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柳明磊
韓雪兒聽到蘇景辰說未來王妃這幾個字的時候,心裏一顫。
未來王妃,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四個字更動聽的了。
所以她韓雪兒說一定要成為寧王妃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寧王府。
寧王把他外公送給未來王妃的頭飾全部送給了梅子,這讓韓雪兒恨地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正當這時,二樓樓梯口走過來一個人。
韓雪兒看見那人,即刻便有了主意。
君富貴右手提了個鳥籠子,晃悠悠地就過來了,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待走近了,看見韓雪兒在,登時換了一副憐香惜玉的模樣,“韓大美人,這可真巧。”
韓雪兒道,“君小少爺。”
君家從商,僅有一兩個在朝官員,君富貴不認得蘇景辰與納蘭尋風,只當是一般的公子哥兒。
韓雪兒見蘇景辰與納蘭尋風沒有說話,便也不敢說出那兩人的身份,只是拿眼提示君富貴。
君富貴哪裏看得懂韓雪兒的暗示,只當她是給自己抛媚眼呢。
他問候好韓雪兒,眼睛便放在了梅子身上,這小娘子,□□真大。
蘇景辰看君富貴對着梅子一副色眯眯的樣子,心裏十分不爽,臉色也就沒那麽好看了。
這人,怎麽能對人姑娘家如此無禮!
納蘭尋風面上也是不好看,這人,怎麽能對韓美人如此輕薄地語氣說話。
君小少爺,就是那個無故暴打趙二的君家小少爺了,梅子看了看君富貴,心裏替君老爺子惋惜,可憐君老爺子一世英名,竟會有這樣的後代。
一時間,桌上的氣氛異常緊張。
君富貴不自知,依舊一副無賴相,挑了韓雪兒與梅子中間的位置,“小姐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
梅子早想見識一下這位君小少爺,“不介意。”
與此同時,蘇景辰的聲音響起,“介意。”
衆人全部看向他來。
蘇景辰只好解釋道,“我這裏靠窗戶近一些,會舒服很多。”說完将自己的椅子往梅子那邊挪了挪,是讓君富貴坐在他與納蘭尋風中間。
納蘭尋風也是不喜君富貴,把自己的椅子往韓雪兒身邊挪了挪,這樣就騰出了好大一塊位置給這位君小少爺。
君富貴不知這兩人的身份,還以為別人是敬重他。
但他可不想夾在兩個大男人中間,正要拒絕那個位子,腳下卻被韓雪兒踢了一下。
敢拒絕寧王與納蘭大人的讓座,他是不想活了嗎。
君富貴腳下一疼,低頭看到是韓雪兒踢自己,還以為是美人與他調情,便嬉笑道,“你,踢我幹嘛?”
韓雪兒十分無奈,只得說道,“你們藥房不是挺忙的嗎,快去忙吧。”
省的惹麻煩。
梅子想會一會這纨绔少爺,便挽留道,“再忙也得吃飯嗎不是。”
君富貴一聽,這就更不能走了,這小美人是對自己有意思啊這是,送到嘴裏的羊,不吃白不吃。
“小二,再加幾個菜,上最好的酒,今日這頓,少爺我請客。”君富貴洋洋得意。
納蘭尋風瞄了瞄蘇景辰,那意思是說,看,給你省錢了。
蘇景辰回瞄了一下,那意思是說,哼,本王可不差那點錢。
君富貴又點了一大串菜,像納蘭尋風一樣,專挑貴的點。
看得梅子都替那君老爺子肉疼,這敗家孫子。
韓雪兒介紹道,“這位是蘇公子和納蘭公子。”又指了指君富貴道,“這位是君公子。”
君富貴不樂意了,“認識的人都叫一聲君小少爺。”
韓雪兒恨不得把君富貴那張嘴給賭上,這蠢貨在寧王與納蘭大人面前,自稱大少爺小少爺的,是不想活了嗎。
君富貴瞧了瞧梅子,“這位小姐尊姓大名?”
梅子答,“梅子。”
君富貴忙贊道,“梅子,真是一個好名字,像梅花一樣美豔。人如其名。”
梅子卻答,“不是梅花的梅,是梅子的梅。”
是酸酸甜甜略帶苦澀的梅子,不是那美豔的梅花。
君富貴沒耐心咬文嚼字,“梅花的梅與梅子的梅,不就是同一個梅嘛。”
梅子不再理會。
君富貴想了想道,“梅子,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這種搭讪方式,真是老掉牙了。
君富貴還真不是在搭讪,真的好像在哪裏聽過。
韓雪兒對君富貴提醒道,“梅子,是趙二的遺孀。”
君富貴聽到趙二兩個字,臉上掠過一絲不安,但很快便被蓋了過去。
就是這樣一閃而過的不安,卻也被梅子捕捉到了。
君富貴是打過趙二,但他那樣的個性,只要沒死人,是不可能産生不安的情緒來的。
要麽是自己低估了君富貴的良心,要麽趙二之死,與君富貴有關。
原本,自恃清高的韓雪兒對君富貴是何等厭煩,今天卻百般提點護佑他,這兩人就像是,一條船上的人。
君富貴點好菜,清了清清嗓子,“這家店是我表哥開的,今後你們過來,提我的名字,有折扣。”
梅子問道,“能免費嗎?”
君富貴在美人面前十分愛逞強,生怕丢了面子,便大手一揮,“記在我的賬上。”
要是趙二還活着,該天天帶他來吃。
韓雪兒對梅子又是一陣鄙視。
這時,店裏的一個小二跑了過來,對君富貴說道,“表少爺,我們掌櫃的來了。”
柳明磊!
君富貴給了那小二一點小費,又對桌上衆人拱手道,“對不起了各位,本少爺去去就來。”
說完便跟着那小二下了樓。
梅子想跟着下去看看,看看昔日親手殺了她的師兄,今日是哪般模樣。
她站起身來,正要開口說話,卻又重新坐了下來。
這番舉止,很是奇怪。
韓雪兒關切道,“梅子,你又犯病,哦,不,你又犯呆了?”
梅子答,“是啊。”
蘇景辰自然不會這樣認為,只有他注意到,方才她眼裏似有光暈流過,一切皆是因為柳明磊的到來。
納蘭尋風突然站了起來,“我也下去看看。”樓下可是親手殺死阿霜的兇手啊。
蘇景辰自然明白納蘭尋風的想法,他雖與程霜不熟,但他知道納蘭尋風對程霜的感情,他們的交情,不比他這個親舅舅淺。
與蘇景辰同樣明白納蘭尋風的,便是梅子。
她端起酒杯,“納蘭,我們喝一杯吧。”
納蘭尋風道,“一會再和你喝。”還是想要下樓去。
蘇景辰也端起酒杯,“納蘭,我們喝一杯吧。”說完,将納蘭尋風按在了椅子上。
納蘭尋風只好舉起酒杯,他一飲而盡,趁着蘇景辰喝酒的空檔,從旁邊閃了出去。
疾步朝着一樓走去。
卻在樓梯口撞上了上樓來的君富貴,“納蘭公子要去哪裏?”
納蘭尋風透過樓梯的扶手,只看見一個身影出了樓蘭閣大門。
君富貴見狀,說道,“想必納蘭公子是想要見識一下大将之風,只是可惜,我表哥已經走了,改日我幫公子引薦一番,如何?”
納蘭尋風看不到柳明磊,只好折了回去,重新坐在桌上,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小聲呢喃道,“我真是太沒用了。”
蘇景辰摸了摸他的頭,算是安慰。
君富貴也安慰道,“沒有關系的,納蘭公子,下次還有機會的。”他以為他是因為見不着他那英武神威的表哥兒遺憾懊惱。
梅子站起身來,往窗邊走去。
他騎着一匹黑色駿馬,腰間挂着劍,劍上垂下幾縷劍穗,那劍穗比平常的要短上一截,正是曾被程霜親手斬斷的。
梅子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走遠,雙手竟然微微顫抖。不是激動,不是害怕,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總之不是喜悅的那種。
很快便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完全不受控制,沒有任何感□□彩,就這樣流了下來,像兩行清水,沒有喜怒。
就是他,挖了她的雙眼。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這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摻雜着一絲橙花的香氣。
他高大的身體幫她擋住了衆人的視線,可以讓她不那麽尴尬。
蘇景辰的手很暖,他止住了她的顫抖。
柳明磊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裏,她的眼淚便止住了。
這讓她很有挫敗感,尚未正面對決,她便輸了嗎?
下一次,絕不會顫抖,絕不會流淚。
她的手很小,很軟,她就像一個小嬰兒,卸掉了所有的僞裝,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樣子,最原始的表達。
蘇景辰循着梅子的目光看去,是皇帝新冊封的龍虎将軍。
她與柳明磊原本相識嗎,她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他認識她這麽久,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态。
蘇景辰的心又酸又疼。
只是他不知,酸的是什麽,疼的又是什麽。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梅子拿回自己的手,微笑着說道,“多謝了。”僅兩人可以聽見。
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仿佛之前的失态,從未發生過一般。
她笑得明媚,他終于看出了她的僞裝,縱是再聰慧,縱是再堅強,縱是再神秘,她始終也只是一個女子,一個會顫抖會流淚需要保護的女子。
他輕輕對她說,“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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