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門第之見
暫時先把宋流離安排在客房,看了看寶丫還沒有回來,囑咐一個丫鬟看好他,白月兮準備去向父親告知一聲。
來到書房,就看見父親伏案處理軍務,眼睛微微眯起,有些微露老态的背影,白月兮心中一酸,真切感覺到了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
“爹爹,”白月兮走到桌邊拿起硯細細的碾磨,輕輕的道:“我今天在街上收留了一個小男孩。”
白大将軍看也沒看白月兮一眼,仍然看着手上的案卷,低低的嗯了一聲。
“爹,”白月兮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說:“您不要太勞累,保重身子要緊,”
白大将軍依然沒有說話,只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順便趕白月兮出去。
白月兮暗自沖白大将軍做了個鬼臉,正要出書房,忽聽得父親說:“宋國又來襲邊關,皇上委派為父下個月出征。”
白月兮的腳步立馬停頓,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問道:“宋國怎麽會突然來襲?我們和它不是一直很友好嗎?”
“你小時宋國就曾襲擊過我國邊關,只是這幾年平靜了一些而已。”對于軍國大事白大将軍顯然不願多說,草草解釋了一句就住了口。
“那爹爹你這一去要多長時間?”
“還不知邊關具體情況如何,需要到了才能知道大概。”
“哦……”白月兮情緒低落的應了聲,緩緩的退出書房,行軍打仗向來都是很兇險,自己還記得六歲那年,懷有身孕的母親因不放心父親的安危追赴邊關,和爹爹共同面對宋國的敵人,卻在臨産的那天大出血,又因為當時戰況緊急,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就那樣去了……
想起了自己母親,白月兮情緒有些低落,喚來丫鬟,吩咐她照顧好那個小男孩的飲食起居,她像飄似的回到房間,無力的躺在床上,睜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麽。
天色微昏,在白月兮昏昏欲睡的時候,寶丫低着頭慢慢的踱步進了來。白月兮振奮起情緒,招呼寶丫坐在床邊,微笑問道:“怎麽樣?這一天都去了哪裏?”
寶丫垂着臉,低聲道:“見到他娘親了。”
“進展這麽快?!”白月兮愕然。
“不,不是,”寶丫眼圈微紅:“只是不小心碰見了他娘親。”
白月兮再遲鈍也可以察覺到寶丫的不對勁,她坐起身關切的問道:“發生什麽了?”
寶丫委委屈屈的看了她一眼,淚珠子竟滾了出來,畫花了胭脂:“他娘親說我是個勢利的女人,只是一個丫鬟,竟然妄想攀龍附鳳。”
白月兮極氣:“她們又是什麽高門大戶?憑什麽這麽說,難道我們還稀罕了他們不成!”
“小姐,我确實只是一個丫鬟,肖绮他父親是個三品大員,母親也有诰命在身,若是……的确是我高攀了。”
沉默了一會後,白月兮慢慢的卻及其堅定的道:“明日,我就去禀明父親收你為義女,對不起寶丫,是我疏忽了。”
“小姐!”寶丫大驚,急跪在地上:“寶丫不敢。”
“你這是幹什麽?!”白月兮鎮起臉,看着寶丫突然生分的跪下,心裏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不高興的道:“你我自小情同姐妹,其中的情分還用我說嗎?你這樣跪下又是什麽意思,若是喜歡跪的話,你就跪着吧,我倒是不稀罕多你這個姐妹。”說罷,她躺下身翻過去不再面對寶丫。
“小姐。”寶丫眼裏蓄滿了淚,自地上站起,爬到床的裏面,推了推占了大部分位置的白月兮,硬擠着躺下,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和白月兮面對面,道:“寶丫錯了嘛,人家又不是聖人,還不允許人家偶爾犯一次糊塗啊?以前教習你讀書的老夫子也沒有這樣的。”
白月兮白了她一眼,無可奈何的點了點她的鼻子:“以後可不要這樣傷我的心了。”
“恩。”寶丫重重的點頭,卻因為動作太大不小心扭到了脖子,忍不住痛叫了一聲。
“臭丫頭,活該。”白月兮撲哧一聲笑出來,仍是一邊幫她捏捏脖子,一邊問道:“好點沒有?”
“恩恩,好點了,哎呦,你輕點,還是有點疼的。”
翌日,白月兮一早就去向父親禀明寶丫的事,白大将軍沒有多說什麽,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因是要收義女,自是要選一個良辰吉日,然後宴請又來往的達官貴人,慎重點才行。白月兮遂決定過兩日去城外的國廟,請廟裏的慧元大師給挑個好的日子。
想起自帶回府還沒有見過的宋流離,白月兮打算去看看他,然後問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去國廟玩兩天,散散心,小孩子整日沉默總是不好,看人家虎子就多活潑多可愛。
輕輕的打開門,走進客房就見宋流離單薄的身影,他坐在桌子邊,因身高的問題短短的腿離地面遠遠的,傷痕還未下去的小手托着兩腮,小嘴抿的緊緊的,睜着黑亮的眼睛嚴肅的不知在想什麽。
白月兮臉上不禁浮起笑容,一下跳到他面前,大叫一聲:“吓!”
宋流離年紀雖小,心智卻很是成熟,他不為所動的白了白月兮一眼,然後轉過頭不看眼前這個礙眼的人,看樣子一點也沒有被她吓到。
白月兮撇撇嘴,有些挫敗的道:“你怎麽一點也不害怕啊?”
“幼稚。”宋流離轉也沒轉頭,抛出兩個字。
被小自己十歲的小孩鄙視,還是前所未有的經驗,白月兮瞬間被噎住,尴尬的咳了咳,她道:“那個……後日我要去國廟,你随我去玩兩天吧?”
沉默……
“那個……你不去啊?郊外的桃花開得很美哦。”白月兮锲而不舍。
這下宋流離幹脆的跳下椅子,蹦到床上,用薄被子蒙住臉。
……
白月兮聳聳肩,無奈的走出去,臨走還不忘體貼的給宋流離帶上房門,想是他不願被人打擾的吧,奇怪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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