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已替換
今天的家宴,是為沈父沈建斌踐行。歷來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沈建斌工作地常變動,大半時候不在京城。這回去南邊兒不知多久能回來。
沈家人最是守時,家訓裏頭,就有“守時限,重承諾”這麽一條。他們耽擱了一小會兒,到的時候,人已齊了,嫁到鄰市去的小姑姑都回了。無可避免地,老爺子對着沈峯一通訓。
尹桑說:“爺爺,今天我有課,沈峯去接我,就晚了。”
老爺子面色緩下來,睨一眼沈峯:“哼,淨替他攬攤兒,給你們慣的,抄家訓去!”
沈母趕忙從廚房出來招呼:“上菜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上桌吧都。”
老樣子按序落座,熱毛巾送上來,尹桑攤開一條,晾了晾,遞給老爺子擦手。老爺子笑眯眯地,沒了嚴肅模樣,“還是桑桑會照顧人,有些人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峯正給尹桑晾熱毛巾,聞言眉一挑,不置一言。
沈母今日親自下廚,這會兒她最拿手的清蒸魚上來了,清香撲鼻,老爺子更樂了,“大媳婦兒的手藝,饞着吶。”
沈建斌感慨:“在外邊最想的,就是家裏這口飯。”
“可不,桑桑瞅好了,”小姑姑說,“老話沒錯,要想留住男人的心,還得留住男人的胃。”
尹桑颔颚點頭,一副奉作真理的模樣。沈母也落了座,“是該學着些了,兩個人過日子,不比一個人,不能老在外邊吃,家裏頭一點煙火氣都沒有。”
小姑姑搭腔:“是啊,下廚挺好上手的,叫個阿姨,手把手教上半月,足夠了。”
老爺子也說:“改天讓劉嬸上你們那去,桑桑就多學着點兒。”
尹桑嘴角彎着,去看沈峯,他正接過沈母遞過來的湯,悠哉悠哉喝了一口。看來是不準備救場,尹桑堆着笑臉說:“就怕我笨,天分不高。”
小姑姑說:“怎麽會,山裏長大的孩子還能不懂柴米?天賦是有的。”
尹桑低頭,沒再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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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座都盛上了湯,只尹桑一人面前沒有,她拿起碗準備自己盛,碗在眼皮子底下被拿走了,她順着碗看過去,扣着碗的手指,骨節分明。
沈峯起身舀好湯放她右手邊,說:“劉嬸恐怕去不了,尹桑那兒沒廚房。”
沈母說:“誰說桑桑那了,自然是你那兒。”
沈峯往椅背一靠,長臂搭在尹桑椅後,像攬着她似的,“我那,賣了。”
沈父皺了眉,“賣了?”
沈峯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論天氣,“公司剛起步,手頭緊。”
“那也不能說賣就賣啊,這麽大的事一個商量都不打。”沈母說。
尹桑微訝,他那房子地段極好,小區安保嚴密,裏頭住着不公衆人物。那是他大學畢業用自己的小金庫買的,當時大院裏也都傳遍了,盡誇沈峯能耐,還沒工作就給自己整了套房。算起來那房子也是有紀念意義的,不想他輕易就賣掉了。
早前還聽說他在美國沒少掙,這是要搞多大的事,一回來就要賣房子?
衆人也都說他草率,他聽着念叨,也不說什麽,看着尹桑悶頭喝湯,閑哉哉的。
終究是老爺子結束話題:“賣了便賣了,掙了再買不就成了,沒地兒住還是怎麽的,住桑桑那不就成了?”
尹桑勺子滑落,磕在碗沿,當啷一聲脆響。她眼皮顫了一下,說:“啊,我那裏,好像有點小。”
沈母也說:“還開着店,哪能住得下?”
老爺子不高興了,“是床不夠大還是怎麽的,一人能睡兩人就不成了?我扛槍那會兒,什麽地兒沒住過,老婆子跟着我,有磚房睡磚房,有草房睡草房,看看你們一個個嬌氣勁兒!”
......
這事就這麽塵埃落定。最郁悶不過尹桑,衆人都趕前邊兒嫌棄來了,前提難道不是她得樂意才行?
飯後沈峯免不了抄家訓,尹桑就陪着一衆女眷客廳唠嗑。沒一會兒叔叔嬸嬸就告辭了。沈母和尹桑商量着讓他們回大院來住,到最後尹桑只好妥協,說每周末都回來吃飯,順便學習廚藝。
沈建斌常年在外,家裏頭大事唯老爺子為先,小事都沈母做主。沈母門庭不低,教養極好。對于尹桑的到來,她不像別人那般排斥,她甚至是護着她的,家裏頭上至叔伯姨嬸,下至傭人,也都看着她的面子,明面兒上沒給過尹桑難堪。
血嬰事件過後,三姑六婆接二連三地上門給沈母嚼舌根子,有一次尹桑就趴在二樓扶手上,聽見沈母說:“我們家裏頭的事,自己明白,不勞費心。”
她當她是護短。
待客人走後,又聽沈母對着老傭人言語:“是沈家欠她的,罷了。”
她的護短,到底不是為尹桑本身,而是這機緣孽債躲不過,她護的,是沈家的大家風範。
那種無奈,透過她的神色,語氣,浸入尹桑的骨髓裏。
而在沈峯和尹桑一夜迷情暴露之後,沈母的無奈,化作不甘。尹桑,作為恩人之後,養在沈家,她能接受,但作她的兒媳婦,她是千辭難語心中郁結,她就沈峯一個兒子,打小就仔細教養,在她看來,沈峯值得最好的,尹桑雖乖巧,但性格孤僻,除了長相身段,別的也拎不出什麽出類拔萃的來,不是沈峯的良配。
如果僅僅是老爺子強求,她可以找出千百個理由去推拒,可抵不過沈峯一句——是我要跟她結婚。
他說的是要,不是想。
作為一個大家閨秀,她不能哭號着站在對立面,讓自己變成棒打“鴛鴦”的惡人,卻也沒辦法再對尹桑和顏悅色,尹桑也知道那是因為什麽,所以沒有太大的心理落差,但從母女到婆媳,終究令人唏噓。
這會兒小姑姑一副看二人演戲的樣子,剝了個橘子,遞給尹桑一半,問:“桑桑今年該畢業了吧?”
“還有一個學期。”尹桑說。
“畢業了,可以要個寶寶了,早生早好的。”
尹桑一瓣橘子在指尖掐出了水,她彎腰抽張紙擦幹淨,低了眉,“不着急吧,沈峯忙。”
小姑姑說:“現在還好的,到時候忙起項目來,就更沒時間了,這會兒合适,到時候帶球拍畢業照,人生贏家。”
雖然尹桑沒再回複什麽,嘴角也還彎着,大概是果汁吃走口紅,她嘴唇泛白,不太好看。
正這會兒,老爺子在上頭叫她,她趕忙起身,“都忘了,要給爺爺泡扶陽茶,我先上去了媽媽。”
等她蹬蹬上樓,小姑姑說:“又是扶陽茶,那玩意兒裏頭是不是有蠱啊,讓人聽話?”又轉話頭,“上回我和桑桑聊起小孩,她差不多也是這模樣,晃眼看沒什麽,仔細瞅,臉都白了。”
等了會兒,俯身又說:“嫂子,桑桑和小峯,真的過得下去嗎?”
沈母幾不可聞嘆了口氣,皺着眉,沒回答。
也許是女人之間的通性,沈母猜測,尹桑對生孩子排斥,大概是與血嬰有關。
那會兒,剛聽到消息說,尹桑佩戴的吊墜裏頭藏着血嬰的時候,沈母也是脊背一涼。
那兩天家裏頭,連傭人都躲着尹桑,只來了客人才做做模樣,老爺子吼:“你們懂什麽,沒有尹桑她姥姥,就沒有我沈國昌今天,更別提你們了,你們今天能穿好的吃好的住好的,都得拜拜尹桑你們給我記着!”
等氣消了,招呼了幾個人,親口解釋了尹桑那個血嬰的來歷。
尹桑的母親懷孕的時候,她外婆就看出來是雙胞胎,可月數見長,肚子卻不怎麽長,全然沒有雙胞胎的模樣,生産時難産,好不容易生了,卻只出來尹桑一個,肚子就扁了,穩婆便說,是她外婆誤斷。
外婆皺着臉,堅持等,不一會兒,尹桑母親一聲嘶叫,出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直把穩婆吓得腳哆嗦。
便是那個血嬰,只有半個拳頭那麽大,已經死了。
而她的母親,也這麽撒手人寰。
寨子裏都傳,是尹桑命格太硬,在娘胎裏,就克死了自己的同胞姐妹,更甚者,有說尹桑是吃掉了自己的姐妹。
山人不懂科學,沈母懂。那是雙胎輸血綜合症,由于各種原因,兩個胎兒得到的營養不均衡,造成其中一個缺血發育不良甚至死亡,死胎出來的時候,大多只有紙片那麽薄,也有初步成型但面目模糊的。
血液病症一般都會遺傳,雙胎輸血綜合症也會遺傳,概率不低。
沈母說:“由着他們罷。”說罷也走了,客廳只留下小姑姑一人,迷茫,“一個個都被下蠱了麽?”
尹桑用木桶打好熱水,撒上特制的苗藥粉,茶葉,待水變色,斟掉茶葉,藥水倒入銀盆,端到老爺子跟前,給他泡腳。又轉到他身後,用銀梳子從額頭緩緩往後梳,穴位處力道重些。
這麽多年,尹桑一直親力親為,打水都不假手他人,老爺子舍不得她忙活,這會兒又趕人了,“行啦,這些讓小葵或者劉嬸來做就行,叫你上來,是讓你去看看那混小子,盯着他抄完。”
尹桑“噗嗤”一聲,“诶,好。”吩咐小葵來梳頭。
隔壁書房,沈峯握着毛筆,俯身在寫。他還穿着上班的裝束,脫了外套,裏頭留白襯衣,領帶松松垮垮。灑脫不羁的模樣,和古香古色的書房有些違和。
湊近了看卻不同。他運筆娴熟,筆鋒遒勁,頗有模樣。知道她來,沒擡頭,只說:“刮目相看?”
尹桑笑了,“從小看到大,你都抄了多少次了,有什麽好看的。”
他揮最後一捺,擱好筆,隔着書桌湊近她,帶了一袖墨香,“是說我沒有任何進步麽?”
“你指什麽?字,還是能耐啊?”
他輕哼一聲,站直了,瞥一眼桌上的宣紙,“拿去交差。”
眼下尹桑可沒心思監督他,“我那不适合你住,離你公司遠,你在公司附近租套房子吧,我常過去就行。”
“你搬過去麽?”他問。
“不去。”
“過夜麽?”
“不過。”
“呵,那你跟我談什麽?”他整理着宣紙折好,輕飄飄說。
尹桑繞過書桌,到他面前,“我寫書作息颠倒,我們住一起會很糟糕,腐竹和我一起睡的如果扔外頭它會叫一晚上你也別想睡,我不會做飯一直吃的外賣......”
“下廚我會,”沈峯打斷她,“至于其他的,我不介意,睡不着,就幹點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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