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世上那些能從“感情備胎”而轉正的幾率到底有百分之幾？沒人可以給出一個準确的數字，那些明明知道自己是“感情備胎”仍樂此不疲，仍抱着“等待”，仍以為會有奇跡出現的人，究竟會有怎樣的命運。

段曉并不認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每個人都會有“可憐”的時候，并不是要對“可憐”的人充滿同情心，才是正确的做法。有時置之不理可能更——适合。但段曉做不到，明明是平安夜，一個充滿了喜氣的節日，為什麽還有人蹲在那麽美的聖誕樹，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

“你，不要緊吧？”段曉上前，問了那位女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上去是個挺普通的姑娘，她也在感情的事煩惱嗎？

“沒有，沒事。”女孩悶聲說了句。她雖然這麽說，但段曉還是不放心，人心總是那麽的脆弱，卻要假裝堅強，那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沒有體會的人不會明白“自欺欺人”是多麽致命的傷害。

段曉沒有走開，而是站在陌生女孩旁邊。她擡着頭，看着眼前巨大的聖誕樹，也不知是哪家商家放在這裏的宣傳，非常大的一棵樹，上面挂滿了閃閃發亮的彩色燈帶，還有各種彩色吊球，吊鈴，雪花，拉花。那些燈光一閃一閃的把周圍的人臉也印得忽紅忽綠。

“你一個人？”反而是女孩問了段曉一句，言語裏竟有種同病相憐的意味。

“我，在等人。”段曉勉強擠出一絲笑，又輕嘆了一聲。有些事不必向陌生人作太多解釋，“可能他不會來了吧。可能——”段曉跟着蹲下來，雙手托着下巴擡頭看着閃閃發亮的聖誕樹說，“我被耍了吧。不過沒關系，反正我很堅強。我相信上天關上一扇門，肯定會為我打開一扇窗。”

這種自我安慰的話，陌生女孩竟然相信了。“我要先走了，但願你在等的人會出現。”陌生女孩向段曉揮揮手，說了再見。

“等不到也沒關系，我已經向星星許願，會賜我一段全新的開始。”段曉笑了笑，有些事反而對陌生人更能開口說出來，對熟悉的人反而更想隐瞞，這，是為什麽呢。段曉蹲着擡頭看聖誕樹，眼眶裏不由濕潤起來。

明明知道他有喜歡的人，明明知道他只把自己當成備胎，可仍是義無反顧，僅僅是自欺欺人，認為會有希望，認為會有奇跡。可在這個充滿奇跡的日子裏，屬于段曉的“奇跡”卻不見了蹤影。

“明明知道的啊……”眼淚不聽話地流了出來，只要他一個電話，她就會飛奔而去。他有朋友圈裏說不知道今晚吃什麽，有沒有人約。她會立即帶他去吃各種好吃的，他又會在朋友圈裏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改天請你吃飯。

那個改天，到底是什麽時候。已經不來了吧，今天是平安夜，他說女朋友沒空，就約了段曉。說什麽跟朋友在一起也會好玩，可他突然來了一條信息，說女朋友有空了就爽了約。

對他而言，爽約是家常便飯。本來嘛，這就是備胎的命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是無聊時消磨時間的人，是傷心聽他訴說，陪他一起傷心的人。會因為他一點點的恩賜就雀躍不已，明知道他只是釣着自己，可還是願意被他利用。

就因為那該死的“奇跡”，根本就不應該會發生，也不應該會有的奇跡，卻偏偏要抱有希望，到底是誰給了這樣的希望。到最後，只剩下了絕望。

段曉知道，那個他正和女朋友在約會，他女朋友說是沒空，其實是為他準備了驚喜。那麽自己呢，傻傻地還在這裏等他，明知道他不會出現。空氣很冷，張嘴就能哈出白氣，周圍經過的情侶成雙成對，歡聲笑語，都成了一種莫大的諷刺。

誰會注意到，有個人像傻瓜一樣蹲在聖誕樹前，癡癡等着一個明知道不會來的人。段曉拿出手機，目光落在最後一條發給他的信息上：沒事，我一個人習慣了。因為他說他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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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怎麽可能習慣得了。太傻了。眼淚啪嗒啪嗒一滴一滴落手機屏幕上，段曉抓了衣袖使勁抹了抹，手機屏幕上反而一片水漬。刺得眼睛生疼生疼。

不可以表白心意的，因為只是朋友。因為他有女朋友，不可以做插足的人，不想跟別人去争，只希望有一天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希望奇跡——

段曉站了起來，可突然眼前一黑。蹲得太久血液不流通，再加上女孩都會有貧血讓她踉跄了一下整個人沒辦法站穩而伸手想抓住眼前的東西。

确實是抓到了什麽東西，柔軟的帶着深冬寒意的——圍巾。抓在她手裏，眼前還在昏乎發黑，只看到了有閃閃發亮的東西就在眼前盤旋，像是天上的星星，突然降臨。星星，聖誕樹上有無數的星星裝飾，樹頂則有一顆更大的星星燈發着光。

不對，除了這個還有眼前的這個人，圍巾的主人。一個背着雙肩包的男人表情很不愉快地扯着自己的圍巾，如果再被段曉拉下去，極有可能會讓他窒息。段曉連忙松開手說了抱歉：“蹲得久，頭暈。”

男人理了理自己的圍巾，沒說什麽。到是段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的樣子，穿着一條黑色的褲子一件駝色呢大衣，圍着格子圍巾，看上去很高大。

高大男人只是靜靜地在看聖誕樹，可在段曉眼裏卻是那麽不可思議：“星星……”她看到了有星星從天而降，落在男人身後，仿佛他是跟着天上的星星一起落下來似的，讓人眼前一亮。

就那麽段曉看呆了，男人的側臉很好看。段曉突然有了靈感，這樣的一個男人很适合，非常适合。她竟然拿出了包裏的筆和本子，唰唰寫了幾行字。就在她寫時，又有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來人穿着一件寬大的毛衣和牛仔褲，戴了一頂很有聖誕氛圍的針織帽。帽頂上還有兩個白色的毛線球晃來晃去。一個男人戴着一頂有毛線球的帽子，段曉愣愣地看着對方。

原來他是在等人，他轉頭一臉不耐煩地瞪着剛剛過來的同伴，伸胳膊攬在毛線球男的肩，不但如此，還把自己的手伸進了毛線球男的脖頸裏。毛線球男連忙向他求饒：“我知道錯了，讓你等那麽久，我知道錯了，饒了我，饒了我。”

男人這才把手縮了回來：“現在知道我整個人都冷掉了嗎！下次再這樣，看我怎麽收拾你。”

打、打情罵俏的男人。頓時段曉眼前一亮，馬上就忘了剛才她還自怨自艾不争氣掉眼淚的模樣。在看到這對男人時，頓時兩眼放光，多好的素材，現實裏的素材啊。一個有男人味，一個是可愛一個帥氣。

可愛的那位指着段曉問身邊的男人：“你認識她？”他說話時，就靠在帥氣男人身邊，男人的胳膊還搭在他肩上，不屑地搖搖頭，說自己不認識這個路人甲。

就算是被說成路人甲，段曉也沒有生氣，她完全沉浸在自己腦補的世界當中，那麽冒着粉紅泡泡的兩位，想必就是了吧。多好的素材，一定要，馬上記下來，不然就會忘記。她拿筆在紙上奮筆疾書。

“你說你找到住處了，下次讓我去玩吧。”可愛的男人，說話也很可愛，聲音也很好聽。

“搬家時不幫我，想着玩。”男人拉起可愛型的針織帽強行往下拉遮住了眼睛。這一幕看得段曉臉紅心跳，整個大腦裏閃現在就是：多好的素材，還有這一手呢，好有愛啊，我要馬上記下來。

可愛男人用一種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段曉，又用手擋着對帥氣男人咬耳朵。大概是他的毛衣有點大，讓他的手半縮在衣袖中只露出一部分手指。啊，段曉認為，這也太可愛了吧。即便是說悄悄話的樣子也好有愛。多好的——哎，要走了嗎？段曉的雙腳早就不聽使喚跟了上去。

那兩個要去的地方大概不遠，兩人就在前面走着，而段曉就在後面跟着。可愛男人時不時回一下頭，讓帥氣男人也看看身後跟着的奇怪女人。

帥氣男人終于停下腳步堵住段曉的路：“你跟着我們幹什麽！”他的語氣不是很友好。而可愛男人則依偎在他身後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同路好不好。”段曉才發同這裏根本無法用“同路”來形容，她已經站了一家酒吧門口，而非外面寬闊的廣場，何來同路一說，“我不能去酒吧？別擋路好不好。”她說得理直氣壯，原本嘛，經營場所有什麽理由拒絕顧客。

“抱歉，今天你還真不能。”帥氣男人抱起胳膊，高傲地擡着下巴，“今天我包場，不記得有請過你。”

這個耳光打得好響亮，段曉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疼：“走，走錯地方了還不行嗎，這裏酒吧又止這一家。”她嘀咕着說了一句，好像包場很了不起似的。可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帥氣男和和可愛男人走進酒吧。

可愛男有還轉頭對段曉做一個鬼臉，好像在說，這可不是你來的地方，快點回家玩去吧。

好，好嚣張的小子，和他可愛的外表截然相反啊。段曉意識到了，這兩個人很有趣，是天然的好素材，怎麽能放過呢。酒吧嘛，總會有後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