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初春的夜晚，空氣裏帶着潮濕的氣息，不過很快，這種氣息被燒烤的孜然和黑胡椒味取代，烤爐裏的炭火燒得很旺，站在烤爐邊會覺得暖和了。不過用不了多久，身體就會熱乎起來，陳朝海還準備了啤酒，幾杯喝下去人就會發熱。

因為都是年紀差不多的人，聊天幾句之後再加上啤酒的作用，彼此之間就少上第一次見面陌生人之間的拘謹感。幾個年輕人小夥子挺會吃的，眼看着肉片被吃得差不了，陳朝海讓他們不用客氣，裏面還有。“我去拿。”

“我去幫忙吧。”段曉跟着走了進去，淩南說也要幫忙，同樣跟着走進咖啡店裏。說是咖啡店，其實二樓是陳朝海自己住的地方。他說這是他的夢想，他很喜歡這裏，花錢買下這幢房子，根據自己的喜好改造成現在的模樣。

二樓也很溫馨，整體都是原色的木制結構框架，格局也很簡單。家具不多，簡潔明了。能從二樓看到院子裏那幾位在玩鬧的人。段曉沒想過第一次能和陌生人聊得那麽開心，“是吧。”淩南站在段曉身後，他說自己來對了地方，他很喜歡這裏。至少可以暫時讓他忘了家裏的煩惱。

“肉在這裏。”陳朝海從冰箱裏拿出肉和其他食物，還說啤酒在地下室的，需要去地下室拿。院子裏的人沖着站在窗邊的人喊我們要吃肉，淩南說了聲馬上來，就先拿着食物跑了出去。

“我去拿就好了，你們先去吃。”陳朝海說自己會去地下室，讓段曉跟淩南先去院子裏繼續吃吃喝喝。段曉說沒關系，對自己有恩的人，也要多幫忙。陳朝海說着關上冰箱門，要準備下去。

段曉也很喜歡這裏的設計，幹淨，整潔，或者說像陳朝海一樣，讓人來了就會喜歡上這裏。陳朝海讓她等一下，他去卧室拿個東西，段曉就等在門邊，随意地看了看。架子上放着陳朝海的照片，從背影看他應該是個喜歡旅行的人。大多數的照片上，他都穿着風衣，背景都是大山。段曉說了一句：“我認識這裏，玉龍雪山。”看起來，他去過的地方很多。

“對，在雲南。”陳朝海把自己的手表脫下來放一到一邊，他喝了一點酒，臉色反而越發好看起來。“以前總是到處玩，玩夠了這開了家店，也想安定下來了。”他挪了挪照片的位子。

除了他旅行的照片，還有他和家人的照片，不多，只有兩個相框，一張是全家福，一家是他和一位老太太。“哎，我好像在哪裏見過。”段曉看照片裏的老人家，她說也有可能是記錯了，老太太看上去都長得差不多。照片裏老太太樂呵呵的模樣和陳朝海很像。“在哪裏呢？”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一件事情來，我可能還在醫院裏見過你。”陳朝海想了想說。

被他這麽一提醒，段曉想起來了，“對，是醫院，是隔壁床的老太太。”

“那我應該是沒看錯了，我去看奶奶時從出租車下來，遇到的你應該是你吧。你和你朋友？”陳朝海說那天和段曉在一起的人，正是還手機時同來的那位，對自己沒有好感的，自稱是段曉男朋友的人。“他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段曉笑了笑，擺擺手，“真的不是。”有句話，她沒說。她到希望能是，可內心卻很矛盾。

“這個，不是他留下的？”陳朝海看到了什麽，在段曉的脖子這邊有一個紅色的印記，顏色不深，但很明顯。他這麽一指出，段曉下意識捂住脖子這邊，确實是肖郁軒留下的痕跡。

段曉否認：“他惡作劇呢，真的不是男朋友。”

“如果是不喜歡的人，會做開這樣的玩笑。”陳朝海說得很直白，他的話讓段曉得一下子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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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惡作劇嗎？段曉不明白，這不是惡作劇，難道肖郁軒說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喜歡？被留下紅色痕跡的地方仿佛在隐隐發燙。

陳朝海笑着說：“你是不是也喜歡他？”

“沒有。”段曉馬上失口否認。

“不用急着否認，可能你自己沒有發現。或者——”陳朝海笑起真的很溫和，“你發現了，卻不願承認。”

段曉覺得陳朝海是個很神奇的人，雖然今天才是第二次見面。姑且算是第二次見面，不過按陳朝海的說法，應該不是。可對認為才見過兩次面的段曉而言，卻像是一個認識了很久的朋友。在陳朝海身上看不到浮燥的氣息，跟他在一起時會連內心也平靜下來。看上去應該是個差不多年紀的人，但在人生歷練方面卻是成熟老道，這樣的人值得成為朋友。

對陳朝海的話，段曉只是笑笑算是回答，她對肖郁軒确實有喜歡的感情成分。可至少她對這份喜歡的感情都無法确定，肖郁軒值得去深愛嗎，還是怕像之前對曾躍那樣，受到傷害。

陳朝海沒有再說什麽，段曉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地下室。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并不寬，僅能讓一個人通行，樓梯還有些陡。陳朝海剛說完樓梯有點陡，讓段曉注意腳底下，段曉就一個不小心整個人都摔下了去。

只能說她摔倒了，還把陳朝海給連同一起摔了下去。陳朝海線她當了墊被，段曉整個人壓倒在陳朝海身上。段曉感到額頭很痛，看來是撞到了什麽東西，而陳朝海則捂着嘴。“對不起，對不起，把你撞到。”看來是段曉摔下去時，額頭撞到了陳朝海的嘴唇。

他捂着嘴說沒事：“你把啤酒拿出去好，我去漱口。”他擺擺，示意段曉不要管他，他可以自己處理這個情況。陳朝海還指了指聽裝啤酒的位子，讓段曉拿一下，“上樓小心。”他自己先上樓去了衛生間濑口。

段曉把啤酒拿給淩南之後又跑進來看陳朝海的情況，他正站在鏡子面前自己的嘴唇，看來是撞破了皮，還好沒有撞斷牙齒。段曉感到萬分抱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不是很疼，我可以做點什麽事。”

“沒關系，只是皮外傷，不要擔心。只是看上去吓人，不要緊。”反而是陳朝海安慰了段曉，“你等一下。”說着陳朝海拿出放在洗手臺邊藥箱，從裏面拿出碘酒和棉簽，說段曉的額頭也需要做消毒處理。“別動。”

真是很奇性的感覺，段曉想，明明是自己造成了他的傷害，現在反過來還要被他照顧。看起來，他是一個很細心的人。站得離他這麽近，可以聞到他衣服上有股清香的味道，可能是香皂也有可能是洗衣液。段曉眼睛的餘光落在洗手臺邊的洗漱用品上面，這麽看來，他應該是一個人住。

“應該不會有留疤。”陳朝海收起碘酒和藥箱，笑着說，“女孩子的臉很重要，破相就不好了。走吧，現在可以下去繼續吃東西。”

下去時，依舊是陳朝海走在前面，段曉走在後面。在段曉眼裏，陳朝海已個很高大的人，背影不算寬，因為他的身材看上去并是很健美的那種，可卻能讓人感到安心。

其他人都忙着吃，只有陳朝海忙着替大家燒烤。段曉走到淩南身邊，“淩南，你家人那邊——”段曉想問淩南，這是真的和要家人斷絕關系嗎。或者他的家人會來找他，或者是他有想過去找家人。

淩南搖搖頭：“雖然得不到家人的支持。”他苦笑了一下，“但我想我要走的路。”

“你們別叫顧着聊天，多吃點東西。”陳朝海端着一盤烤好的肉走了過來，他把自己盤子裏的食物分給段曉和淩南。還問他們需不需要飲料或是啤酒，段曉和淩南都說自己會來，又說了謝謝。陳朝海轉身去替其他人拿飲料。

段曉說陳朝海一點老板的架子也沒有，更像是朋友。看到他和其他人說話時的樣子，會覺得很溫暖。看上去他是個很會照顧人的人，如果是他的女朋友的話，一定會被他照顧得很好吧。他的女朋友？真的是很奇怪，段曉奇怪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自從有了這個想法之後，目光會時不時落在陳朝海身上。看起來，他應該是個對誰都很溫柔的人，用現在的說法，他是個暖男啊。段曉的腦袋裏突然叮的一聲，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老板确實是個暖男。”淩南站在段曉身邊，同樣望着正在幫員工烤肉的陳朝海。

段曉轉頭看淩南，發現淩南的目光同樣落在陳朝海身上。突然段曉想到一個問題，難怪她自己能和淩南聊得來，原來兩人的喜好差不多啊……就是不知道陳朝海的喜好是什麽——“

“老板他沒有女朋友。”淩南笑了笑，開始吃盤子裏的東西，還讓段曉快點吃，說着他夾起一片食物塞到段曉嘴裏，還問好吃嗎？

淩南這是什麽，意思？段曉看着從自己身邊走開的淩南。他去了陳朝海那邊聊了起來。淩南到底是什麽意思。陳朝海單身，這句話，淩南是說給誰聽的？

空氣裏仿佛有了淡淡的花香，春天确實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