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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搬走了,顧曉玲偶爾也會去看望夏奶奶,有時候會碰上劉姨,一次,劉姨告訴她那個地方已經動工了,還說找到了新房子,只是不怎麽提江晨予,顧曉玲還是可以感受到劉姨心中的痛苦和失望,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把夏奶奶和江晨予當親人。
那天下午,烈陽将大地烤焦,她們躲在充滿冷氣的辦公室裏忙碌,突然有人推門進入,大家從忙碌中擡起頭,顧曉玲和葛韻大叫一聲,這聲叫喚裏包含了太多的驚喜,她們太久沒見面的老朋友突然上門了!
宋芳華仍然神采飛揚,幹練的短發,炯炯有神的眼睛,開口講的第一句話便是“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宋芳華要重新回到康誠,顧曉玲和葛韻只能用更大的呼喊聲表示歡迎。
宋芳華笑得很開心,突然面帶羞澀,“還有一件事,我離婚了,何為向我求婚,我答應了,我們明年結婚。”
何為守得雲開,顧曉玲不知道多高興,高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那天晚上她們踢開吳友蘭,三個女人在酒吧大醉一場,随時都在注意宋芳華一舉一動的何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Y市來到這裏,像場及時雨從天而降,顧曉玲吐得稀裏嘩啦,醉得一塌糊塗,夢裏她站在小攤前,雨淅瀝瀝地下着,她的頭頂是把藍色的傘,傘柄被一只修長的大手握着,那雙溫柔的桃花眼在對她笑。耳畔又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宋芳華對于顧曉玲,仿若魚得水,減輕了她的負擔,生意卻越來越好,效率永遠是宋芳華的最大武器。
顧曉玲又在她三表姐劉芸的小區裏買下兩套對門的房子,将父母外婆和悅悅接來臨江市住下,另一套是給楊斌父母住的,方便他們探望在臨江市監獄的楊斌,顧曉玲不肯收他們的錢,房子只當是為悅悅孝敬二老的。
夏奶奶去世的消息是劉姨告訴她的,顧曉玲在夏奶奶的墓前站立很久,冷空氣像結冰了似的,宋芳華拉了拉她,“去看看江晨予吧。”她一怔,這才發現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只是偶爾在報紙上,看到他的新聞,俨然成了地産界的新秀。
很久沒見過面的江晨予似乎像個陌生人一樣站在她面前,顧曉玲在心裏算着,從火車上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已經過去八年,他已經二十八歲,而自己也已經二十六了。
那天晚上,她腦子裏浮現很多東西,而江晨予也失控了,兩人抱在一起,都像抱住一塊浮木似的,跟其他成年人一樣,用最原始的方式相互慰藉。
之後,江晨予刻意疏遠她,他們又成了陌生人,再次知道他的消息,是在公司一次會議上,她拿着報紙發呆,眼神在貪官下馬,走私,坐牢,入獄這些詞彙裏沉浮,葛韻握住她的手,眼裏的擔心不言而明。
顧曉玲去了監獄,一次又一次,江晨予總是拒絕見她。于是,她只能從楊斌那裏打聽。沉默,他很沉默,這是她從楊斌那裏得知的唯一消息。顧曉玲拜托楊斌照顧他,仍然固定地每個星期來幾次,她想,對方總有一次會答應見她的。
吳友蘭終于鼓起勇氣向他二十幾年的青梅求了婚,大葛狠狠揍了吳友蘭幾拳,說他浪費了大好的青蔥歲月,臉上卻無比幸福。
林蕊香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将曲哲的畫冊沉封箱底。
姚州恒守得雲開,向楠師姐終于要嫁給他了,那天,顧曉玲見證了四對新人的婚禮,大家紛紛将繡球抛給她。
林可欣也來了,帶來前公公,陸家豪要見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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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玲呆呆地望着她,林可欣明媚的臉上有一絲動容,“雖然我也不喜歡他,不過他好像病得很重,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逼得兩個兒子恨他,離開他,最後孤身一人,現在,他只想見見你。”
病房門口,站着貌似保镖的人物,秘書一樣的人走出來,“顧小姐,我們董事長病得很重,醫生說只剩下幾年了,你進去吧…”
顧曉玲推門進去,窗邊站着一個中年婦人,呆呆望着窗外,扭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外面,側臉非常平靜,蒼白。
“那是我們董事長夫人,”秘書小聲說,“精神不大正常,時好時壞…”
顧曉玲別過頭,盯着睡在床~上鼻子裏插着管子的老人。
“他已經不能說話了…”秘書說。
這時,陸家豪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秘書一眼,與顧曉玲對視。
秘書點點頭,懇求地望着顧曉玲,鄭重地說:“顧小姐,‘我認輸了’請将董事長這句話帶給他。”
顧曉玲覺得莫名其妙,秘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将她送出去。
顧曉玲獲得十大傑出青年企業家的榮譽,大家一起慶祝,看着飯桌上成雙成對兒女成群的朋友們,她落寞地低下頭。
宋芳華将女兒交給何為,拉着顧曉玲坐到沙發上,“你還要等江晨予等到什麽時候,你已經二十八了!”
顧曉玲眼圈一紅,“你錯了,那個等我的,我等的人已經不再了,我這輩子能這樣已經別無所求了。”
宋芳華一怔,“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江晨予,原來你愛的是他…”她喃喃自語,“為什麽你不早點說出來…”
顧曉玲醉醺醺地回到家,悅悅乖巧地扶她坐到沙發上,一邊數落她這麽大的人沒分寸。
她無奈,什麽時候自己淪落到被一個小孩子教訓了。
這時,周麗梅從廚房裏出來,眼睛放光,“玲玲你終于回來了!”
“媽,我不相親!”
“沒讓你相親,我今天回了老家一趟,把留在那裏的東西收拾了一番,你猜我翻出了什麽?”
“什麽啊?”顧曉玲閉着眼,眉頭深皺。
“你看看,這裏面的人是誰?”
顧曉玲緩緩坐起身子,握着她媽媽的手漸漸用力,盯着照片眼睛瞪大。
在她們老家,郊外是一座一座的低矮的丘陵,連綿起伏,像水墨畫似的。
“我就說那個陸啓軒在哪見過,原來就是小時候的那個小男孩,要不是看到照片,我還真想不起來了!”
汽車裏挂着一串鈴铛,顧曉玲已經無數次向它請求能将死去的愛人送回她身邊,砰地一聲,帶上門,汽車疾馳而去。
她顫抖地握着方向盤,小心又小心地在黑夜裏行駛着,晚風将鈴铛吹起,穿過一條又一條靜谧的街道,車頭燈延伸的地方,似有若無的人影在晃蕩。
楊斌排隊打完飯,坐到江晨予身邊,習慣了對方的沉默,自顧自的說話。
“曉玲又帶了些東西來,我待會拿給你。”
“你什麽時候肯見她一面?”
“對了,她結婚了。”
江晨予手一頓。
“而且好像比以前胖了不少,看上去嫁了個好人啊!”
楊斌擡起頭,怔了一下,江晨予在笑。
監獄的大門打開,刺眼的陽光讓他眯起眼,伸手擋住,短發裏夾雜着些許白頭發,緊繃的臉上有着細細的皺紋。
“江叔叔,我幫你拿行李。”十來歲的少年接過他的包,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含笑,神色淡然。
“跟她一點都不像…”
“什麽?”
“沒什麽。”江晨予笑了笑,“你父母呢?”
“在那邊!”少年伸手一指,遠處停着一輛車,江晨予眯着眼,熟悉的高矮影子,他邁着長~腿走過去,又見到那抹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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