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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 大軍回京, 嘉禾帝為表對邢老将軍的贊許,親自率群臣出城迎接。巳時未至, 嘉禾帝便登上了城牆, 城中百姓自發地等候在道路兩旁,想要一睹老将軍的風采。

半個時辰後, 邢老将軍率衆将士抵達城外,豫王和都尉江景焱跟随在側。

看到楚昱,嘉禾帝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低聲問劉喜:“豫王怎會與老将軍一起回來?”

劉喜道:“回皇上,劉侍衛派出去的人回報說,豫王在回京路上, 碰巧遇上了邢老将軍,便與他們一起回來了。”

嘉禾帝輕哼:“朕看他不是碰巧,他就是故意等着邢老将軍。”

自己生的兒子, 楚昱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 嘉禾帝再清楚不過了。

不一會兒,大軍行至城牆下。

嘉禾帝來迎接他們是臨時決定的,邢老将軍根本不知,事前并沒有收到什麽消息,這會兒看到城牆上站着的人時, 立刻率将士們下馬叩拜。

嘉禾帝下了城牆,出城,扶着老将軍的臂膀:“此戰兇險, 朕已聽說,老将軍妙計百出,奮勇殺敵,不愧為我東越第一猛将,今日老将軍凱旋,朕特率衆大臣前來迎接,老将軍一路辛苦了!”

“老臣不辛苦,能為皇上效力,乃是老臣的職責所在。”邢老将軍戎馬一生,并不在意數萬人迎接的排場,但今日嘉禾帝親自出宮來迎接他們,着實讓他感動。

嘉禾帝拍拍邢老将軍的肩膀。

“父皇。”楚昱行禮。

嘉禾帝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午時過後,你來崇政殿一趟,朕有話要問你。”

楚昱心下一驚,看父皇的臉色,似乎不太高興?可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照理說,奏折早在半月前就送到了京城,父皇看了他的奏折,應當不會有什麽不滿意的。看到他與邢老将軍一起回來,不是應該誇他與将士們同心嗎?

父皇說有話要問他,要問什麽?

楚昱疑慮重重地在百官中找了找,等嘉禾帝與邢老将軍一同入城,立刻有他的心腹退到他的身後跟着。

“四弟回來後,父皇可有說他什麽好話?”

“沒有,皇上只在四王爺回京前的早朝上,誇了王爺您,還有意立您為太子。”

“此話當真?”楚昱停下腳步,一臉不可置信,難道父皇喊他去崇政殿的意思,是為了立太子的事?

“千真萬确,皇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們都聽得出來,确實是這個意思。”心腹頓了頓,繼續道,“恭喜王爺。”

楚昱當下又驚又喜,他原以為父皇身體好,還要等幾年才會想到立太子的事,卻沒想到父皇這麽快就打算冊封太子,而且父皇心目中的人不是二弟也不是四弟,居然是他。

看來這次出宮,他沒有白跑一趟。

嘉禾帝與老将軍經過之處,百姓都自發跪拜。

街邊的一家酒樓,二樓的包間裏有幾人臨窗而坐。

“我說大哥怎麽不和我們一起回京,原來是有後招。”楚骞看着底下經過的人群,拿起茶碗,優哉游哉地喝了一口。

“老将軍回京,皇上都親自去迎了,王爺怎麽不去?”楚離狀似無意地問。

楚骞擺擺手道:“你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面對這些大臣們了,一個個見到你的時候恨不得把你吹捧上天,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又不知道在背後數落你什麽。真一套假一套的,這些人慣會了,看着他們我都嫌煩。”

楚離輕笑:“您是王爺,他們怎敢在背後數落你?”

“得了吧,我算哪門子王爺呀?”楚骞又給自己滿了一碗茶,“我一不愛朝政,二不愛與他們打交道,說起來,還是宮外自在,只是可惜,不能把我母妃一起接出宮住。”

“你母妃是誰?”秦桑終于找到了插嘴的機會。

“我母妃是溫妃。”楚骞笑着道。

“哦。”秦桑應了一聲,繼續吃她的東西。宮裏的人除了秀鸾公主她一個都不認識,就是随口問問的。

過了兩日,楚骞給秦昭等人帶了一個消息,因江景焱在與晉軍一戰中立了大功,又得邢老将軍的舉薦,因此皇上特封他為飛鷹将軍,并且當着滿朝文武的面下旨賜婚,欲将秀鸾公主下嫁他為妻。

朝中人人都知道,皇上在衆多兒女裏,最疼愛的就是秀鸾公主了,早前因為趙貞之事,朝中再無人敢提公主的婚事,可讓衆人沒想到的是,江景焱才回朝,皇上就下了這道旨意。

剛被封為将軍,又成了準驸馬,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怕做夢都會笑醒,可偏偏江景焱是個例外,非但沒有領旨,反而在劉喜公公讀完聖旨後,臉上沒有半點喜色也就算了,居然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求皇上收回賜婚的旨意。

嘉禾帝當朝震怒,問他原因,江景焱只說自己是一介武夫,配不上公主。

嘉禾帝當然知道這只是他的推辭,可無論再怎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又礙于面子,只得下旨将他打入了天牢,等候發落。

秦依依早就知道此事,也知道江景焱至多被關上兩個月,兩個月後也就放出來了,并沒有什麽意外。

秦昭聽完,沒什麽表态,倒是秦桑知道後,大罵了他一句“活該”。

楚骞明白秦桑還記恨着江景焱欺負秦依依的事,這丫頭脾氣倔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怕她會再跟他生氣,也就沒幫江景焱說什麽話。只是心裏覺得父皇因此将他關在牢裏,也着實嚴重了些。

“那秀鸾公主呢,她可好?”楚離才不管江景焱如何,他只擔心秀鸾。

“鸾兒倒是沒事,整日就知道吃吃吃,只要有吃的,她就什麽煩惱都沒了。”楚骞才從秀鸾宮裏出來,本來安慰她的,結果發現她一點都不在意。嬷嬷和宮女也告訴他,公主聽到江景焱拒婚後,也只是“哦”了一聲,反映平平。這要是換作別人,只怕早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楚離放了心,雖然他現在不敢确定,但江景焱拒婚也好,這樣的男人,誠如他所說的那樣,一介武夫,配不上公主。

“對了,再過幾日就是鸾兒的生辰了,父皇将她的及笄大典設在安國寺,到時候我會陪她一起去。”楚骞突然想到,順口提了一句。

“公主的及笄大典不是應該在宮裏嗎?怎麽會放到安國寺去?”秦依依奇怪地問,安國寺可是寺廟,讓公主去那裏辦及笄大典有些說不過去了。

楚骞解釋道:“鸾兒的母妃和哥哥多年前過世了,父皇将他們二人的靈位設在寺中,鸾兒執意要讓她的母妃和哥哥看到,因此父皇才會将地點選在那裏。”

“那我們也可以去看嗎?”秦桑過兩年也要及笄了,對于公主的及笄大典,她可好奇得不得了。

“公主的及笄大典,又不是尋常的廟會,怎能說去就去?”秦昭擡指在秦桑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安國寺會提前兩日封寺準備。”看到秦桑失望的眼神,楚骞笑了笑,又道,“不過你若是想去,也可以扮作宮女的樣子,我帶你進去。”

“真的可以嗎?”秦桑眼眸一亮。

楚骞點頭:“鸾兒會提前一日過去,按照規矩,那夜不能有任何宮女嬷嬷作陪。但鸾兒自小就怕陌生的地方,尤其是天黑後,不過鸾兒喜歡你們,你們也不是宮女,不算壞了規矩,去了正好,替我陪着鸾兒。”

楚骞說完,又看秦依依。

秦依依指指自己:“我也要去嗎?”

楚骞還沒回答,楚離就接口道:“去吧。”

秦依依側頭看楚離。

楚離笑笑,在她耳邊輕聲道:“明年就輪到你了,學着點,到時候就不陌生了。”

秦依依嗔他,她又不是公主,及笄而已,哪裏那麽麻煩?

“姐姐,我們一起去嘛。”秦桑拉着她的手臂撒嬌。

桑兒愛玩,哪裏熱鬧就愛往哪裏跑,秦依依無奈,只得答應了。

兩個妹妹都要去,秦昭到底不放心,他剛張口,還沒說話,楚骞就道:“阿昭和表哥也一起去吧。”

秦昭正有此意,楚離也沒有反對。

楚骞走後,楚離陪着秦依依回房,秦依依一路上都沒說什麽話,楚離停下腳步看她,見她皺着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楚離捏捏她的手,“有心事嗎?”

秦依依擡眸道:“我在想秀鸾公主的事。”

“嗯?”楚離意外。

“我只是,有點擔心公主。”之前是趙貞,現在又是江景焱,雖然秦依依知道秀鸾的性子很大方,從前把她宣進宮要見她時,也沒有表現出什麽,齊王說公主沒事,應該是真的沒事。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加擔心公主,公主那麽好,不該被這樣欺負。

楚離還以為她要說什麽,不過她會為秀鸾擔心,楚離心裏一暖:“不用擔心,以後會有更好的驸馬等着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 楚離:去陪公主吧。

秦依依:為什麽?

楚離:順便帶你見見我母妃,不是你要我去跟爹娘說早點成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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