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已替換
尹桑回到店裏,正是下午茶時間,店內人滿為患,沈峯坐在窗口位置,旁邊座位,兩個女生毫不掩飾地打量他。
“姐,老板在那邊,等你好久了。”服務生米瑞一見她,就湊過來報告。
尹桑說:“誰給你發工資?”
米瑞堆起笑臉說:“老板,沈先生在那邊等你,沒來多久。”
沈峯這會兒正低頭,撫着腐竹的腦袋,腐竹像是舒坦極了,尾巴一搖一擺。
尹桑在沈峯對面落座,腐竹懶洋洋睜開眼“喵”了一聲,繼續睡。
真敷衍。
沈峯上下打量她,輕輕挑眉,“有課?”
“嗯。”
“挺好,”他說,也不知道是指她的穿着還是別的什麽,又問:“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這問話雖稀松平常,但尹桑還是頭一次聽,內容日常,語氣......溫柔?
他大概是怕她遲到,尹桑點點頭說:“趕趟,晚上回去吃飯,我記着的。”
沈峯不再逗貓,撐着桌子湊近了些,突然左右看她。尹桑莫名其妙,“幹嘛?”
“睡得可好?”他問。
她更莫名其妙了,瞥了他一眼,嘀咕:“沒病吧。”起身就往後院走了。
沈峯嘴角一彎,慢條斯理地起身,拿起她落在沙發上的雙肩包,也往裏頭走。腐竹這會兒睜眼,正要跟上去就被人給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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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腐竹的女生跟同伴說:“哎,你有沒有覺得這只貓有點眼熟啊?”
同伴說:“你還看貓嗎,那男的真好看,男人摸貓,怎麽可以這麽好看而不違和呢?”
女生嘀咕:“我知道了,好像有一陣子火過表情包。”
同伴嘀咕:“那男的笑着拎包,那樣子看着真man,那女的是誰啊?”
“......”講不到一塊去的兩人終結了話題,專心逗貓。
尹桑這座四合院,東廂和前身兒打通做咖啡廳了,只留着西廂和正房,正房就是主卧,左耳房做了書房,右耳房做了衣帽間。剩下西廂,用來囤店裏的貨物。沈峯的行李箱,就被扔在裏頭。尹桑開門把行李箱提出來,“吶,你的東西。”
雜貨間?這待遇可真好,沈峯接過行李箱,往正房走。
尹桑說:“我這沒有客廳。”
她沒留出待客區,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客人可接待的,在咖啡廳就可以解決。
沈峯說:“開門。”
她這後頭,除了她自己,就連在店裏幹了兩年的米瑞,都沒有進來過。沈峯每次回國,他們一般在他那,或者住大院,甚至在酒店,沒來過這。
下意識的,尹桑說:“你幹嘛?”
沈峯突然笑了,“你不開門我怎麽進去?”
進去?裏頭只有床。尹桑低頭看手機,兀自計算:“六點得到大院,五點二十就得出發,要做的話我得洗澡,五點洗,嗯,現在四點四十,二十分鐘,嗯......”她擡頭,“你二十分鐘就夠了?”
沈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在計算什麽,輕哼了一聲,拳頭擰着箱子的手提,緊得青筋暴起。
她尹桑的腦子裏除了那檔子事,就沒別的了?
沈峯壓了聲音,說:“夠不夠你不清楚麽?”
尹桑:“确實不夠,那走吧,改天。”
沈峯:“先開門。”
他眼神直直,眯着看人的時候,尹桑知道,他耐心告竭了。她慢悠悠走過去開門,他率先走進去,環視一圈,“地兒倒是不小。”
若有所指地。
她的房間主色調是白色,混着四合院原始的木色,看起來幹淨又唯美,和她本人不是很搭,和沈峯更是不搭。屋子本就不高,又裝了精致的吊燈,沈峯這會兒站在裏頭,伸手就能夠着。
空間看着都狹小了些。
他把行李箱就擱在地上打開了,把洗漱包,剃須刀拿過去放洗漱臺上,睡衣扔床上,襯衫一件件拿出來,抱住往衣帽間去。
尹桑就靠在門邊看着他忙活,眉頭越皺越緊,這會兒聽見沈峯在衣帽間裏頭叫她,“還有多餘的衣挂麽?”
“......”她走進去,趴在玻璃門上,“沈峯,你到底想幹嘛?”
“如果你能稍微溫和的叫。。。。。。”他說。
她盯着他的眼睛,像要看透他。
他微垂着眼皮,回視她,“我是你丈夫,尹桑。”
尹桑眨了一下眼睛,好久又眨一下,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點頭自言自語,“沒毛病,又沒說不是。”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他現在的行為,可以說合理,又可以說脫離軌跡。好像,太熟稔了些,她和他,好像不能這麽說話。但是他說得也沒錯,他是她丈夫。可這中間,又有什麽關聯?
她覺得沈峯今天,尋常得很不尋常。腦袋轉得煩躁!
“所以衣挂呢?”沈峯不依不撓。
尹桑把自己扔床上,邊上就是沈峯的睡衣,有他的味道。她回答:“白色立櫃下面數第三格。”
“尹桑你這全是白色立櫃。”沈峯回,伴随着悉悉索索整理衣服的聲音。
尹桑突然喊:“你有病啊!”
悉悉索索的聲音沒有了,空間靜了,前廳好像有客人的嬉鬧聲傳來,外頭還有腐竹“喵喵”的聲音。
尹桑喊出一聲,愣怔了。剛睜眼,陰影罩過來,沈峯的臉放大,靠近。他手臂撐在她身側,凝目看她。
“你怎麽了?”
她的額頭在冒汗,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她沒意識到她把手邊他的睡衣攥得緊緊的。
沈峯瞥一眼她的手,抓住了慢慢打開,眼神回到她臉上的時候,她迅速換上一副表情,半抿唇笑着,眉眼一彎,瞬間就帶了些惑色,她撫上他的臉頰,緩緩說:“現在要,也不是不行。”
說着就勾他的脖子吻他,整個人吊在他脖子上,看起來猴急極了。
她的香氣一撲上來,沈峯沒有什麽抵抗能力,很快就反客為主,轉瞬兩人上衣就褪盡,情迷間有含糊的聲音說:“你不是要住這的,對吧?”
沈峯停下動作,低頭看,身下尹桑眼神迷離,似乎剛才的聲音并非來自于她,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拳頭忍不住攥緊,揮下去,最後落在被子上,沒聲沒息。
他起了身,穿好衣服給她穿,尹桑又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很滿意他的伺候,穿好了他說:“時間來不及了,走吧。”
尹桑嘆口氣,一臉惋惜,“哎,可惜。”說着進衣帽間換了一身乖巧的衣裳才出來。
沈峯說:“我不住這,東西先放着,懶得收拾了。”
尹桑點點頭說:“行,吧。”語氣淡淡的。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路過前廳米瑞把尹桑準備好的茶葉送上來,二人便開車往大院趕。
一路無話,這回是沈峯開車,尹桑在睡覺。
沈峯看她的側臉,溫和恬靜,爪牙盡收。
自己再一次,忍不住來見她。他發覺,回國以後,那種情不自禁并沒有因為她的激怒而削減分毫,反而是更甚。。。。。。
雖然她的激怒,看起來從不刻意。
這些天,通過米瑞的線報,他掌握着她的起居動向,沒有哪裏不同,平平和和的,只是不出門罷了。可今天,她把他的行李箱,給扔出來了,米瑞說,她還踢了一腳,好像已經不爽很久了。
他的歸來,到底是給她的心情帶來了一絲波動。他出現,她總往那方面想,真令他暴躁,他忍住,她顯然也妥協,但最終還是演不下去暴露了,她忍不住發洩情緒,又試圖挽回,翻臉快得像翻書。
她一點都不能容許他人侵占她私有的領地。她企圖不表現出來,但是總忍不住在某個點爆發。
人前人後、不同人之間、同個人不同時間段之間表現不一致并且反差極強,伴随誇張言論和行為,又有些表演癖的端倪。。。。。。
沈峯轉過頭專心看路況。車如流水,華燈初上,熱鬧的城市,寂靜的車廂。他離開幾年了,城市變化着,人也是。他不知道,這時候回來,是早還是晚。
有關尹桑的事情,他從不敢輕易下論斷。
一切不過且走且看。
尹桑沒有睡着,她甚至知道沈峯時不時看向她。
今天的他,或者說,這次回國的沈峯,讓她有些惶恐。
她一直認為,只管身不管心,是沈峯最想要的相處模式,而他似乎主動脫離了他們之間約定俗成的模式,但又沒有特別明顯。而她竟沒有陪他演好,竟把心底裏的想法喊了出來,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雖說時間和空間可以改變許多事,但是更多的是變淡。兩地分居,沒有感情基礎的條件下她和沈峯注定只能剩下身體歡愉。而這幾次的沈峯,太不一樣了。
怪現象。
快到的時候,尹桑聽見沈峯叫她,她睜眼。沈峯說:“我的火機呢?”
尹桑說:“嗯?噢,好像在我那。”
“好像?”
語氣上揚,有點兇了,她回答:“對啊,不知道擱哪兒了。”
“找到它還給我,務必。”
“別人送的?很重要?”
他轉過臉,“很重要。”
尹桑低頭摳手指。
她也送過他一只打火機,攢了大半年零花錢,最後親眼看着它被扔進垃圾堆裏。聽見他對他的朋友說:“尹桑這樣的女生,我這輩子都欣賞不來。”
呵,很重要?尹桑笑笑說:“可能落在吧臺了,找到了還你。”
回去她就給他扔了!
沈峯果然神色緩和,點了點頭。
尹桑別過臉去看窗外。車子駛過高樹掩隐的街道,外頭黑,車窗上便印着她的臉,五官精致好看。嘴角還彎着,眉眼看着溫和、真誠。
她審視着車窗裏的自己,乖巧大方。可以了,到了沈家,便保持這個模樣。
每個寄人籬下的人,都是最有天賦的演員,她想要的,從來都假裝不想,不喜歡的,咬牙說喜歡。
以至于她說,她不喜歡他,他信了。她說勾引,他便真當,那是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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