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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4-01-18 15:00:05 字數:9398

濱湖新區那邊的開發案順利進行着,小區的首期房已經開始在電視和一些平面媒體上打廣告,銷售情況意料之中的火爆。東盛乘勝追擊,已經将心思打到附近的其他土地上去。

而這個開發案,之所以會讓東盛如此順利上手,主要是其他業內同行對此還抱着觀望态度,沒有人敢輕易下這個大的賭注。如今看到東盛成功了,大家自然也就放開了膽子開始紛紛效仿,将開發計劃轉到濱湖新區這一帶來。

到了這時候,政府的一些政策也已經逐漸明朗化,這無疑是給所有地産公司打了一劑強心針。東盛雖然是領頭軍,但獨攬江山的局面顯然已經不太可能。

關于這些,瀾溪曾有意無意地問過沈嘉棠。他十分有氣度地回了她一番話:“同行之間,相互競争同時也相互扶持。其他公司一起開發,才能壯大這片區域的開發聲勢,從而形成真正的規模效應。單就東盛一家之力來做,顯然不現實,我們也沒有吃下那麽大一個蛋糕的本事。”

句句實話,也是寶貴的經商之道。人人都道自己有私心,尤其是在商言商,誰都希望自己能獲得最大的利益。而沈嘉棠的經商之道,卻是着眼于大局。當然此次濱湖新區開發案的成功,東盛其實已經狠賺了一筆,同時奠定了在那一片地域的領頭羊地位。在沈嘉棠看來,他所要得到的影響與利益都已經得到了,所以夠了。過分地執着于個人的利益,反而容易遭到其他公司的抵制和排擠。

東盛将濱湖新區的首期定名為“濱湖花園城”,定在這個星期六破土動工。

瀾溪主動請纓,要求那天能一起去參加奠基儀式。

星期六的時候,沈嘉棠自己開車,捎帶上瀾溪一同前往。

途中閑聊,瀾溪問他:“聽說今天會有政府的領導來參加奠基儀式?”

他挑眉看她一眼,道:“你消息還挺靈通的。”

這是自然。且不說她的身份,本就是要跟許多人打交道,單就她個人而言,自然也是個人見人愛的人,聽到這點小道消息根本不在話下。

“來的人官有多大?”她比較好奇這個。

他笑了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還賣關子,提前透露一下又怎樣?

濱湖新區臨湖,位于市南郊的最邊上,與巢湖臨界。行車近一個小時,他們終于到了。

負責儀式準備工作的人都是提前來的,他們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布置完畢。

沈兆彥是整個案子的總負責人,他也提前到了,此刻正站在臺上與工作人員溝通交談。看到沈嘉棠出現,便對他招了招手。

沈嘉棠看看身旁的瀾溪,發現她正縮着腦袋在那兒搓手跺腳,仿佛很冷的樣子。也難怪,十一月的天氣,時節上已經接近深冬,她還只穿着一件薄呢子大衣。此處接近湖邊,地勢空曠,冷風呼呼吹着,她脖子上那條鮮紅的圍巾雖然好看,但顯然也是不耐寒的。都說女孩子為了風度就寧願舍棄溫度,從她身上果然證實了這一點。

他看她可憐巴巴在那裏吸鼻子的樣子,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便将車鑰匙遞給她。

瀾溪不明所以,縮着脖子擡頭看他,“給我這個做什麽?”

他将鑰匙直接塞進她手裏道:“我看你冷成這樣,還是先去車裏坐一會,等儀式正式開始的時候再出來也沒關系。”

瀾溪想拒絕,“不用這麽麻煩了……”

他堅持道:“去吧。”看似溫和的一張臉,表情卻是不容置疑的。

不過瀾溪轉念想想,他也算是為了自己好。而她的确冷得不行了,所以沒再堅持,拿了車鑰匙朝車的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之後,瀾溪在開着暖氣的車裏昏昏欲睡,卻依稀聽到有人敲車窗的聲音。

她迷蒙着睜開眼,以為是沈嘉棠來叫她,等她完全清醒過來看出去,車窗玻璃外出現的卻分明是另一張臉,一張斯文俊美卻嬉皮笑臉的臉。

沒想到,沈嘉棠還會請項華南來出席奠基儀式,這塊地經過一番波折之後,最終還是被東盛搶至手中,按理說他們也沒必要做這種向輸家炫耀的事。所以看到項華南的出現,她十分困惑不解。

車外的那個男人見她醒了,笑意盈盈地又敲了兩下。

瀾溪不能再裝聾作啞,于是搖下車窗,笑容虛假地問道:“這不是項總嗎?難得在這種場合下也能碰到你,不知道找我有什麽事?”

他見她态度客套疏遠,也不放在心上,三句話不離本性地道:“就知道我來這裏是對的,果不其然就遇到了顧小姐你。平時跟你總也沒什麽機會接觸,我正在想着,該不該登門求見呢。”

瀾溪當然不會把他的話當真。且不管他的話是真是假,單就他這态度,真話在別人看來,也像極了假話。

“項總,你平時公務繁忙,恐怕沒這閑工夫做這些閑事吧?”

他笑道:“以前是沒有,最近我剛退了婚約,閑暇的工夫多的是。顧小姐只要到時候別躲着我,我可是真的會追着要請你吃飯的。”

瀾溪皺眉看他一眼,似是有些無法接受,“你剛剛說……”

“你沒聽錯,我現在又是單身貴族一個了,顧小姐,聽到這個消息,有沒有一絲雀躍的感覺?”也只有臉皮非一般的厚,才能說出這種自戀的話來。

瀾溪心想,她現在是挺雀躍,雀躍到很想打他。婚約在他眼裏算什麽?說退就退,遠比兒戲還簡單的一場游戲嗎?

“為什麽?”她明知道自己不該問這問題,以他跟她的交情,還沒有熟稔到互相打探隐私的分上。

項華南表情裏帶着坦然,笑眯眯地回道:“韓芳菲舅舅的事,想必顧小姐也早有耳聞,幹嗎還問這個傷我感情的問題呢?”

他還真是坦蕩得自私自利,之前因為韓芳菲的舅舅能幫到他,所以他就與她訂婚。現在她舅舅下臺了,他這邊人剛走茶就涼掉,未免也太冷酷了一點。

這就是生意人的嘴臉嗎?而他的自私,居然還好意思拿出來說與別人聽。

瀾溪開始在心裏鄙視他。

“項總你還真是個識時務的好手。”她忍不住出言嘲諷。

項華南壓根不放在心上,對她笑道:“顧小姐,之前我還懊惱與你相識太晚,沒想到我現在又恢複了單身,你說這還不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緣分嗎?”

瀾溪對他半真半假的告白敬謝不敏,覺得渾身一陣惡寒。她懶得跟他再∴攏搖上車窗前丢給他一句:“抱歉,我還沒休息好,項總你請忙你的吧。”然後不再與他廢話,直接将車窗搖上了。

車外,項華南臉上的笑容,始終未曾退去半分。

再半個小時之後,政府領導的車隊相繼開進場地裏來。

沈嘉棠與沈兆彥一起上前去迎接。

瀾溪也已經從車裏出來了,遠遠站在一旁看着。因為剛脫離了暖氣,外面的氣溫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先下來的是名看起來近六十歲的老人,花白的頭發,看似随意的衣着,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番風度與氣勢。

她聽到沈嘉棠說:“歡迎您,唐廳長。”

唐廳長是什麽人,瀾溪并不清楚,但她認識這位唐廳長身後随行的那幾個人。除去幾張常常在電視新聞裏露臉的臉孔,其中一個分明是市長。

能有市長随行,起碼也是省級單位裏的幹部。東盛雖然生意做得不錯,但好像還沒有氣派到一個小小的奠基儀式,也能有省裏的領導親自前來關照的分上吧?

将一幹領導迎上臺去,那位笑容和善的唐廳長簡單發了幾句言。

果然不出瀾溪的預料,這位唐廳長的确有些來頭,他正是A省國土資源廳的唐副廳長。

瀾溪終于知道,為什麽之前投标的時候,沈嘉棠會一副絲毫不擔心的樣子,放開手随着項華南去玩。原來他早就預定好了對策,讓那個陶局長疏于防範,背後再狠狠給他一下,讓他直接下臺,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她遠遠看着臺上衣着光鮮氣度從容的沈嘉棠,第一次真正在心裏認知了他這個人的手腕。而這些手腕,對他來說,也許還只是表面皮毛的程度而已。

項華南站到她旁邊,難得臉上的表情不再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沒有瀾溪想象的那麽動情緒,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

瀾溪側目看他一眼,問道:“有什麽感想?”原本她也只是随口一問,并不期望能得到他真實的答案。

怎料他非但沒有反感她的問東問西,而是笑了笑,恢複之前的神采,才道:“沒什麽,商業競争,本來就是狹路相逢智者勝。”

瀾溪看着他笑意盈然的臉,才突然意識到他似乎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不着調的一個人。

後面是一系列程序化的儀式,瀾溪嫌天氣太冷,而場面話她又不愛聽,索性再次鑽進車裏,繼續吹她的暖氣。

吹着吹着,便又睡着了。

等奠基儀式結束,已經接近中午時間。沈嘉棠回到車旁,透過車窗看到的,便是車裏那一張睡得正香的臉。

看來她也只是一時興起才會跟來,結果耐心不夠好,沒待上一會就嫌厭煩了。一個人躲在車裏睡覺,她倒是比別人知道享福。

原本看她睡得熟,他也不想吵醒她。奈何車門被她從裏面反鎖着,他只好敲敲車窗叫醒她。

瀾溪睡得不沉,只幾下她就已經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看了車外一眼,樣子像個剛睡飽的小孩子。

見到是沈嘉棠,她笑了笑,将車門打開。

沈嘉棠将剛才的一切收至眼底,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從駕駛座坐了進來。

她坐正了身子,用手撥撥頭發,問道:“都結束了?”

他點點頭,看她一眼道:“覺得今天這個儀式無聊,為什麽還想要過來?”

她就算是純粹為了來玩一趟,也不犯法吧?

不過她還是應付道:“上次你不是要我看看公司開發出來的房子嗎?所以我得來關心一下,也許我以後就住在這裏也不一定。”

“這裏環境不錯,就是離市區遠了一點。”對自己人,自然是摒棄那些天花亂墜的廣告說辭,說些最中肯的意見。

瀾溪笑看着他道:“你說這話要是讓顧客聽到了,濱湖花園城的銷售量會減掉大半。”沈嘉棠的名字在地産界來說,幾乎可以算是質量與信譽的保證。他自己都說不太好,其他人若知道了,哪裏還肯往這裏來買房子?

他淡然笑了笑道:“我這話也就是在你跟前說說而已,又不擔心你會傳出去。”

感謝他的信任,瀾溪自己在心裏先慚愧了一番,因為他實在是高看她守護秘密的本事了。

“我有些好奇,你怎麽能請得動省廳裏的唐廳長來?”這話她雖然問是問了,但不确定他一定會回答。雖然具體的不知道,但起碼她能感覺到,他跟那位唐局長必定是有私交的。沈嘉棠開着車,分神看她一眼,然後緩緩說道:“其實做哪一行都少不了要有些門路,走不走後門當然是其次,關鍵的是,起碼在重要的時候,能夠有後門可以走。我家跟唐叔幾十年的交情,關系一直很好。”

原來如此。

“那之前陶慶被拉下馬,也是你在其中周旋的結果嗎?”她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卻仿佛絲毫也不屑隐瞞的樣子,說道:“陶慶落馬,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他平時行得正坐得端,別人也不可能憑空給他捏造出罪名。唐叔那邊,雖然跟我們家是幾十年交情,但是他做事從來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凡事都講究一個度,我們只要別踩到邊緣線上去,一切就是很合情合理的。”

能将走後門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人,她還真是不常見。外界傳言他心機深沉,那些人怕都是在他手上栽過跟頭,才會總結出來血樣的教訓吧?

她看着他,露出微笑。

“怎麽了?”他笑問。

“覺得與你一起做事,讓我長了不少見識,受益良多。”

沈嘉棠微笑着看她一眼,不再答話。他能聽懂她這番話下的意思,也許她早在心裏将心狠手辣、不擇手段這些詞加諸在他身上。當然,他并不否認這些都是事實,商場之中沉浮,不想沉下去,就只能使盡手段将自己始終維持在浪尖的那個位置上。

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而顧瀾溪,雖然看似精明,但顯然在心态上,還是弱了一成。

濱湖花園城的工程表面看來,進行得十分順利,相關事宜都算是暫時上了軌道。大約是最近太忙碌,衆人的神經也都繃得太緊,沈兆彥居然提出一個短途出游的計劃。

計劃是只針對雪楊和瀾溪提出來的。關于這點,瀾溪有點無法理解,他自己想和雪楊約會無可厚非,但為什麽要把她這個大電燈泡給捎上?

當然,并沒有讓她困惑很久,雪楊就給她帶來答案。其實同行的還有一個人,沈嘉棠。

聽沈兆彥說,想忙中偷懶的最好辦法,就是拖着頂頭上司跟自己一起偷懶。

瀾溪當然不會被他這個不知所謂的理由說服,她比較好奇的是,沈嘉棠是抱着怎樣的一個心思同意前往的?雖然馬場那次的偶然事件已經過去很久,這段日子以來,他們也都是不動聲色地和平相處着,但瀾溪還是下意識覺得不妥當。

兩男兩女的旅行,恰好那一對還是情侶,剩下的兩個人,自然是怎麽看怎麽尴尬。

雪楊還說,沈兆彥提議去千佛湖。

瀾溪詫異之餘,懷疑地又問一遍:“難道是那個位于S縣南的千佛湖?”

雪楊笑道:“沒錯,就是你老家的那個千佛湖。是我提議的,怎麽樣?知道你很久沒回去了,所以一起去吧。”

“沈兆彥居然會同意?!”她實在有些啼笑皆非。

“他為什麽不同意?那裏可漂亮了,我跟他說我很想去。”

果然是戀愛中的男女,對方說什麽就是什麽。

雪楊見她還在猶豫,便用激将法道:“不過就是聽說沈嘉棠會去,你就猶豫了。他又不會把你怎麽樣,你幹嗎躲着他呀?”

不是躲不躲的問題,而是她該擺出怎樣一個心态的問題。待在沈嘉棠那樣一個人身邊,她并不是無所事事随便玩玩,每做一件事,如果沒有能讓她覺得值得的理由,她都不會浪費時間去做。

私人旅行,倒是可以更近一步地了解他那個人。

至于接近了之後,她該做些什麽,事實上她至今仍沒有完全想好。

“你到底去不去啊?”雪楊催問一句。

皺眉,但她還是揚起一抹笑,回道:“只要不用自己破費,我就去。”

有男士同行,當然不可能還要她們兩個花錢。如此說來,就算是她答應了。

雪楊很高興,回座位上給沈兆彥打電話去了。

瀾溪看着她的背影,心裏卻開始想着自己的另一番心思。

S縣離F市很近,星期五晚上出發,行車一個半小時就能到達。

沈兆彥開車載着雪楊同行,瀾溪想當然只能坐沈嘉棠的車走。

十二月的天氣,單就氣候來說,實在不是個出游的好時候。但顯然隔壁車上那一對情侶最近發展得不錯,所以總是打着各種名目行約會之實。

瀾溪也是秉着成全的心态,能配合就配合。

車裏開着暖氣,車速也開得不快。

沈嘉棠今天是一身休閑的裝扮,卡其色的休閑褲配黑色的大衣,越發襯得他的一張臉溫然白淨。車裏的溫度适中,他便把外套脫了丢在後車座,此刻身上只穿着黑色的套頭毛衣,一雙修長的手扶着方向盤,神情專注地開着車。

瀾溪已經不止一次,通過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他。

她以為自己做得不動聲色,事實上早已經被人家識破。他轉過頭來,笑問一句:“你一路上總看我,是不是我臉上有髒東西?”

瀾溪語結了一下,趕緊順着他的話下臺階:“剛剛看你臉上好像是有什麽東西,不過現在看好像又沒有了,大概是燈光的緣故。”

他笑笑,像是信了她的這一番說辭。

“這趟出游,你為什麽會答應來?”她實在是好奇,才會忍不住問。

他反問她一句:“那你為什麽會答應?”

瀾溪挑眉道:“我先問的,所以你先回答。”

他意态閑适地道:“最近太忙了,難得兆彥有這個提議,我覺得出來放松一下也不錯。”

可是聰明如他,應該知道這無疑是當電燈泡的行為吧?起碼瀾溪就一直抱着這個覺悟,只不過她覺悟歸覺悟,人還是跟着來了,空有覺悟而已。

“你呢?”

瀾溪笑道:“我?身為公司的正、副老總都抽得出時間,我若還說太忙肯定說不過去。”

還有一點,起碼她還可以看着點雪楊。萬一沈兆彥動什麽歪心思,雪楊也有個幫手。

“之前聽你說過,S縣是你的老家?”

當初也就是随口聊了幾句,事隔了這麽久,沒想到他還記得。

“是啊,我上大學之前,都生活在這裏。”現在想想,似乎也是很遙遠的記憶了。

“平時會經常回來看看嗎?”

瀾溪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在想,接下來他是不是要打算詢問她的身世了?

“上大學之後就再沒回來過,我并不喜歡這裏。”一句話堵死,省得他繼續朝下問。

他果然很識趣,結束了話題,對她笑了笑便專心開車。

頭天晚上到達,在風景區的賓館裏安頓下來。第二天一早,四個人打了當地的那種人力車上去,經過了一段山坡似的路,才算真正抵達了湖邊。

沈兆彥去買票,瀾溪跟雪楊手拉着手,趁空看售票口處的景區簡介。

千佛湖是四A級風景區,主要的賣點便是這一處碧綠的天然湖泊。瀾溪雖然在S縣長大,但島內的開發卻是這幾年裏的事,所以她一次也沒來過。

只不過她雖然沒來玩過,對島內的情況卻有一番了解。當初縣政府招商引資開發了這裏,将所有的島以拍賣的形式交由私人去經營。全景有十一個島,一個一個去玩的話,沒個一天時間是不行的。

十一個島獨立開來,分散居于湖上的各個位置。他們搭上載客的輪渡,朝着第一個島去了。

到了才知道,第一個游玩的便是主打的一處景點:千佛島。

聽導游說,千佛島上有個千佛寺,寺裏求的簽很靈。

雪楊來了興致,拉着瀾溪要去。身後的兩位男士很有紳士風度地表示沒意見。

瀾溪對那種唯心的東西素來不感興趣,看在雪楊的面子上才陪着走一趟。因為寺廟還在一處半山坡上,爬上來還好費了一番工夫。

兩人燒完香之後,各自求了一支簽。雪楊上面寫的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而瀾溪的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單從字面意思來看,自己已經可以猜出個大概方向來。雪楊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還是堅持去找寺廟裏的師傅解簽。

師傅一把年紀,留着花白的胡子,看起來仙風道骨很有說服力的樣子。

他接了雪楊的簽,笑着問:“小姐,想問什麽?”

雪楊猶豫了一下才道:“姻緣。”

師傅又看了看簽文,笑容依然和煦,只是簡單說了一句:“珍惜眼前人吧。”

瀾溪忍不住插嘴道:“那能不能預知一下将來?”

師傅只是搖頭微笑,伸手來拿瀾溪的簽紙,“你要問什麽?”

瀾溪想想自己還真沒什麽好問的,雖然受了雪楊的影響,她原本也想問問姻緣。可轉念一想,她現在身邊并無什麽人選,問了也是白問,于是回道:“運程。”

師傅還是一臉溫和的笑,說道:“你這簽如果也問姻緣的話,倒是一支好簽。疑似前方無路,卻終能逢着光明。至于問運程嘛,也還不錯,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凡事不應該太強求。”

瀾溪心裏“咯噔”一下,看到一旁的雪楊臉色仍舊不好看,便付了錢趕緊拉着她離開。

出了寺門,她就勸道:“江湖術士之言,你不要太當回事,沒見他還收錢了?純粹騙一騙游客而已。”

雪楊嗤笑一聲道:“我覺得,他說得很準。”

瀾溪見她神色認真,也皺了眉,“你跟沈兆彥不是好好的嗎?幹嗎突然這麽沮喪?”

雪楊苦笑,看她一眼道:“只是表面看起來很好罷了。你以為這次出游,是我跟他之間的關系趨于緩和了嗎?其實正相反……”

“什麽意思?”沈兆彥到底想玩什麽把戲?

“不說了,反正該來的,躲不掉,我也懶得去躲。”她挽起瀾溪的胳膊,強作歡笑地道:“走吧,再不下去,他們一定以為我們在上面出了什麽問題。”

一趟寺廟逛完回來,兩位女士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而瀾溪的不好看,則還是來自對雪楊的擔心。

她看向一旁貌似體貼的沈兆彥,突然在心裏讨厭起他來。他的溫和在這一刻看來,也許跟他大哥一樣,只是一種迷惑別人視線的假象而已。

沈嘉棠站在一旁,将她冷凝的表情看在眼中,淡然一笑道:“怎麽了,是不是在廟裏求了簽,結果不太好?”

瀾溪擡頭看他一眼,心想他倒是心細如發,這點小事都能猜得出來。她粲然一笑,回道:“怎麽會,我像是那種唯心的人嗎?”

導游領着其他游客在島上轉完一圈回來,拿着大喇叭在那喊:“下一站我們要去的是風情島!島上有鐵索高架橋和泰國風情表演,還有跑馬場,請大家排隊上船吧!”

“我要去爬鐵索橋!”瀾溪自信地宣布。

沈嘉棠在一旁不忘警示一句:“聽說那個橋有幾十米高,是懸空架在水面上的。”

“那又如何?”她顯然被挑起了鬥志。

幾次經驗來看,顧瀾溪似乎是那種什麽令她恐懼她就偏要去挑戰的人。如果他再告訴她,那橋是用幾條鐵索拉成,上面只鋪着簡易的木版,她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麽信心百倍?也許,還是會。

“船來了,走吧。”他不想吓唬她,索性不再多話。

瀾溪雖然好奇他說了一半的話,下面的內容是什麽,但導游已經喊着喇叭在催,她便收了好奇的心思,走過去拉着雪楊的手上船了。

沈家兄弟二人走在後面。沈兆彥看着已經踏上船頭的人影,問大哥:“你是不是認真了?”身為兄弟,他如果一點異常還沒發現,也太說不過去了。

沈嘉棠的眉心微微一蹙。

“上船吧。”他不告訴兆彥,其實是因為,他自己還沒有完全弄清楚。

到了風情島上,瀾溪拉着雪楊直奔那座據說有三十米高的鐵索橋去。

到了一看才知道,說是橋,卻是由鋼索做底,上面鋪了一層厚木版而已。人走在上面,橋便四下搖晃,看起來十分危險的樣子。

雪楊拉拉瀾溪的手,“你饒了我吧,我暈高,這橋看起來又很不靠譜的樣子,反正打死我也不上去。”

橋上走的人不多,偶爾幾個走到中央的女士,全在那裏扯着嗓子尖叫。

沈嘉棠在一旁笑問:“還要上去嗎?”

瀾溪雖然也有些害怕,但還是不肯服輸。難得來玩一趟,不上去走一回總是太遺憾了。

“我要去。”既然是設給游客玩的,安全方面應該沒問題,沒什麽好擔心的。

她走到橋邊,卻又轉過頭來,笑眯眯地對沈嘉棠道:“不如,你陪着我一起走吧。”萬一真出意外,也要拉個墊背的。

沈嘉棠風度不錯,沒有拒絕她的提議。将手裏的東西遞給沈兆彥,然後随在瀾溪身後一起朝橋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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