉開了門。然後他就看見穿着西裝三件套，從頭發絲兒到腳跟都精心打理過的言南。

“你怎麽在這兒？”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啊？是言南啊。”李景行從門裏冒出個腦袋，朝他笑了笑，“我在幫北陽複習功課呢，是吧，北陽？”

北陽看了李景行一眼，緩緩點頭。他心裏雖然有很多疑問，但現在并不是弄清問題的時機，等言南離開後，他再慢慢和李景行談。

言南哦了一聲，臉上挂着謙遜的笑意，“那你們好好複習，等你有空，我們再聯系？”說完話，言南便轉身走了。北陽也沒多看言南，握着門把把門關上。

言南喜歡男人的事他清楚，是他爸有天喝醉酒告訴他的。估計是他媽跑了和其他男人生了言南，他心裏不平衡，在知道言南取向之後，就借着酒勁兒撒潑，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吐了出來。

也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從他爸口裏了解那個生過他，把他當做籌碼找他爸要錢的女人。

聽言南那語氣，他猜想言南和李景行應該認識，而且相當熟絡。他看了一旁的李景行一眼，李景行長得秀氣白淨，活脫脫就是言南喜歡的那種類型。不，應該說是個鈣對這種類型的都有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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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李景行家，他是無可奈何，就像一只受傷的狼找到住處，然後就不想走了。他爸的那些事他沒法擦屁股，也擦不幹淨。也不知道他爸怎麽知道他喜歡男人，所以要求他去牛|郎店裏賣，好幫他還債，北陽哪裏會答應。

于是兩人就這事越吵越兇，後來打了一架。

他老爸被他揍進醫院，天天都有債主上醫院鬧事，他家外面也有人守着，然後他就成了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幸好遇到李景行，給了他住處。在這兒住了幾天，李景行沒趕他走，他也就順理成章賴這兒了。不過，李景行似乎不知道言南是個同，這點他覺得應該和李景行說一下，免得他上當。

北陽回過神，看向正在看書的李景行：“優等生。”

李景行擡頭看他：“怎麽了？”

“你和那個人……是什麽關系？”

“哦，你說言南啊，我們琴行認識的，他在琴行彈琴，我在琴行選琴，然後對上眼，就認識了。”

“勸你離他遠點好。”

“這個……恕我難以茍同，我不能離開他。”離開他，我上哪兒找錢？要不是這家夥答應給他五百萬，他也不想和這種人有來往。其實也可以找其他賺錢的辦法，但一次性就給五百萬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再加上這北陽又是他的目标，賺錢攻略兩不誤，所以他也沒什麽不滿。

“他不是什麽好人。”北陽頓了頓，有些猶豫地開口，“他，他是個同性戀，沒準……還喜歡你。”

“他不喜歡我。”李景行低頭翻着書，“他有喜歡的人。”沒看到剛才他看到你都慌了，趕忙轉身逃了嗎？沒準還喜歡你呢？還有，你自己都是個同，哪兒來的臉說別人不是好人的？

“你知道他是同？”北陽的關注點和李景行想得壓根兒不一樣。

“同也是人，我不并排斥。”

“哦。”聽到這話，北陽心情莫名輕松了許多，在他說言南是同的時候，或多或少帶入了自己。自己該說的都說了，他不在意那也和他沒關系了。

北陽沒事可做，就坐在椅子上喝水，去衛生間放水，繼續喝水。李景行看他實在無聊，就把平板翻出來給他，“拿去玩，都什麽年代了，你還用棒棒機。”

“智能機屏幕脆，打架容易爛！”北陽用手劃着平板上的水果，“智能機我還是會用的。”

“算了。”李景行把手上書一合，“我帶你去買部手機。”

“不用，我沒錢還你。”

“不要你還，當是我送給同壕戰友的禮物。”北陽坐在椅子上沒動，李景行伸手把他拉起來，一起出了門。

李景行帶他去手機店買了部手機，價格三四千的樣子。把手裏袋子遞給他，李景行眯着眼笑了起來：“來，拿着。”

北陽接過袋子，又聽到他說，“戰友，生日快樂。”

夏日陽光依舊燦爛，灑在眼前的白衣少年身上，如此溫和，如此耀眼。

“謝了，景行。”

李景行挑眉一笑：“可算是不叫我優等生了？”

北陽沒說話，就這樣靜靜看着他。

小錢錢的聲音響了起來：“情犢初開的少年們，在街燈轉角久久伫立，兩人低語輕笑訴說着趣事。我的孤傲在你面前遁藏，尋找不到蹤跡，有的只是眼裏溫暖的笑意。

我不知道，是否有幸能夠一直陪伴你，但至少，在此時此刻我擁有過你。”

李景行：……周一，是大晴天。

李景行起床的時候，北陽不在身邊，桌上還放着豆漿油條。他手背碰了碰裝豆漿的塑料杯，還是熱的。

吃完早餐，李景行背起書包去了學校。從老宅院步行十五分鐘，就能到學校。剛走到學校門口，他就撞見有兩個穿校服的男生厮打在一塊。其中一個人很明顯是北陽，北陽個子出挑，長得也很帥氣，特別有辨識度。

至于另外一個，長得不算磕碜，但和北陽比起來就差遠了。來上學的學生都主動繞開兩人走，生怕自己被波及了。在門口守遲到的老師也沒什麽動靜，反正不在學校內鬥毆，他們是不會管的。

李景行當然也不是愛多管閑事的，北陽和那個人打得正起勁。不過，那男生不是北陽的對手，兩三下就被打趴在地上。就在他不經意朝北陽那邊瞟了一眼，正好對上北陽投過來的視線。

……講道理，要說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早。”李景行禮貌對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進了學校。

北陽好心地給趴地上的人補了幾腳，然後緊跟着李景行進了校門。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教室，在熱烈讨論話題的學生們瞬間安靜了下來，衆人的視線走在兩人身上來回游走。李景行沒理會這些人的求知欲，他正在跟北陽講一些較簡單的習題。

他在巷子幫北陽一把算是意外，不過也恰好促進了他和北陽接觸的機會。本來以為那天晚上是夜色太晚北陽才勉強留宿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北陽似乎沒打算離開，這對他來說也算是個好消息。

然後他也順理成章的帶北陽吃飯、去電玩城、給他買手機當生日禮物，這些小小的付出，全是為了以後巨大的回報。和北陽這種人打交道，除了和他培養出深厚的友誼以外，別無他法。

他找小錢錢調查過北陽以前的成績，除了英語停留在幼兒園水平以外，其他科目還是勉強可以。不過，北陽很久沒來學校念書，考試也沒參加過，所以現在掌握了多少他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