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已替換
年會已經快開始了, 小林侯在辦公室外,猶豫着要不要再去敲一次門。
沈峯還沒有要出發的意思, 他坐在椅子上, 神情凝重,心情不佳。
尹桑不願意去, 連掩飾都如此低級。
算起來,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拒絕他的正式求婚。第一次, 是初夜在床上;第二次是在寨子裏,這是第三次, 出師未捷身先死。
認識尹桑以來, 驕傲如沈峯, 已經逐漸忘記面子是個什麽東西了。
她的每一本書,他都看過, 他驚訝于, 她竟然能有這麽多話可以說,而且言辭犀利,毫不避諱争議性話題, 思考角度獨辟蹊徑,即便是許多言論并不受沈峯待見, 但是他和大多數讀者一樣, 肯定——尹桑,是一個有精神魅力的人。
而這些,沈峯在與她的現實交往中,全然無感。
從第一次四目相對開始, 他就沒有對這個眼神執拗的女孩子有任何好感。
她沒有一點豆蔻之年的朝氣,沈峯試圖為她辯駁,這得歸咎于她的出身,童年境遇凄慘,而今寄人籬下,她必須收斂個性。但她又不是,她的個性,難以界定,她在每個人面前都是不一樣的,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個人設,而不是人。
而她未收斂的那些東西,乖張、叛逆、張揚,都在他的面前表露無遺。如今的沈峯,大概會輕輕一笑,慶幸那是她待他的特別,她把最不好,也最真實的一面向他展現了。
但那時候的沈峯,對此避之不及。他認為她就是個表裏不一,舉止輕浮的怪咖。
然而這卻不是他千裏迢迢躲到美國去的原因。
外界并不足以讓他心生恐懼,他恐懼的是他自己。他恨透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分明對她嗤之以鼻,卻又做着與內心想法完全不一致的事情。
沈峯在美國的時候,時常想起一個畫面。尹桑在公廁裏,就着那點星光,背單詞,耳邊就是幽怨可怖的音樂。那個時候的自己,焦灼的心放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心角的酸澀感。
他心疼。他竟感到內心柔軟。
在去美國之前的那段時間,他所有的時間、精力,都花在了辯論上,和同學待在一起,一讨論就是一整周,他沒回過家。甚至答應了到華中去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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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不乏優秀的女生,也有他欣賞的,但,他從未為任何一個人,捏軟自己的心角。
記得那時在火車上,他徹夜未眠,想的最多的事情,是她晚上夜裏起來,看不到他會不會有一點不适應。男生們聊起女生,有人曾問過他:“呂落怎麽樣?”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回答,大概是,很優秀,非常不錯,這樣的詞彙。
然而他的黯然,淹沒在黑乎乎的車廂裏。
是,他身邊有不少,他覺得優秀、不錯的女生,但是此情此景,他想到的為何不是她們?
很優秀,非常不錯,那又如何,與他無關。
這讓他無所适從,他何嘗不是一個表裏不一的人。
以畏懼為借口,他躲了。可是是否真的躲得掉?他只能自欺欺人。
他們結婚,他也從未給她投去,屬于丈夫的視線。
尹桑這樣的女人,沈峯曾想,他大概下輩子,都不會喜歡上,至于為什麽忍不住投去視線,他想他多半為蠱所惑。
他的愛情觀很簡單,就是沒有愛情,最自然超脫。她勾引她,他就接受,身體愉悅也是生活調味方式之一,并且這一過程,通過結婚證,早已合法化,何樂而不為?
可是上天哪能讓人這般撿便宜?
人生枯榮,沉浮無常。你不在意愛情,它偏偏找上你,看你作死,看你沉淪,等你一個不小心,碾碎你。
能感喜歡,必有微末欣賞,愛卻未必。
沈峯終究想明白——他從不欣賞尹桑,可他愛尹桑,這絲毫沒有矛盾。
或許,這還要感謝邵錦骁。
當邵錦骁在他的公寓發現一排尹桑的作品,開始嘲諷他。
——一個被蠱詛咒的可憐人。
——一個自欺欺人的可憐人。
——他真瞧不起他。
邵錦骁問他:“沈峯,你想象過和這樣的女孩子過日子是什麽樣嗎?”
或許邵錦骁是想說,毀天滅地,暗淡無光吧。
沈峯就托着腮,真的開始思考,如果他們生活在一起,會是如何?
會壞過他現在自欺欺人,整日“偷偷摸摸”麽?
會壞過惶惶相思不可終日,凄凄衷腸不能傾訴麽?
即便是蠱,做一只被操縱的傀儡,如果心情愉悅那又有何不可?
沈峯承認,驕傲如他,只想就此臣服。
書上,尹桑說:“真正遇見愛人,你會發現他堅硬外皮下的軟弱,你便再也沒有辦法将他歸類。”
他早已無法,将尹桑歸類到所謂怪咖,在他心裏她早就是一個同樣需要人關懷和保護的女孩子。
當他想要擁抱她的那一刻,掙紮就已經太遲了。
他浮游在尹桑構築的情感迷霧裏,險象環生。他給自己注入了,披襟斬棘,逢兇化吉的勇氣。
老爺子來電告訴他,尹桑心理疾病嚴重的時候,他決定回國。
回國後他所做的一切,也印證了他的想法,他躲不掉的。他對尹桑的了解,已經超乎自己的想象;他能為她做的,能為她忍耐的,也超出了以往的極限;他已經沒有任何退縮的念頭。
這期間,他從來沒有想過,連番的拒絕,會把他逼到什麽境地。
他走到窗邊,樓下車水馬龍,确實很堵。
天都已經黑了。
路燈亮起來,有斑駁的樹影在尹桑臉上明明滅滅。
她索性下來走一走。
這條巷子,現在已經路燈成排,她上學的時候,還漆黑一片,星星點點的燈,來自小販的推車。她每天晚上都要穿過這條巷子,到巷口去等公車,也曾發生過她不願意回想的事。
因為整她被勸退的幾個女生,找了幾個附近職校的男生,在漆黑的巷子裏堵她,她兇巴巴的語氣裏,透露着恐懼,幾個男生一個一巴掌甩下來,她的腦袋就嗡嗡作響了,她踹了其中一個人的褲裆,換來了更殘暴的報複,他們扒了她的校服,拿着電筒射她的眼睛,閉着眼的尹桑聽到了咔嚓咔嚓的拍照聲,随後他們就把她的腦袋往牆上摁,罵她婊子,還往她嘴裏塞粉末。
尹桑聽到打鬥聲的時候,神智已經不是很清醒,她聽到那幾個小混混的聲音。
“誰!”
“想打架啊,自報家門!”
“去你媽的,到底誰!”
她開始筋攣,手腳無力,慢慢失去意識。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裏,老爺子在床邊,擔憂地看着她。
老爺子說,是警察把她送回家的。
她眼神黯下去。或許是藥物作用,她感覺自己,聞到了屬于沈峯的氣息。
但終究只是她的感覺罷了。
這個時間,剛準備上晚修,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穿梭其中,排隊買東西吃,這時候只有高三還在補課,人不算多。
離她最近的,是賣炸雞柳的攤子,老板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一個,但生意仍舊是最紅火的。
這所高中是寄宿制學校,大部分人都住校,下晚修後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晚上自修。說是自由,這點時間,也只夠在校門口的街道上晃晃,吃吃東西。
那時候炸雞柳是最熱門的攤點,總是排着很長的隊,價格也算是小攤裏,比較高的。經常有男生排長隊,壓着關門的點,給喜歡的女生買炸雞柳。尹桑班裏頭,就有人為了追女生,一下課就往外沖,給女孩買了一個月的雞柳,他們最後在一起了。
尹桑路過的時候,那一陣香味飄進鼻子,她也曾蹙足。
那時候,炸雞柳四塊錢一份,對于她來說,是很昂貴的東西。她不缺零花錢,她的零花錢甚至比班上許多女孩都多,但她要攢着,買櫥窗裏那個打火機。
不過,她吃過一次。
她出事之後,老爺子時常派沈峯來接她下自習,巷子裏車進不來,他就靠在校門口的樹下,玩着手機等她,翩翩少年,脫了稚氣,多了高中生沒有的英氣,在人群裏很紮眼,總能吸引許多視線。
一般等到她,他悶聲不響走在前頭,他從不與她說話,她也就很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就默默跟在後頭,和他保持幾米的距離。
第三次模拟考是她的滑鐵盧,她被班主任拉着訓話,就晚了。中途接到他的電話,她按了接通,讓班主任的聲音傳到那頭,他應該就知道了。
她終于踩着關門的點跑出校門,卻不見他的蹤影。她想他該是不耐煩了,胸口酸澀,低頭剛要走,聽到了一道聲音。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高中生。”
是沈峯。尹桑循着聲源看過去,漆黑的樹影下,兩道白色身影相對而立。
穿白色襯衫的沈峯,和穿白色裙子的女生。
沈峯朝她走過來,“怎麽那麽慢?”然後把手中的一包東西塞到她手裏,牽起她的另一只手往巷子口走。
她怔怔地看着他們交握的手,緊緊跟在他身後,炸雞柳的香氣飄進鼻息,面前,他背影挺闊。
尹桑到現在還記得,他的掌心灼熱,她知道是他拿過雞柳的緣故,但那溫熱還是讓她瞬間暖了心懷。
到巷口他放了手,轉過頭說:“先吃了,別上車一身味,回去又該挨訓。”
尹桑打開那包炸雞柳,擡頭,“買給我的?”
沈峯皺着眉,“想什麽呢?剛那小女孩送的。”
她就是個擋箭牌。
“呵。”尹桑輕哼一聲,用竹簽紮一條雞柳,咬了一口。
那酥香軟糯,她至今還記得。
他不會知道,一包借花獻佛的炸雞柳,就撫慰了她一晚上的委屈,掃去了考試失利的陰霾。
這就是暗戀啊。
尹桑不由地笑了,在雞柳攤前排隊買了一包。有不少學生看向她,實在沒能拉下老臉邊走邊吃,便走到車上才打開吃。
她自己的車,又不會有人罵她。
這麽一想更爽了,一包雞柳一下子就扒拉見底。
開車回大院。
距離和沈母争吵的那一天,已經過去大半個月,這期間,是沈峯改變了她,也是粉絲改變了她,這一次,她真的意識到了,錯在她自己。
讓親人連關心都要小心翼翼,是她的錯。
看不到關心只看到打擾和入侵,也是她的問題。
說起陪伴,沈母才是整個沈家,陪她時間最長的那一個。
她欠母親一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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