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分析
大小适中的包間裏,茶香順着騰騰升起的熱氣,鑽入路搖的鼻腔裏,香醇怡人。
路搖握着茶杯的手一擡,入眼處,透明中泛着幾抹碧綠,在精致講究的茶杯裏漂漂浮浮。
她淺淺飲了一口,香醇的清冽氣味立刻充斥了整個口腔,流入喉嚨,身體頓時暖和了些,放松了些。
聽到馬栎近乎肯定的聲音,路搖擡了擡眸,斜了斜腦袋,問道:“查出什麽了?”
馬栎道:“派出去的人來報,王姑娘出事當晚,胡福幸被吳順等人拉去了翠紅苑,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從裏面出來。”
翠紅苑是西街上的一家青樓。
路搖沉吟了一會兒:“不可能中途溜出去?”
馬栎搖了搖頭:“有姑娘整晚都和胡福幸一起,據說胡福幸喝得大醉。翠紅苑的前後門也無人看見胡福幸從裏面出來。”
“也不可能假裝喝醉是吧?唔,胡福幸也沒有武功哦?”
“沒有。”馬栎道,“除非他真是武功出神入化到了能讓別人察覺不出他有武功的地步。”
頓了頓,馬栎又補充了一句:“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說這句話的時候,馬栎的表情和語氣雖淡,卻若有似無地帶着一股倨傲。
路搖難得看他這樣,頓時覺得有趣了。
不過倒是沒有開口調侃,心思一下子又轉回到了案子上。
“那就是說,目前最大的嫌疑犯是章葉維和賈三山喽。”
馬栎右手曲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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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搖揚唇一笑,忽問道:“你覺得是誰?”
你覺得兇手是誰?
馬栎未語,用右手食指在桌面上寫了個“章”字。
路搖挑眉:“為何,從目前看來,不該是賈三山嫌疑更大麽?”
馬栎未解釋,只篤定道:“難道你的懷疑不是這樣?”
二人對視片刻,路搖眼底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意:“我是直覺。”
馬栎做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
“怎麽說呢。”路搖斟酌了一番,形容道,“還記得我們去書肆的那次吧?那次我穿了條黃裙子。我還記得當時他看過來時的眼神,雖然帶着驚喜,但是,總給我一種詭異的感覺。就像是案板上的魚,等着被宰割。”
馬栎道:“這個形容倒有趣。”
“不過也只是短短一瞬,就在我剛上二樓,他剛看過來時。之後,”路搖頓了頓,看了馬栎一眼,繼續道,“之後你也上來了,他的目光中的顏色就變了。”
“變了?”
“應該是說變得正常了些吧,讓我不再覺得自己是條案板上的魚。”
馬栎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你跟我說這些沒有根據的話,不再擔心我說你荒謬?”
路搖“哼”了一聲:“你愛說就說,我心理承受能力也沒有這麽差。最多你查你的,我查我的。”
心理承受能力沒有這麽差?
馬栎又想起了先前路搖自眼角流出的那滴淚,仿佛滴在了他的心上,燙得他心口發疼。
“再說了,”路搖繼續道,“雖然你可能不信,但我對他人的直覺判斷,真的很準的。”
馬栎輕輕淡淡地“嗯”了一聲,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還有一件事,”馬栎轉了話題,“我派人查了章葉維和賈三山的戶籍。”
“章葉維來自沙平縣的一個小村落,父母雙亡,曾有一個妹妹,十二歲那年死了。賈三山來自石縣,父親已逝,長姐嫁給了當地一農戶。”
路搖不明所以:“所以?”
馬栎道:“從沙平縣到京城,一般會從西城門進。而從石縣到京城,一般會從南城門進。”
路搖依舊一臉疑惑地看着他,杏仁大眼眨了又眨。
馬栎淡淡提醒:“你那天從皇宮出來,撞到了章葉維。他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路搖“啊”了一聲,努力在腦子裏搜尋本就弄不大清的方向記憶。
想了半天搞不清楚方向,路搖幹脆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桌面上一個顏色較深的色塊,道:“假設這裏是皇宮,我當時從這兒出來——皇宮外的城牆有點長,我走了挺久——然後就在這兒——假設這裏是城牆的盡頭,我就在這兒撞到了他——我記得當時,我往前走着,他是撞在了——我的左手邊,對,左手邊。那他過來的方向應該就是——就是——”
路搖在心裏默念起了“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皇宮的門是朝北開的,那麽——
還未待她想清楚,馬栎就說道:“西邊。”
語氣中似隐隐帶着一抹笑意。
路搖沒有氣勢地瞪了他一眼:“對,就是西邊。然後我記得他那會兒身上背着一個包袱,手上的書被我撞飛了幾本……唔,看樣子,似乎那天他剛剛到達京城,準備參加科舉。”
馬栎忽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緩緩道:“興許,章葉維就是在那天,見到了萬姑娘。”
“嗯?”路搖疑惑道,“為何是那天?萬姑娘出事前,章葉維已經在京城呆了小半個月了,哪天都有可能吧?”
“我調查過萬姑娘的出事前那段時間的出門時間。你撞到章葉維的那天,那個時間段裏,萬姑娘恰好出門了。”
“唔,這樣啊,既然你調查過了,那可能性真的很大……”路搖摸着下巴沉思了會兒,忽意識到哪裏不對……
倏地,路搖擡起眸子,擰着眉快速問道:“為何你知道我具體哪天撞的人?還精确到時辰了?”
馬栎面不改色地看着她,不語。
路搖頓時琢磨出了幾分意思,腦袋瓜轉得飛起:“好啊!你竟然派人跟蹤我!”
馬栎搖了搖頭,糾正她的錯誤:“是暗中保護你。”
路搖冷哼一聲:“暗中保護?保護什麽?還不告訴我?”
“你知道的。”馬栎的語氣竟是溫和的,又有一抹奇異的柔軟,他認真道,“碰麗貴妃一案很危險,你又執意摻和進來,實在讓人不放心。”
路搖想了想,也是,算是勉強接受了他的說法,不過沒一會兒又憤憤不平起來:“那豈不是我每日做了什麽事,你都知道了?”
馬栎但笑不語。
“不行不行,這樣我太虧了!”路搖叫嚷起來,“你也得告訴我什麽才行!”
馬栎看着她,慢條斯理道:“告訴你什麽?”
路搖眼珠子轉了轉:“告訴我你喜歡怎樣的姑娘。”
沒料到她會問這個,且這麽直接,馬栎難得地愣住了,一瞬間竟是反應不過來。
王姑娘被發現屍體的第三天,王姑娘失蹤的第六天,萬姑娘被發現屍體的第九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除了路搖和馬栎缺乏實際證據的猜測,關于兇手的線索依舊沒進展。
馬栎派人整日整夜地盯着章葉維和賈三山,也是毫無所獲。
二人的行程相差無幾,每天按部就班地來往于皇宮、翰林院與家之間,看不出有什麽異常。
來自宮裏那位的壓力,以及在京中百姓之間流傳的恐慌謠言的雙重壓迫下,六扇門的衆人紛紛覺得自己的頭發都白了幾根。
路搖看着自己已經幾天沒洗髒得出油了的頭發,重重嘆了口氣。
想到最近日日常見的、越發深重的黑眼圈,她又重重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以來,不僅晚上睡不好,連早上也醒得早。
今日也是如此。
她叼着剛買的大肉包子,慢騰騰地朝六扇門走去。
倒不是她不急,她很急,只是她在想着事情。
她想,既然明着暗着都找不到什麽證據,那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引出兇手呢?
引出……
誘餌?
路搖猛地咬下一大口肉餡,雙眼倏地發出精光,有種勢在必得的架勢——
“哎喲!”又撞了人。
紅豔豔的色澤在路搖被得有些暈的眼前鋪展開,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随之響起——
“這大清早的誰走路不長眼啊?趕着投胎呢是吧?不知道本公子金貴着麽?撞壞了我的英俊帥氣你賠得起麽你?”
一把折扇“嘩”的一聲打開,那人也慢慢轉過了身體——對上了路搖面無表情的臉。
曹世啓卻是吓了一跳,他似受了驚,“喲”的一聲往後跳了一步,上下打量了路搖一番——淺黃的衣服上,正是胸前那位置,赫然有着一塊淺棕色的髒污,這髒污還散發着誘人的肉香。而那地上,白嫩嫩的包子皮染上了灰,裏面還剩大半的肉餡兒滾到了旁邊。
不知從哪兒竄出一條小狗,“刷”的一下,地上的肉餡兒沒了。接着,包子皮也沒了。
路搖面無表情的臉從曹世啓臉上移到了吃了她的包子擡起右後腿對着牆角撒尿的小狗身上。
似是看出路搖此刻眼底莫名的饑渴,曹世啓喚了喚自家吃了別人肉包的狗:“大毛,大毛,過來。”
小狗聽到主人的叫喚,放下右腿,“汪”地叫了一聲,搖了搖尾巴,然後往前跑了幾步,走到一棵樹下,又擡起左腿,繼續撒尿。
曹世啓:“……”
“曹大公子……”路搖把視線移回曹世啓身上,幽幽地開口,“您這大清早的幹嗎呢?”
曹世啓:“遛狗啊。”
路搖:“……”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挺喜歡曹大公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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