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探望
一覺睡到近正午, 齊瑄先睜開了眼睛, 懷裏人随着他醒來的動作動了動, 但沒醒, 反倒往他懷裏窩了窩,睡得香甜。
齊瑄的一只胳膊被宋淮枕着,曲起手腕, 手掌輕撫宋淮的後腦, 摸了摸他的發。
齊瑄喜歡宋淮散發的模樣, 雖然沒了持槍上陣的那股子利落勁,但卻顯得很乖巧恬靜。
或許是他的私心作祟,他更喜歡宋淮這副模樣,不要他武藝高強, 無需他骁勇善戰, 只要他陪在自己身邊。
阿淮說的是對的,自己對他有着偏執的掌控欲, 想讓他做金絲雀, 籠中鳥, 只有牢牢鎖在身邊, 才能感覺到他是自己的, 是鮮活的。
而不是上輩子那具冷冰冰的骸骨。
北疆,實在不想讓他去。
可是阿淮不會肯的。
齊瑄也不忍心折斷他的翅膀。
房門被輕輕扣響,長康:“王爺,二皇子殿下來了。”
宋淮皺了皺眉,醒了, 原本垂在床榻上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的攀上齊瑄的肩,嘟囔了一句:“什麽時辰?”
齊瑄被他親昵地動作取悅,手臂使勁,把人撈起來,自己躺平,讓他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窗外,日頭高照,是個好天氣。
宋淮剛轉了半個頭,就被外頭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睛,又轉回來,趴在齊瑄肩頭,揉了揉眼睛,“睡太久了。”
齊瑄拍了拍他的背,“起吧,該開場了。”
宋淮:“嗯?啊!二皇子來了。”
宋淮瞬間醒透了,從齊瑄身上爬起來,去撿地上那身昨天被齊瑄丢下床的衣服。
齊瑄也下了床,搶過那身衣服丢到一邊,“地上髒。”拉着宋淮走到自己的衣櫃前,給他挑了一套衣服,“先穿我的。”
宋淮摸了摸鼻子,接過那身衣服。上回他喝醉了跑過來,走得時候穿的也是齊瑄的衣服,如今身上的亵衣也是齊瑄的。齊瑄比他要高半頭,衣服穿在他身上有點大,袖子和褲腿還要長一小截,不過加上腰封和袖套,倒也不會不便。
聽見裏頭的動靜,長康帶着兩個婢女進來,伺候兩人洗漱。
長康:“二皇子一大早就來了,帶着大公主和三皇子,說是來探望您的傷勢。”
長康只能說主子傷得重,如今還沒醒,不方便探望。齊琛說一定要等齊瑄醒過來,親眼見一面才放心,齊瑤和齊珩也附和,三人便一塊在前廳坐着等。
齊瑤和齊珩倒是真的擔心,齊琛怕是打探虛實的成分更多一些。
宋淮先洗漱完,換好了衣服,卻見婢女打開了妝匣,給齊瑄化起了妝,好奇地探頭,原是婢女在給他臉上擦粉。
宋淮:“…………”
“別笑。”齊瑄繃着臉喝止他。
宋淮抿緊了唇,但唇角卻越翹越高,梨渦越陷越深,還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齊瑄:“…………”
臉色變得青白,唇上也失去了血色,再往胸口纏上帶血的紗布,齊瑄如今像極了一個身受重傷的瀕死之人。
長康還端來兩碗中藥,屋裏一下子彌漫着一股藥味。
宋淮沒想到他那句“該開場了”,竟然是這麽個意思。
齊瑄靠坐到床上,一副“重傷虛弱”的模樣,宋淮坐到床邊,隔着中衣用指頭戳了戳他胸前“傷口”,眼睛一彎,嘴角又翹了起來,“原來你是這般打算的。”
昨晚沒留一個活口,就沒有人知道宣王傷勢到底如何。并且,之後無論誰來查這個案子,都只有宣王府一方的證詞。
見宋淮樂得不行,齊瑄有些羞惱,偏偏臉上粉太白,宋淮看不出他已經黑了臉,手指又戳了戳那隐隐約約透出“血跡”的地方。
齊瑄無奈,可對上宋淮的笑顏,竟然覺得甘之如饴。上輩子,從未見他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暢快。
齊瑄覺得,這才是阿淮該有的模樣,朝氣蓬勃,熱情恣意——少年人該有的模樣。
宋淮沒聽到對方的回應,擡頭就見齊瑄眼眸深深地看着自己,宋淮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齊瑄就擡起手,捏了捏他臉上梨渦所在的位置,“淘氣。”
宋淮握住齊瑄的手,道:“你別笑,笑了就不像重傷之人了。”
齊瑄哭笑不得:“你怎麽比我還入戲?”
唐铮和潤玉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宋淮握着齊瑄的手,與他相視而笑。
潤玉眼睛還往宋淮身上轉了一圈,剛認出他穿着的是王爺的衣服,就被齊瑄一記眼刀殺過來,趕緊轉開視線。
唐铮沒有潤玉那麽多奇怪的心思,認真對齊瑄回禀:“昨夜已将內賊當場抓獲,審了一夜,只說是收錢辦事,不知幕後主使。”
齊瑄臉色一冷:“先關押着,別讓他輕易死了。”
王府裏頭出了內賊,半夜企圖引開主院的侍衛,給刺客放行,幸虧唐铮早有防備,演了一場“上當受騙”的戲,将刺客請進門,甕中捉鼈。
只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派了那麽多人手直接上門屠戮。潛進主院那幾個身手不凡,要不是早有準備,應付起來也會相當吃力,怕是難以保證王爺毫發無損。
想到這裏,那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再度浮上心頭,唐铮隐隐覺得,王爺自從一個多月前和小将軍……那、那什麽之後就變了。
不僅将原先的謀劃全部推翻,另尋出路,連處事方式都變了。
王爺原先主張韬光養晦,徐徐圖之,如今卻擅于搶先布局,請君入甕。
一個多月前,王爺還特意叮囑他加強侍衛的訓練,鞏固王府的防衛,就好像,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一樣。
但轉念一想,王爺一路走來,一直如履薄冰,警惕些才是對的。而他們跟着王爺,所圖之事,只許勝,不許敗。
那麽,王爺越足智多謀、算無遺策、手段成熟,于他們來說越有利。
但這樣的改變,是因為宋小将軍吧?為了他,連皇位都不要?
瞥了一眼坐在王爺身邊的人,唐铮收回思緒,彙報起昨夜的傷亡情況:“咱們損失了三個人,還有五個傷勢較重,還沒醒過來。”
齊瑄皺緊了眉,安排得再妥當,仍是有風險,不能保證所有人的周全。
所以才不想讓宋淮知道。
齊瑄對唐铮吩咐道:“讓太醫盡全力,務必把人救回來。那三個……查查他們家裏的情況,有難處的幫一幫,妥善安置。”
唐铮拱手稱是。
聽見門外的腳步聲,潤玉撲通一下跪到床邊,宋淮被他的動作一驚,連忙起身,将地方讓給他。
潤玉語帶哭腔:“王爺,天子腳下,怎會發生這種事?到底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要置您于死地?”
齊琛還未進門就聽見這麽一句控訴,走進去就看到他的皇兄面無血色、一副有進氣沒出氣的模樣靠坐在床頭,床邊跪着一個男子,旁邊站着的竟然是宋淮。
他竟然比自己還早一步進了齊瑄的卧房探望,看來禁衛軍的人說昨夜在宣王府看見了宋小将軍不是假話。
齊琛視線在宋淮身上只停留了一瞬,換上擔憂的表情,快步走到齊瑄床邊,“皇兄!”
“皇兄傷勢如何?”齊琛擡腳踢開潤玉,坐到了床邊,神情哀痛:“臣弟今早收到消息就坐立難安,生怕皇兄有個閃失……”
昨夜的計劃還是太倉促了,派了那麽多人手竟然也沒能弄死齊瑄,事情卻越鬧越大。
“咳咳……”齊瑄張嘴欲答,卻捂唇咳嗽起來,中衣之下的紗布血跡斑斑,十分顯眼。
齊琛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折了那麽多人手,也不是一事無成。
跟在齊琛身後的齊瑤和齊珩走上前來,規規矩矩給齊瑄行了個禮,“大皇兄。”
大公主齊瑤是德妃所出,還未滿十四,杏臉桃腮,亭亭玉立。
齊瑤已經許久沒見過大皇兄了,大皇兄封王之前與她就不是很親近,封王出宮之後見得更少,但這回聽說大皇兄遇刺受了重傷,齊珩跑來月華宮求見母妃,請母妃準許他出宮探望大皇兄,母妃便讓她陪齊珩,随二皇兄一道來。
原以為都是自家人,沒想到,宋小将軍也在這兒。
齊瑤有些緊張,怯怯地道:“大皇兄,母妃讓我帶了些滋補的藥材,您、您快些好起來。”
齊瑄:“多謝,德妃娘娘有心了……咳咳……”
而齊珩一見到齊瑄虛弱的模樣就紅了眼眶,大皇兄分明很厲害的……
齊瑄見狀,對齊珩招了招手,齊珩三兩步跑過去,抓住齊瑄的袖子。
齊瑄抽出手,拍了拍他的頭,“皇兄沒事……咳咳……”說着又捂唇咳嗽,還一手撫着胸口,實則用力按了按,紗布下的血跡滲出來,染紅了中衣,瞧着就像傷口裂開了一般。
齊珩眼睛更紅了,抓着齊瑄的衣角不放。
站在一旁的唐铮和長康面露擔憂,宋淮忍笑忍得別過臉,倒更像是心疼得不忍看的模樣。
“王爺莫要強撐……”潤玉哀求道:“太醫說您傷了心肺,差點救不回來,如今正是需要好生休養的時候……”說着,偷偷觑了齊琛一眼。
齊琛原本還為齊瑄這麽“嚴重”的傷勢高興,但被潤玉下逐客令一般的眼神一看,頓時惱羞成怒,喝道:“誰教你的規矩?主子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潤玉吓得一縮,慌忙跪俯在地上,低頭之前還對齊瑄送去一個哀婉的眼神。
齊瑄開口維護道:“二皇弟,潤玉是我的人,我自會管教。”聲音卻虛弱得毫無氣勢。
齊琛聽到“潤玉”這個名字就明白了他的身份,不就是那個“願做宣王衣上塵”的潤玉公子麽?
齊琛:“一個玩意兒罷了,皇兄何必放在心上?”
“咳咳……”齊瑄掃了一眼齊瑤和齊珩,不滿地看向齊琛,“二皇弟慎言。”
齊珩懵懂,但也知道二皇兄說的不是什麽好話,皺緊了小眉毛。
齊瑤即将年滿十四,雖未婚配,但也明白齊琛話裏的意思,羞于入耳,忙垂下頭。
齊琛壓根不在意齊瑤和齊珩的反應,但齊瑄不讓他管,不正好說明這個潤玉在他心裏分量重麽?
沒想到齊瑄竟然真是個斷袖!
齊琛笑道:“罷了,念在他也是替皇兄着想的份上,臣弟不與他計較。” 一個賤奴罷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齊琛:“皇兄……究竟是何人如此目無王法,膽敢夜襲王府,皇兄可有眉目?”
作者有話要說: 瑄瑄:淮淮淮淮,我演技好不好好不好?
淮淮:說實話,不怎麽樣,是你弟弟太蠢。
潤玉演技比你好。
瑄瑄:潤玉,你過來一下。【拔劍】
潤玉:王爺饒命,我演技不好!我演技最爛!王妃救命啊啊啊啊~
淮淮:…………傻主傻仆,戲不是一般的多。
祝各位大寶貝婦女節快樂!
挨個抱住親一下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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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然勤奮,請大家繼續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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