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已替換
這下可真算得上是冤家路窄了。這個金霖, 便是她當初在微博上怼過的超級大v,而這個呂落.......
近來因為尹桑的新書大火, 在公司裏的地位已經遠遠超過呂落, 連帶的呂落的整個團隊都有氣無力,她也許久沒有在公司出現過。
但在微博與公衆號上倒是小動作不斷, 先是誤導粉絲她與沈峯的關系, 在尹桑和沈峯也傳出緋聞之後, 又巧妙地在微博裏示意自己與沈峯天天在一起,內容無非是針對投資商的要求修改劇本, 所以每天都在讨論。
雖然尹桑現在和沈峯冷着, 但這一點她還是相信沈峯的, 因為他對讨論劇本這種事毫無興趣。能交給下邊人去做并且會做得更好的事情,他從不會傻到親力親為。
就比如給她簽售會送花。
總之因為沈峯這個“中間人”, 桑桑saki和呂落不斷地被攪在一起談論。
她們是如此“至親至近”的關系。
尹桑朝他們走過去, 沒看呂落,對着金霖開門見山,“你好, 我是這個村的村民,想問一下你們還有多久能把這裏的戲份殺青?”
金霖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這個說話有點咄咄逼人的女人, “你是這兒的人?說話不像。”人也不像。
“外出務工返鄉人員, ”尹桑簡單解釋,回歸正題,“我晚上因為你們吵得睡不着,我奶奶也是, 我家住在那邊,喏,山腰那,如果我們都睡不着,那這個村裏就沒有幾個人能睡得着。”
金霖在圈子待了那麽久,左右逢源的他是個圓滑事故的老掌櫃,面對質問他也只是笑笑說:“我說得好聽是監制,其實啊,就是個對着服裝啊道具啊挑刺兒的老頭,具體的事兒我還真不清楚。”
這就是睜眼說瞎話了,還說得極好聽,尹桑見這兩個人就煩,不想多呆,直截道:“既然合同已經簽了,那就按照合同的來,合同裏說‘如有影響村民勞務,按照每日勞務費雙倍補償’,睡不着就不能勞作,影響了勞務,如果今晚的燈還那麽亮,人還那麽吵,那明天我的律師會給你們的法務打電話,再見。”
尹桑轉身就走,呂落叫住她,她也沒停,插衛衣口袋往上走,看起來閑哉哉的。
金霖皺着眉頭,“小落啊,這是誰啊,什麽務工人員,這麽橫?”
呂落說:“她就是之前轉發您微博的桑桑,務工,呵,在我們公司務工呢!”
“是她啊,難怪了,氣血一直這麽旺,這脾氣修養.......”金霖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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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您別管她,我去說說她去。”呂落說着,放下劇本去追尹桑。
“站住,尹桑,你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了麽,好歹我還是你的前輩。”呂落的聲音傳來,尹桑定了定,轉身等着她。
呂落站定,“別有了點成績就得意忘形,高處不勝寒,後頭的好日子,你可得數着,好好記着,免得過去了沒地兒懷念。”
尹桑輕哼一聲:“這就好日子了?呂小姐,請不要用你庸俗的價值觀評判我,你稀罕一天簽一萬本你去,我真心的。別以為自己在意的別人也拿來當寶貝。”
如果不是回饋那些粉絲給予她的溫度,她對一場場千城一面的簽售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沈峯呢?”呂落道,“他也不是嗎?”
尹桑果然沉默,一時無話。
呂落繼續道:“不要以為結了婚就了不起,如果不是兩情相悅那麽婚姻就等同于墳墓,人人都可以結婚,卻不是人人都可以有愛情,你別說我,你也不行不是嗎?”
她想起那夜在飛機上,沈峯那樣溫柔地對一個女人喊寶貝,囑咐她早睡,告訴她等他回去任憑處置。那樣的寵溺溢滿他的眼睛。
她始終羨慕的是那個人,而不是眼前這位徒有虛名的,沈太太。
尹桑忽然笑了一聲,轉身就走,呂落看着她的背影,她的笑容讓她覺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不甘心,她沖着尹桑喊:“我們都一樣,你又何必故作清高!”
尹桑停了下來,又回頭,此時她已經站在了高處,戴着衛衣帽子,雙手插在肚袋裏,雙腿細長筆直,神情高傲,像是個睥睨衆生的神。
她緩緩說:“至少我睡沈峯,他得盡夫妻義務,你要是上他的床,那就是□□,大姐。”
她再次揚長而去。
呂落下山的時候,呼吸急促,面色通紅,金霖看見她氣得不輕的樣子,上來勸她,“別為我去招惹那種沒教養的人,不值得!”
呂落扯出一個笑容,“沒關系。”
那天之後,晚上聲兒小了許多,尹桑終于能睡個安穩覺。她早上和阿嬷去地裏種種菜,除除草,下午學刺繡,晚上給阿嬷洗腳捶背,日子過得很快。直到接到盛岳的電話,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論文項目要跟。
這學期自開學以來,就一直在忙簽售,眼看都快學期中了,她的論文連選題都沒有,導師去國外訪問,她就是放養的羊,加上沒課,大概是最“清閑”的研究生了。盛岳告訴她,有個導師主動要她,學院已經同意。
“是誰?”
“林教授。”
“.........”那個風評不太好科研卻做得不錯讓學院真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林教授。
“他讓你這周五前回來報個到。”
尹桑:“知道了。”
盛岳勸她直接拒絕,尹桑想着先去見見也無妨,便謝過他的好意。
至少是個科研非常不錯的教授不是?說到底那些傳言始終沒有被證實過,也沒有人看到過現行。再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要她無動于衷,一個道貌岸然的教授又能把她如何?
于是尹桑很快啓程,回去的時候再碰到劇組的人,他們都好奇地打量着她,卻也沒有人上前搭話。她沒有再看到呂落。
和林教授初次見面,尹桑對這個打着領帶,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男人,第一印象并不差。
辦公室裏還有他帶的幾個學生,說是在學院裏被稱為“林家班”,清一色的男生。這在他們這個女多男少的學院算是少見,其中有一位是尹桑認識的,年級專業第一,四個學期無一落下。
這林家班的實力可見一斑。
簡單自我介紹過後,林教授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讓衆人散了,獨留尹桑一個人。
“小尹啊,以後就這麽稱呼你吧,那幾個毛小子,都叫我林老板,挺奇怪的,但他們說這樣親熱,你也這麽叫就行。”林教授說。
學生叫導師老板不少見,尹桑有些招架不住他這忽如其來的“親熱”,只說:“林老師,以後就請您多多指導了。”
林教授臉色有點僵,又笑起來,“這個好說,我這啊,有個不錯的課題,本來想交給汪束權去做的,但是既然把你從高老那裏要過來了,就想讓你試試,你看看。”他遞過來幾張資料。
汪束權,就是那個年級第一。不知道是不是對這位林教授的刻板印象所致,尹桑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戴着有色濾鏡,比如“要過來”這樣的詞,令她警鈴大作。
事實證明女人的直覺是準确的。等她看完,對這個課題表示興趣,林教授笑笑走近她,忽然問:“小尹啊,我手底下研究生名額其實已經滿了,你知道我招你,還是有些私心的。”
如此明目張膽毫不掩飾,尹桑的神色一緊,“林教授你直說就行。”
“我也是偶然見到過你,佳人一颦一笑着實令人欣賞,小尹,你知道咱們這個專業就業難度有多大,不繼續深造做研究那經費,似乎就只能幹點別的不相幹的混混日子了,現在什麽東西不是術業有專攻啊,就是洗個盤子也就不少講究,這高材生還不能委屈了,最後高不成低不就的.......”
“您到底想說什麽,直接一點。”尹桑打斷他漫無邊際又目的性明顯的話,頗有氣勢地說道。
林教授似乎是驚了一瞬,又揚起他的笑臉,“小尹同學還真是有點個性,直接一點,直接一點就是,不如你和我一起,一起做研究,別的不敢說,你的飯碗我還是能遞一個的,保證是個金子做的飯碗。”
尹桑攥着資料的手收緊,把資料頁的一角攥出了捏痕,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想不到高等學府有如此斯文敗類!”
林教授臉色一變,“我可知道你是農村來的,別真的想着能夠抱住所謂的大款飛黃騰達,臉蛋不能用一輩子,我也是看重你才貌兼備,決計不會虧待你,你可以回去想一想,不着急說這樣小性子的話。”
看來是聽見了學院裏的一些風言風語,以為尹桑是那種女孩,他像是耐心十足的前輩,諄諄教導着她這個不識擡舉的後輩。
尹桑站起來,把資料扔在桌上,正欲說些她完全不在意所謂的飯碗之類的話,想到什麽,她忽然笑起來,擡起左手,“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林老師,我已經結婚了,您另尋佳人吧!”
瞞着婚姻狀況本就不是她本意,只是沒有人問過,她也懶得大張旗鼓,眼下這機會似乎正好。
林教授盯着她的戒指看了幾秒鐘,見做工精致,問:“不知道對方是哪家公子,如此闊綽?”
尹桑忽略他語氣裏的調侃,頭一次很鄭重地介紹,“AI信托,沈峯。”
“沈家?噢喲呵,”林教授語重心長道:“這年頭外頭個登徒子,今天送項鏈明天送戒指的,都是家常便飯,女孩子啊,還是把眼睛擦亮一些,把心也調整平衡些,門當戶對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正理啊。”
這顯然是不信了,尹桑倒也沒有因此氣急敗壞,只是說:“老師是不是沉迷科研從來沒有關心過別的領域,比如文化圈?”她拿出手機打開豆瓣上的暢銷書排行榜,指着前十中的一本,給他看,“不好意思,學生不才,也就是一本書掙了您十年工資吧,所以,如果您要是不想幹了,學生可以勉強讓老師在公司謀個所謂洗碗的職位,再見!”
林教授後知後覺地放狠話:“那你就祈禱自己能不能順利畢業吧!”
她仍然覺得不解氣,把辦公室的門拍得老響,唯恐隔壁聽不到她的高分貝拒絕。
沈峯,這個丈夫名不符實到她用來壯壯膽都沒起作用,該死!
他們着實是不相配,以至于說出去都沒有人相信,就算是呂落那樣眼見為實了,也始終覺得沈峯不會愛上她,他們的婚姻只不過某種交易形式。
尹桑把車子開得飛快,卻不知道開到了哪裏,一看遍地的荒野,打開導航才知道已經開出了城區,于是又返回。
回到了五道營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辰,她推門的時候還帶着一股怒氣,那臉色把米瑞吓得不清,“姐........”
尹桑也沒回答她,她現在需要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一個人呆着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無辜傷亡。
眼角餘光卻看到咖啡廳角落裏的男人,邵均緩緩站起來沖她微笑,“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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