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和好

齊瑄心裏清楚, 上輩子的自己和宋淮, 是兩個自私的懦夫, 偷偷摸摸在一塊, 自認用情至深,卻又不敢擔起責任,去解決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問題。

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之後, 匆忙分開, 不過只是又一次逃避罷了。

所以, 重生回來,齊瑄“擅自做主”,上輩子兩人逃避的難題和責任,這輩子都由他來面對, 由他來扛。

他迫不及待向宋淮表明心意, 且不與他商量,就向定北侯夫婦坦白, 求他們的同意, 是在利用定北侯夫婦對宋淮的疼愛, 逼迫他們接納自己。

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定北侯與父皇的往事, 就自以為能求得定北侯夫婦的允許。

與宋淮在一塊以後, 甜言蜜語,肌膚相親,不遺餘力地讓宋淮知道自己喜歡他,有多喜歡他,一步步攻占宋淮的心。

又宣揚自己是斷袖, 告訴宋淮自己決意與他成親,逼宋淮不忍放棄他,只能和他一道走下去。

他承認,他在算計宋淮,逼迫宋淮,一步步踏入他的陷進,成為他的獵物,被他豢養,從此,滿心滿眼都是他。

“你一個人決定了所有事,就是想讓我什麽都不知道,像一個傻子一樣跟着你!”

所以,如今面對宋淮的質問,齊瑄無可辯駁。

他做這一切,自诩有當擔地一力扛下所有,不過是因為——

他不敢讓宋淮來選。

“對不起。”抱着懷中人,齊瑄的聲音竟也有一絲哽咽:“我只是……不敢讓你選。”

與宋淮額頭抵着額頭,胳膊抱緊了他,齊瑄語音顫抖:“我怕,怕你不會選我。”

我從來不懷疑你愛我,卻害怕于你來說,我不是最重要的,是可以被放棄的。

“不會。”

拉開兩人的距離,宋淮看向他,說話還帶着軟軟的鼻音:“我說喜歡你,是真話。”

“我說你于我來說,是不尋常的,也是真話。”

“于我來說,要麽陪在你身邊,與你同進退,要麽就守在你身後,遠遠相随。”

“在不在一塊,都只有你,沒有別的選擇。”

齊瑄看着他,剎那間模糊了視線,他哽咽着追問:“可你說,寧願從不曾喜歡我……”

“對……”宋淮慘然一笑:“因為我突然意識到,喜歡上你開始,就沒有退路了。”

宋淮:“可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是定北侯世子,我是宋家血脈,我的一輩子,與北衛軍、與北疆百姓綁在一塊……”

“那是我必須肩負的責任……所以我們不該在一塊,不能在一塊……”

宋淮抓住齊瑄腰間的衣服,低着頭,話音再次溢出哭腔:“可我偏偏喜歡你,喜歡到想不顧一切留在你身邊,只要你還要我,我就不放手。”

齊瑄怔怔地看着他,上輩子,阿淮也說過,只要你不娶妻,我就跟着你,同你糾纏一輩子。

“如果我不曾喜歡你,我就不需要面對這樣的選擇……”宋淮再度落淚,聲音委屈得不像話:“可沒有如果啊!我就是這麽喜歡你。”

一句話輕易破開了齊瑄心頭的苦澀,那壇十年輾轉反側苦釀的酒,被眼前人捂熱了,竟然散發出誘人的酒香。

原以為阿淮不夠成熟,不夠堅定,偏偏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選了一條難走的路,懷疑與退縮是必然。

卻沒想到,正因為宋淮不成熟,所以他的喜歡更加熱烈,更直白,更加不計後果,就如上輩子,明知不該,仍義無反顧地走向他。

少年的熱愛,燃燒起來,竟然如此炙熱,将他的心都燙化了。

齊瑄笑起來,捧住宋淮的臉,擦去淚珠,吻上他的額頭,滿足地嘆息:“真好!多謝你,這麽喜歡我。”

三生有幸,得你喜歡。

宋淮松開抱着他腰身的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貼近齊瑄,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向他,輕聲道:“那你不要生氣了。”

齊瑄攬住他的腰,親了親他唇,“不生氣,不會再對你發脾氣了。”

宋淮噘着嘴抱怨:“你還說在外面不欺負我……”花言巧語根本就不可信!

齊瑄一噎,想了想,替自己辯解:“那不叫欺負。”

宋淮掀起眼皮看他。齊瑄指尖挑起宋淮的下巴,壓低了聲音,蠱惑道:“那是喜歡你。”

在宋淮的唇上親了一下,那飽滿的唇瓣彈了彈,齊瑄眸色一深,再開口,嗓音低啞:“阿淮,去洗澡好不好?”

宋淮一愣,明白他的暗示之後滿臉通紅,扭頭避開他的視線,又被齊瑄扣住腰帶了回來,“我幫你洗。”

說着就将人打橫抱起,宋淮掙紮了兩下,又覺得矯情,擡手捂住自己的臉,任由齊瑄把他抱進了後頭的浴室。

長康在兩人進屋的時候就備好了熱水,齊瑄三兩下将兩人身上帶血的衣服剝光,将人拽進了浴桶裏。

齊瑄泡澡的浴桶不小,但擠入兩個男人也不寬敞了。

齊瑄坐在宋淮後頭,拿着香胰子往他身上抹。

“別——”宋淮身子一抖,按住齊瑄的手,想搶過他手中的香胰子:“我自己來!”

宋淮從來沒被人這麽伺候過,熱水蒸得他臉頰通紅,齊瑄的動作更是讓他渾身發燙,他的指尖在肌膚上游走,竟然比水溫還要滾燙,令他顫栗不已。

齊瑄不肯放手,另一只手勒住宋淮的腰,貼緊了他的後背,同時在他耳邊低語:“上回就是這麽給你洗的。”

齊瑄動作緩慢地擦過宋淮胸前,順着腰腹往下,“你喝醉了,靠在我懷裏,很乖。”

宋淮夾緊了腿,齊瑄卻不放過他,“這裏也要洗幹淨。”

宋淮十分後悔方才沒有掙紮得激烈些,而是半推半就地答應讓齊瑄給自己洗澡。

上次自己喝醉了,對洗澡的這段記憶有些模糊,但此刻随着齊瑄的動作,竟然又清晰起來。身前,齊瑄的手不斷作怪,身後,他灼熱的欲望抵着自己。

宋淮身子輕顫,有些支持不住,仰頭靠進齊瑄的胸膛,發出一聲輕喘,自覺羞恥,連忙咬住唇。

齊瑄輕笑一聲,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松了口:“別咬,上回答應我了,讓你舒服了,要告訴我。”

宋淮雙腿顫抖,難耐急了,一口咬住了齊瑄的手指。

齊瑄也不抽出來,反而勾勾指頭,撥了撥他的小舌。

宋淮又羞又氣,将手指吐出來,偏頭往回轉,咬住了齊瑄的脖子。

“嘶——”齊瑄呼痛,阿淮這個咬人的習慣真不好。

但是他喜歡。

洗到後頭,齊瑄将人轉過來抱着,将兩人那處握在一塊“搓洗”,終于……洗幹淨了。

宋淮靠在他懷中輕喘,齊瑄低頭親了親他的側臉,終是正經洗了個澡,出了浴室。

——

“你看,誰也無權替別人做決定。”

卧房門外,潤玉對唐铮道:“就算你們都不想讓小将軍來,他還是會來。”

唐铮睨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潤玉又轉頭對身旁的長康擠眉弄眼,指了指屋裏,問:“裏頭,叫了幾次水?”

長康雖然自小是個太監,但該知道的都知道,也懂得何為羞恥心,見潤玉這般無禮地打探主子的房中事,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後擡手比了個次數。

潤玉驚訝得嘴巴開合了半天,最後說了一句:“……王爺厲害。”

外人肯定想不到,“深夜遇刺,身受重傷”的宣王,竟然還能如此……勇猛。

潤玉轉頭對唐铮道:“我覺得,咱們還是等王爺起了再來吧。”

如今已近卯時,天都快亮了,但裏面那兩個人,恐怕沒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的。

潤玉上前拉唐铮的胳膊:“走走走,別杵在這,咱們也回去睡覺。”

唐铮不動,盯着潤玉拉着自己的手。潤玉松開手,挑眉看他:“幹嘛?各回各屋,又不會拉你上我的床。我可是王爺的人!”

唐铮臉一黑,“白癡!”丢下二人擡腳就走。

潤玉見他離開的背影都帶着殺氣,問長康:“他脾氣怎麽這麽臭?”

長康:“對你例外罷了。”

潤玉:“…………”

——

卧房裏頭,宋淮盤腿坐在床上,齊瑄坐在他身後,兩條長腿攤開,将宋淮圈住,手上拿着帕子,給他擦頭發。

他的動作很輕,生怕拽疼宋淮,一點一點,用帕子印幹發絲上的水汽。

宋淮眯着眼睛,惬意得有些困倦,他打了個哈欠,轉過身,拿過齊瑄手中的帕子,喊他轉過去。

齊瑄彎了彎唇角,乖乖轉過去。換了一塊帕子,才把兩人的頭發都擦得半幹。

齊瑄轉過來,和宋淮面對面,宋淮又打了個哈欠,眼中一片水光。

齊瑄摸了摸他的眼角,擦去那點水光。

宋淮摸了摸身下剛換的褥子,往裏頭挪了挪準備躺下,突然想起什麽,在床上找了一圈,“我的衣服呢?”

方才齊瑄把宋淮壓到床上,恰好就枕在宋淮那身衣服上,齊瑄忙将衣服丢開,還是被宋淮看到了。可宋淮還沒來得及疑惑,就被齊瑄親得神魂颠倒。

此刻宋淮一問,齊瑄有點耳熱,轉頭找了找,在地上看見了那身衣服……得再洗一回了。

宋淮看着他,唇角微翹,梨渦輕陷,“我的衣服,為什麽在你床上?”

齊瑄被宋淮亮晶晶的眼看得心癢,伸手摸宋淮的臉,那條細小的傷口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他說:“因為有你的味道。”

宋淮原本猜他睹物思人,還想要取笑他一番,怎料他答得如此直白,反倒自己不好意思起來,慌亂地眨眼,“我、我睡了!”躺下背對他,不讓他看見自己發燙的臉。

齊瑄在他背後躺下,圈住他的腰,埋頭在他頸肩嗅了嗅,“如果你一直在就好了。”

宋淮突然有點心疼他抱着衣服睹物思人,自己也時常想他,想他如果在身邊就好了,想得心裏又甜又澀,滋味難辨。

可宋淮不知道,齊瑄上輩子,枕着他遺留的衣物,聞着上頭越來越淡的氣息,孤枕難眠了十年。

如果阿淮還在就好了。

宋淮翻了個身,抱住齊瑄,與他交頸而卧。

他一字未提,但齊瑄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喏,給你聞着睡。

齊瑄勾起唇角,抱緊懷中人,閉上了眼睛。

窗外已經泛起了白光,床帳裏頭也亮起來,宋淮輕聲道:“天亮了。”

齊瑄仍閉着眼睛,蹭了蹭他的臉,“沒事,睡吧,晚些再起。”

宋淮看着他的眼下的烏青,想他應該是真的累了,便也閉上眼,窩進他懷裏,過了一會兒,輕聲道:“我知道你心思深,萬事都有成算……”

“但與我有關的,希望你能與我商量;與我關系不大的,至少告訴我一聲,不要讓我一個人瞎猜,讓我提心吊膽。” 就算我不懂,至少……不會拖累你。

齊瑄親了親他的側臉:“嗯,睡醒了,都說給你聽。”

作者有話要說:  瑄瑄:這麽好的淮淮,我的!嘿嘿嘿嘿~

淮淮:這麽傻的老攻,我的【扶額】

和好啦~

這麽說吧,上輩子是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年輕談戀愛,稀裏糊塗偷偷摸摸,闖了禍才知道錯。

如果宋淮沒死,兩人的結局大概會和皇帝宋爹一樣。

但是宋淮死了,死在齊瑄用情最深最不甘心的時候,讓他耿耿于懷。

這輩子就是三十二歲大叔和十九歲少年談戀愛啦,兩人的感情是有差別的,但老司機會照顧小天使,小天使也會心疼老司機,所以會越來越好,甜甜甜甜!

今天大家還愛我嗎[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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