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

肖郁軒眯了眯眼睛透過玻璃将段曉的房間掃了個遍，從頭到尾，沒有人在的跡象。她會去哪裏呢？他雙手抱在胸前認真思考的模樣，這是第幾天了？每天來都發現她不在家，不是號稱宅女嗎，怎麽就不宅在家呢。

第幾天？肖郁軒從陽臺翻過來，想來找段曉可卻發現段曉不在家。噢，不對，連同她的電腦也不在家。肖郁軒注意到了？再聯系之前對她做的事，是指在車裏吻她，還在她脖子上留下紅印的事被他讨厭了？肖郁軒認為有可是被她讨厭了，她才會采取逃避的方法。她總是這樣，面對問題，逃避。

肖郁軒認為自己沒有猜錯，段曉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她不願承認。可這又是什麽？肖郁軒決定換個時間來找她，換個她肯定會在家的時間。

段曉拎着電腦包走進咖啡店，淩南看到了向她打招呼：“我說這個地方，肯定能讓你集中精神寫小說。”段曉曾向淩南抱怨過一次，在寫小說時會被肖郁軒打擾到。于是淩南說段曉可以到咖啡店來。

起初段曉還不好意思，如果只點一杯咖啡卻要坐在一天。淩南說不是在營業場所，而是在三樓。這家店還有三樓，說是三樓，其實是一個小閣樓。但被陳朝海進行了改造，變得非常溫馨。

有午後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照在書桌上，暖暖的，還有一些綠化植物放在閣樓裏，最重要的沒人會來打擾她。陳朝海說很歡迎段曉過來，不然自己這個精心打造的地方總是空着也是浪費。

段曉帶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過來，來過一次之後便喜歡上了閣樓裏的寧靜。坐在那裏寫小說，手指會在鍵盤上按得飛快，因為沒人會來打擾。至少不會像肖郁軒那麽，他只要一出現，段曉就會分心。

淩南端了咖啡上來，說是陳朝海送的。他把咖啡放下，自己坐到一邊的松軟的布藝沙發上，咖啡店還沒有到開門時間。淩南可以先休息一會兒，說話間，他打了一個哈欠。“你昨天沒睡好嗎？”段曉見淩南一臉惺忪的模樣。

淩南愣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該如何回答段曉的問題，最後才說：“還行嗎？我朋友昨天邀了其他人在家裏玩，有點吵。”

“你朋友，真不介意你住那麽久吧？”段曉想淩南的出現會不會打擾到那位朋友。淩南說等有了一個月的工資之後會自己找房子住，離咖啡店近一點就好。

淩南搖了搖頭，輕輕嘆笑着說：“還好吧。”但段曉覺得他說話有點怪和無奈。段曉又問他有沒有習慣在咖啡店的工作，像淩南這樣以前一直都不工作的人，突然要工作，多少會不習慣。像段曉認為自己也是，已經散漫慣了，不習慣被拘束。

可淩南說不要緊，還說自己是個男人，能屈能伸呢。他伸了一個懶腰，說離開門還有半個小時，可以眯一會兒眼睛。他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陷了下去。段曉想還是不打擾他為好。但段曉注意到一件事，就在淩南側躺着，他的流海微微傾向一邊時，注意到他的額角有那麽一點傷痕。

“你受傷了？”段曉走到淩南面前，撥開他的頭發。淩南突然很驚慌的樣子用流海擋住額角的傷痕。段曉看不出這個傷痕是怎麽來的，淩南說是撞到了東西。說着，他又撥了撥頭發，把傷痕蓋住。确實，從正面看，一點也看不出有傷痕。

“別說了，你呢，這裏還疼嗎？”淩南想轉移話題，指着段曉的額頭說。

段曉捂着一下額頭，她沒有要遮掩的意思，說：“沒事，已經結疤了，掉了痂就會好的，不會毀容。”說着，她自己笑了起來。淩南已經沒有躺一會兒的意思，說自己還是下去做點事情好了。他站起來，說了聲之後先走了下去。

段曉看着淩南的背影愣了一會兒，可她沒想太多，轉身繼續碼字。在這裏，她感受不到時間在流逝，只有陽光的慢慢傾斜在提醒她現在大概已經到了午後。淩南拿來的咖啡已經喝完，段曉伸伸胳膊腿，坐了那麽久，她會站起來做幾個伸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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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扭身子時，看到陳朝海走了上來。“寫累了？”陳朝海說現在下面沒人，他來坐坐。他已經知道段曉在寫什麽類型的小說，但沒有問她的筆名，也沒有說要去網上看看。段曉反而喜歡這樣，如果對方對小說沒興趣，就不要假裝有興趣的樣子說要拜讀一下。

陳朝海說自己只會看一些實用類的書，園藝或是攝影。段曉說難怪他的攝影技術那麽好。“這個，送給你。”陳朝海還拿着一塊蛋糕，說是可以當下午茶。

“這個，不好意思。我在你這裏碼字，還喝你的咖啡，吃你的東西。再這樣我會不好意思來。”段曉很難為情，不知道為什麽，在陳朝海面前會有一點羞澀的感情存在。陳朝海說這是對她的抱歉，因為弄傷了她的額頭。“不要緊，已經快好了。我還要謝謝你，能讓我到這裏寫小說，很安靜。”

“不客氣。你每天都來我也會歡迎。”陳朝海坐了下來，他雙手十指交叉，似乎是在準備自己要如何開口說話。“你跟淩南，很要好嗎？”這是什麽意思？段曉不明白陳朝海的用意。陳朝海說這幾天淩南的精神狀态不好，身為老板，他也把員工當作朋友。

段曉想到了淩南額角的傷，想必陳朝海沒有看到。“他晚上沒睡好吧，畢竟是借住的地方，不是自己家。”

“他是離家出走嗎？”陳朝海也察覺到了什麽，或者淩南自己也說漏了幾句。段曉只好幹笑，她沒有想過該如何解釋淩南的事。

“可以說是，也可能說不是。該怎麽說呢，淩南有自己的難處。但他絕對是個好人，做事情也很認真不是嗎。”段曉說，“他說有了工資會從朋友那裏離開，自己找房子。”

陳朝海撇開了目光，似乎是想着什麽。而此時段曉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隔壁老中醫”，這是個奇怪的備注，段曉沒有解釋，也沒有挂掉電話，只是把手機調成靜音。陳朝海似乎是想到了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你朋友，怎麽說了？”他把話題轉到了段曉那位朋友身上，那位朋友當然是指肖郁軒。陳朝海跟段曉聊過幾次，他認為段曉是喜歡她的那位朋友的，只是不願意承認。

用段曉自己的意思認為，她是個生活不安定的人，不願意自己的另一伴也不是安定的人。這樣她會看不到将來。可陳朝海卻不那麽認為，他認為趁着還年輕，應該談一場不去考慮将來，只講感情的戀愛。他勸段曉考慮一下，不要想那麽多，為什麽不好好去談一次戀愛。

段曉說會好好去想想。可說歸說，她還沒有想過，如果和肖郁軒談戀愛，真的好嗎。一個全職寫小說的，一個無業游民，還老愛吹牛說自己有錢。這樣的搭配，真的好嗎。“至少我看得出，他很喜歡你。”陳朝海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像是有魔力似的，能讓看到的人覺得溫暖。

“可能是我想太多。”段曉輕嘆一聲，“我覺得你比他很多，至少在很多事情上，比他成熟。”

“謝謝誇講。”陳朝海又笑，“不過你不用考慮我，我也會考慮你。”

“知道。”段曉說，“我跟老板你，不配。”

“不是這個意思。”陳朝海沒有想再做更多的解釋，“你要想清楚。”

段曉認為自己是應該想想清楚，是把肖郁軒忘了，還是承認自己對肖郁軒的感情。像陳朝海說的那樣，趁着還年輕，談一次不看将來的戀愛。純粹只是為了談戀愛，而不是考慮将來，不想結婚，不想孩子，只是為了戀愛而戀愛。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段曉對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發呆，就像寫小說一樣，這條路真的合适嗎？還是去忘了他吧，一個人生活不也挺好的嗎，至少在肖郁軒出現之前，一切都好，沒有波折，平靜的，随意的。可是肖郁軒出現時——

段曉又想到了第一次看到肖郁軒時的情景，在高大美麗的聖誕樹下，視線從樹頂發出亮光的星星移到了肖郁軒身上。一瞬間，看到從天而降的星星出現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亮。

真的很特別，段曉從來沒有看到哪個人時，會覺得有星星從天而降。會不會，那就是緣分的開始？來一次不看将來的戀愛。

又或者還是暫時忘了肖郁軒為好，不然的話，就不能安心寫小說。轉移注意力嗎？可要把注意轉到哪裏去才能忘了肖郁軒呢？不行啊，根本做不到，段曉意識到了，只要不寫小說，腦袋裏就會不由自主想到肖郁軒，他說話的樣子，他的一個小小的眼神都會變得很清晰。

“我想你已經有了答案。”陳朝海見段曉想了那麽些久，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你就不要想那麽多，順着心聲走就好。就像我去旅行，有時我會不會刻意選一個目的地，更想欣賞沿途的風景。”

“老板你是一個很體諒他人的人，如果是你女朋友，一定會很幸福。”段曉說了句好話，不想陳朝海只是笑笑。

“做我女朋友，不見得是件好事。”陳朝海這麽說，“我去樓下看看淩南，不打擾你了。我們吃飯時會叫你。”

“好，謝謝。”段曉轉身，只要碼字時，她才能暫時忘了肖郁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