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潛入

路搖着實被雙腳的突然騰空吓了一跳。

她猛地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叫出來，引起別人的注意。

不過也就是短短一瞬——她已經站在了賈三山宅子後院的土地上。

站穩後，路搖手肘往後戳去，卻被一個手掌截住。她轉身，瞪了馬栎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話落，她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她身邊有馬栎的人，馬栎能不知道她在哪麽？

不過，也太及時了點吧？

馬栎瞅了瞅自己面前的姑娘，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老馬說了墨的事。”

然後就猜到她會來這兒了？路搖擡眸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按你的性子，大約是想立即弄明白章葉維和賈三山倆人中誰用的是那種墨。但無憑無據，正大光明問他們要墨怕是不妥，甚是打草驚蛇，所以你定是選擇偷偷潛入。”

馬栎淺淺淡淡的解釋響在耳畔，壓低了聲音的緣故，那種低沉的撩人更加明顯。

路搖一愣，怔怔地看着他，清冷的氣息環繞，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變快了。

“你……”剛開口，就被馬栎捂住嘴，帶到了一棵角落的大樹後。

“有人來了。”

耳畔是馬栎低緩的聲，左胸口是自己跳得激烈的心跳。

路搖暗暗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感覺懷裏的姑娘不會叫出聲來，馬栎慢慢移開捂住她嘴巴的手，卻是倏然一怔，動作堪堪停在了那，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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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深深地看向她，懷裏的姑娘擡起眸子，對他眨了眨眼。

一時間，馬栎眸中異光忽閃，越發地深幽。

手還是慢慢地移開了。

馬栎垂眸看了看攤開的手心，那兒，似乎還能感覺到她唇的柔軟，以及殘留的炙熱。

心裏某一處，好像突地熱起來了。

而挑起這些的路搖卻是小心翼翼地看向走近後院的那人。

已經有些花白的頭發，樸素的衣衫——正是賈三山的娘。

她似乎只是随便走走，在後院逛了一圈，便又離開了，進了屋。

路搖從樹後走出，看了看面前的幾間房間，頭也不回地低聲問道：“你覺得這哪間是賈三山的書房啊？”

馬栎未答，卻是直接撈起她，如一陣風，飄然帶她進了其中一間。

房間裏擺設簡單，一張書桌，桌上擺着筆墨紙硯。牆上挂着一些書畫。

果然是書房。

路搖佩服地看了馬栎一眼，而後從斜跨包裏掏出一張紙，然後把紙小心地往墨上蹭了蹭。

蹭完後，她把紙折了折，黑色折到了裏面，放回了包裏。

“好了。”路搖朝馬栎低聲道。

馬栎收回打量房間的視線，再次摟上她的腰。

二人瞬間出了宅子，重新來到了後門的小巷子裏。

“馬三公子，繼續吧？”路搖笑盈盈地看向馬栎，朝另一側章葉維的宅子指了指。

章葉維的宅子在賈三山和胡福幸的中間。

馬栎笑着嘆了口氣，道：“先前我從未做過這等偷偷潛入別人家宅子之事。”

路搖挑眉：“合着是我把你帶壞了？”

馬栎煞有其事地點頭：“自然。”

路搖輕哼一聲，幹脆直接湊上去摟住他的腰，擡頭朝他一笑：“走吧，被我帶壞的馬三公子。”

這段日子以來，馬栎倒是習慣了路搖偶爾的親密靠近，也不覺得有什麽傷風化的影響，倒是覺得她貼近自己，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接着他又想起了最初見到路搖時自己的些微排斥反應，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這與衆不同的姑娘到底是怎麽慢慢侵入他的心的？

見馬栎遲遲不動，路搖疑惑地眨了眨眼：“怎麽了？”

馬栎看向她，看到她靈動的雙眸，看到她紅潤的唇，掌心那處，似乎又猛地燙了起來。

他慢慢地摟住她的腰，倆人貼得極近。

轉瞬間，他們便站到了章葉維宅子的後院裏。

住宅的格局都差不多，二人很快便鎖定了書房，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章葉維的書房比賈三山的更為整齊。他藏書更多，書桌對面的書架上滿滿當當地放着書。放不下了，便連地上都堆了些。

路搖稍稍打量了一番，便又摸出一張紙，蹭了點墨，折好再放回包裏。

回過頭，她看到馬栎正凝視着一面牆。

順着馬栎的視線看去，一幅人物畫映入眼中。

畫是黑白的，上面有個年幼的女孩，大眼睛，尖下巴，紮着總角，笑得燦爛，身體纖瘦，裙角輕揚。

“這個……”路搖凝眉道，“不會是他妹妹吧？”

馬栎道：“十有八九。”而後收回視線，環顧了書房其他地方。

二人沒什麽發現，便飛身出了宅子。

回六扇門的路上，路搖說起今天早上碰到曹世啓一事。

她說道：“曹大公子挺好玩的，哈哈哈，我讓他幫了我一點小忙。”

“嗯？”馬栎好奇，“他會如此好心？”

路搖指了指自己胸前還留有痕跡的那一塊，道：“早上他撞了我，弄髒了我的衣服，他的狗還吃了我的包子，這種時候若不讓他賠點什麽我不是太虧了麽我。”

“所以啊，”路搖頗有些得意的搖頭晃腦，“托他的福，我未來一年不用節衣縮食了。”

馬栎一聽這話就反應過來：“你讓他幫你付了歸雲居的欠賬？”

路搖愉悅地點了下頭：“曹大公子嘛，自然是比我有錢喽。”不過早上她脅迫他答應的時候，他好像有點咬牙切齒的樣子？

馬栎忽地笑了，搖了搖頭，道：“自去年開始，曹大人就想讓曹世啓入朝，不過他死活不同意。為了讓他同意，曹大人斷了他每月的月錢……你竟然能讓他同意幫你還賬，也是厲害。”

路搖眨了眨眼，道：“這麽說曹大公子沒什麽錢？”

“還飯錢的銀子還是有的。”馬栎道。

“那就行那就行，不然我還真是過意不去。”路搖嘴上說着“過意不去”，面上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神色。

說話間，二人回到了六扇門。

有屍體的時候，老馬會呆在停屍房。而平日裏的時候，老馬一般都呆在後院。

于是，路搖和馬栎直奔後院。

六扇門的捕快大多出去找這兩起命案的線索了，往日裏熱鬧的後院此時也冷冷清清。

老馬獨自一人坐着曬太陽，左手拿着大煙杆子。

“老馬！”路搖遠遠地便喊了一聲，小跑着過去。

老馬吐出一口煙，透過煙霧，眯起眼望過去，咳嗽了一聲，道：“慢點兒，慢點兒。”

路搖有些喘地站定，從包裏掏出那兩張蹭了墨的紙，道：“老馬，你聞聞，哪個和繩子上的味兒一樣。”

馬栎緩緩走過來，看到老馬接過兩張紙，吸了吸鼻子，細細地聞了聞上面的墨，聽到他說：“兩個是同一種墨。”

路搖“啊”了一聲。

老馬又繼續道：“和繩子上沾上的味兒也一樣。”

“哦……”路搖嘆了口氣，“所以還是無法真正确定兇手是哪個喽。”

老馬用大煙杆子敲了敲她的手臂：“小丫頭，急不得。”

路搖點點頭，又揉了揉自己的臉，道：“既然他殺了人，那肯定是留有痕跡的，只是我們還沒找到。”

這一上午算是“白忙活”了。

午飯後，路搖回了趟家，換了身衣服，從淺黃換成了杏黃。

黃色……

路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能不能，主動把兇手引出來呢……

目前看來，兇手是個變态的□□殺人犯。

挑選的兩個姑娘，有一個顯然易見的共同點——出事時都穿着黃色的衣裳。

雖然不能保證這是不是巧合，但路搖的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兇手挑選被害人的标準。

既然如此的話，不如自己當誘餌……

路搖決心下得快，行動也快。

當下便匆匆出了門，在街上随意悠閑地逛起來。

路搖也不是無目的地亂逛，現在章葉維和賈三山還在翰林院，她便朝翰林院的方向逛去。

這一逛，路搖便碰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物。

翰林院位于京城的北部，和六部在同一條街上。

路搖就是在兵部的門口，碰到了二皇子趙子沖。

趙子沖一身藏青錦袍，身邊有一書童模樣的人伺候着。

他顯然是認出了路搖，對她微微一笑，道：“路小姐，真巧啊。”

路搖呵呵一笑：“路搖見過二皇子。”

二皇子擡了擡手，阻止了她行禮的動作：“在外面，就不要那麽拘禮了。路小姐這是剛從宮裏出來？”

路搖從六扇門到翰林院，繞了皇宮前面過。

“沒呢，就随便走走。”路搖道。

二皇子一笑，唇角便斜了開去：“上次見面時間有限，沒能和路小姐多聊幾句，實在遺憾。不知路小姐現在有空麽，讓本皇子請路小姐喝杯茶。”

喝茶啊……

路搖瞥了眼不遠處的翰林院，大門緊閉，無人進出。喝完茶回來後大概章葉維他們也就出來了。

于是她笑了笑，應道：“那路搖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皇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