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已替換

地暖溫熱,貼着不冷,只是硬,她的手還勾着他的脖子,面上還笑着,對上他的視線,絲毫不讓。

“記得戴套。”她說。

沈峯不甚在意說:“沒有。”

尹桑蹬着腿要起身,他眼神灼熱,抓住腳踝摁住了,她笑:“猴急勁兒?我有,我去拿。”

她覺得她确實有先見之明,早上退房的時候順手帶了一盒。

他愣怔,她往門口走,長發遮玉背,若影若現,那腰,窄得沈峯感覺,他一只手就能折斷。

她在門口撿起羽絨服,掏出盒子,正準備回頭,盒子被奪走,這回沈峯的動作要快得多,撈起人就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扔在床上,沈峯居高臨下看她,“你來戴。”

聲音挑釁,尹桑笑得更厲害了,接過盒子,跪坐起來,慢條斯理找口子,手撕不開,她就動嘴,牙齒叼着包裝,擡眼瞥他。沈峯頸脖線條崩得更緊了,再等不及她演戲,奪過來自己套上,摁倒她就挺身。

尹桑皺了一下眉,太久沒有被入侵的身體,不夠敏感,酸脹感令人不适。身上的人也并不溫柔,剛才的隐忍統統宣洩,她感覺沈峯如同一只豹子,動作急,卻極有技巧,她狀态慢慢來了,咬着牙就不吭聲,但她仰着頭,沈峯再熟悉不過了,輕哼一聲,抓起她的腳踝高舉,抵着她碾磨。

尹桑難耐極了,可沒了着力點,她便一直往上蹭,“砰”地一聲,腦袋撞到床頭,疼痛一下子就碾碎快感,她睜眼瞪着他,“大爺......”的。

話音未落他放下她的腿。她眼界裏全是白光,仰着頭,聲音就噎在喉頭。

沈峯俯下身。一只手捂着她頭頂,摟着她,再撞,她腦袋便頂着他的手,撞在床頭。他埋首在她耳邊,停了下來,“你叫我什麽?”

“祖宗......”

和他較量,心理素質很重要,除此之外,還得有體力。而事實證明男人天生優勢,沈峯像是打了雞血,挨個換姿勢折騰她,一盒岡本所剩無倆。事後沈峯悠哉悠哉起來洗澡,尹桑趴在床上,一點也不想動彈。

等他擦着頭發,清清爽爽出來,尹桑也已經緩過來,正靠坐在床頭吐着煙卷。

沈峯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她已經掐滅,起來一件件撿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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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文胸呢?”她随口嘟囔。

沈峯:“門邊。”

“噢。”

沈峯:“不洗澡?”

尹桑:“不洗。”他這裏沒有她的衣服,洗了更難受。

“洗個澡,我讓人給你送新的。”

她已經穿好文胸,針織衫領口被扯壞了,但其實還能穿,她拎起來看了兩眼,扔在一邊,直接套上羽絨服,“不了,對了,車借我開兩天。”這個點,她不是很想打車。

揚了揚手裏的車鑰匙,她靠在門邊穿鞋。

沈峯走到她跟前,“住這。”

她眼皮顫了顫,但彎着腰低頭,沈峯沒看見,只見她烏黑的長發被羽絨服束縛着,崩得有些緊。他彎腰,把她的頭發,一抖一扯,從羽絨服裏拉了出來,正要放手,靜電的發絲,電了他。

他動作很輕,尹桑穿好鞋,起身說:“我認床。”

“認丈夫的床?”沈峯說。

“......”難得的,尹桑沒有怼回去,她笑了笑開門,“走了!”

手裏的鑰匙卻被搶走,“我送你。”話音未落他已經往裏頭走,很快換好衣服出來,一身休閑,頭發還微濕。

車子剛開出車庫,兩人都想起來沈峯喝了酒,于是還是換尹桑開車。

到半路,尹桑問:“所以我待會兒又送你回來是麽?”

他沒回答,靠坐着又睡了。

她別過眼專心看路。今天的沈峯,實話說,讓她有些應對不及。如果讓她來定義她和沈峯的關系,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炮.友。平時互不問候,床上琴瑟和諧。很久不見,也不會有什麽表示。

他們都不認為,在分開的日子裏,對方能守身如玉。但不巧,她尹桑,還真是。而她覺得,沈峯一定不是,畢竟他是男人,荷爾蒙淋漓揮灑的男人。

今天他作風還是那樣,随意裏帶着強勢,但又有一些不同。好幾回他定定地看着她,時間不長,也沒有特別的眼神,她說不上來那股勁兒,只是敏銳地感覺,不一樣。

想着,不知覺車速都快了些。

尹桑在五道營有一進四合院,前邊經營一家咖啡廳,她就住在後頭。院子是她成年時,老爺子贈的成年禮。如此貴重的禮物,她自是不敢當,但老爺子說,這就是她的嫁妝了。

這世界上,再沒有人給她準備嫁妝了。她乖乖收下,但人生奇妙啊,兜兜轉轉,她和沈峯蓋了戳,這四合院,還是回到了沈家。所謂夫妻共同財産。

北京有很多這樣的胡同,楊梅竹斜街,北鑼鼓巷皆是,五道營更鮮為人知些。

巷面兒是各國料理餐廳,風格各異的咖啡館、設計師飾品鋪子,白天可見文藝青年在街拍,晚上則聚集一群刁鑽食客。

而後身兒是大雜院,偶爾開啓的褪色紅門後,是狹窄的走廊、窗戶低壓的矮房,掉漆的自行車腳下,擠着幾盆花草,房檐上挂着鳥籠,裏頭的鳥兒時不時叽喳一聲——典型的老北京地界兒,與街面對比強烈。

這是一條标簽衆多的胡同——老北京,文藝,時尚,複古,小資。

似乎和尹桑很像。

她在胡同口停了車。沈峯說:“裏面進不去?”

“進得去,只是不能倒車,我讓小林過來了,你在這等會兒,他送你回去。”她熄了火。

沈峯:“不歡迎我?”

尹桑偏過頭:“嗯?你還要?”

他皺眉不回答,尹桑突然跨過去,坐到他膝上,伸手到椅側。沈峯一直盯着她,一副我看你能做什麽的表情,卻突然感覺身體随着椅背後仰。

她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臉,“這樣會不會更刺激?”

沈峯:“什麽?”

尹桑:“車震。”

他的臉色瞬間就沉下來,良久說:“從我車上下去。”

他平靜而“紳士”地,趕她下車了。尹桑看着他的車子,消失在胡同口。

沈峯看後視鏡,尹桑坐在巨大的行李箱上,長腿一曲一直,慵懶随意,不像被扔下的可憐鬼,倒像是街拍的模特。

尹桑把玩手裏的火機,有些年頭了,圖案都已經磨沒了。她被他給拒絕了,這讓她有些煩躁。所以她順了他的煙,卻不是想要抽。

因為他找不到煙,大概也會煩躁。這便扯平了。

她蹭了幾下打火機,沒蹭燃。索然無趣,拉着箱子往胡同裏走。

如尹桑所願,沈峯确實煩躁。

他駛離她的視線,就把車停在路邊等小林。手習慣摸煙,中控臺下,空無一物。他怔兩秒,支着鼻尖,笑了一聲。

車窗降下來,冬夜晚風凜冽,沒一會兒車裏混雜的氣味就吹散了。煙味沒了,酒味沒了,她的氣味卻還在。不在鼻尖,不在唇齒間,沈峯閉了眼,掐着睛明穴——她的氣味,在他腦海裏。

這些年尹桑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但也可以說,從未變過。

那會兒,十來歲的鄉下姑娘,着裝土氣,普通話平翹舌不分,十分難聽。眼睛卻很亮,眼神有力,與他一坐一立,對視間寸步不讓。本來聽說家裏要收養一個黃毛丫頭,他沒有任何感覺,不過是多份口糧,于他而言,沒有什麽影響。

但第一次的四目相對,讓他直覺,也許與這個叫尹桑的黃毛丫頭同住一個屋檐下,沒有想象中簡單。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在沈峯看來,她是有着明顯雙重人格的一個人。一面乖巧大方,一面淡漠随性。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她明目張膽地勾引他,毫不掩飾,說出去,家裏頭大概都不會有人相信。

就像當年他們滾了床單,所有人都認為,僅僅是他酒後亂性,她是無辜受害的一方。

其實他隐約能感覺她待自己有那麽一些不同,但是仔細去尋,又沒有明顯的痕跡。

她的爪牙,似乎只對着他。或許說,是只對着她感興趣的男人。

呵,一個在衣服口袋裏常備岡本的女人。

一個大半夜和別的男人在酒店獨處的有夫之婦。

她曾在自己作品裏,這樣說——胸懷不能令人折服,胸脯才能。

筆觸頗有時下流行的“毒雞湯”的痕跡,現實、鋒利,發散點獨特,不為迎合讀者,更像是自說自話,她的作品,時常以生理的角度去分析感情,過分理性,比起“愛”,更推崇“性”,以至于每部作品争議都極大。

一個分析情感的女人,她的情感世界,又是如何?恕沈峯眼拙,這麽多年了,他也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

小林到的時候,還帶着資料,沈峯坐到後座,接過來,一頁頁翻看。

“動作挺快。”沈峯說。

小林:“太太是先去的,高教授和團隊是前兩天才過去的,太太應該是回去探親,順便搞項目,不過還不知道項目具體是做什麽。”

沈峯瞥見一行字,眯了眼,輕念:“盛岳。”

小林沒聽清:“什麽,老板?”

“沒什麽。林子,有煙嗎?”

小林遞過去,“給。”

沈峯久久不接,最後說:“算了。”

“ 噢。”他的煙,是差了些,不過,還行吧?

見沈峯沒了醉意,小林說:“老板,邵哥他們約了局給你接風,不去了吧?”

沈峯擰着眉,“不去了。”剛回來,公司的事情多,他需要精力,這些酒肉局,也只能往後推了。

邵錦骁那幾個小子,天天都是局,接風就是一個名頭罷了。他們知道,他剛回來老爺子盯得緊,沒敢直接聯系他才聯系的小林。

“好,那這會兒咱回?”小林問。

沈峯想起來什麽,突然說,“等會兒。”撥了個電話。小林便等着。

電話那頭吵吵嚷嚷的,“诶喲嘿,都候着您吶,來不來啊!”

沈峯皺眉說:“你叫上邵均,等着我。”

“不是,找我叔幹嘛?你心理有病?”邵錦骁扯着嗓子說,又及時止住了,“成,我讓他過來,您趕緊的啊,等着呢!”

挂斷電話,小林也都聽見了,啓動車子,“老板,明兒一早......”

沈峯的視線落在資料頁上,頭都沒擡,“開你的車。”

最後一頁,同學對尹桑的評價——苛求完美,高冷,不合群。

今天她那張明豔的臉,笑起來跟朵花兒似的。她說,勾引你啊;她問,車震會不會更刺激。

可一旦以為離開他了的視線,她的臉色就會耷拉下來,沒有一點生氣。

老爺子說,尹桑有問題,眼下看來,似乎比想象中嚴重。

不過真可笑,她認為他沈峯,找她就只為那檔子事?

到了地方,他吩咐小林:“不用等我,把我的行李,送到太太那去,車也留在那。”

小林為難:“這個......太太會理我麽?”

沈峯:“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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