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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這麽難, 徐蘭英不是沒想過讓二閨女退學,但退學也沒用, 二閨女到這年才十四, 沒哪個工廠敢要她,家裏有婆婆和她男人, 不缺人做家務, 學費也不算貴,五毛錢咬咬牙就交上了, 所以她一直就沒提。

眼下聽二閨女說要掙錢補貼家用,徐蘭英感動之餘, 也覺得可行, 只是.

“傅家給的彩禮錢是夠了, 就是縫紉機票要去哪弄?”

礦上年末時會發幾張縫紉機票,但只有幾張,永遠落不到徐蘭英這個篩礦工手上吶!

“娘, 買不到新的,我們可以買舊的。”傅冉這麽說, 也是聯想到了客什的舊貨商店。

就算南州城沒有這樣的商店,可總有舊縫紉機吧,尤其是裁縫鋪子, 她就不相信找不出一臺舊縫紉機。

眼見就放了寒假,傅冉心裏惦記着縫紉機的事,在炕上坐不住,連着往外跑兩天, 滿大街小巷的找裁縫鋪,打聽有沒有裁縫機要賣。

傅冉天天早出晚歸,顏冬青見不着她人影,以為她是嫌天冷,窩在家裏不願出門,每天站窗戶跟前往後院看幾眼,還不好意思去後院找人。

萬一傅冉真窩在炕上,跟一家子人打撲克,他難道也要脫鞋上炕陪着打?

就這麽憋了兩天,還是不見他的皇後來請安,再憋不住,氣不順的找去後院。

賀寡婦在掃家門口的積雪,瞧見顏冬青,笑着問:“幹啥來了?”

顏冬青咳一聲,不自在的問:“奶,我找小冉。”

賀寡婦咦一聲:“小冉沒跟你一塊玩吶?”

年紀大了,賀寡婦耳朵背,平常很少聽家裏事,她一直以為孫女是去前院跟顏冬青一塊寫作業了。

顏冬青沒再問,而是道:“奶,我出去找找看。”

大冷的天,雪花簌簌下,顏冬青剛走出礦區,就見傅冉頂着滿頭雪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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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傅冉走近了喊他,聲音被凍得發抖。

“你幹什麽去了?!”見她這樣,顏冬青又氣又急,不免拔高嗓門。

“放假沒事做,我去裁縫鋪轉轉,問他們有沒有舊的裁縫機賣。”說完,傅冉呵了呵手。

“怎麽不讓朕去?這麽冷的天,你瘋了?”顏冬青不管不顧的抓過她手,合在掌心裏不停揉搓,惱道:“手凍成這樣,不難受?”

傅冉心裏蕩着暖意,笑眯眼:“有您給我捂,一點不冷。”

顏冬青哼了聲,臉色到底不再那麽難看。

“三哥,在外面呢,當心被人瞧見。”傅冉掙了掙手,沒掙開,小聲提醒他。

“被人瞧見就瞧見,你是我媳婦,還不能碰碰手?”顏冬青哼了一聲,幹脆把傅冉的手插進他口袋裏捂着。

傅冉跟吃塊糖似的,口袋裏的小拇指勾勾顏冬青,小聲說:“皇上,您以前就這麽會說情話嗎?”

顏冬青嗆咳一聲,頂着一頭被風吹得亂草似的頭發,擺着臉道:“你錯了,朕向來不屑說情話。”

傅冉低頭竊笑,靈機一動,突然想到個去處:“您跟我來。”

說話間,扯過顏冬青跑到犄角旮旯處藏好。

顏冬青也猜到要去哪兒了,乖乖閉上眼等着。

再睜眼,懷裏已經多了個軟綿綿的身子,兩胳膊緊勒在他腰上,沖他甜笑:“皇上,這樣臣妾就能光明正大的抱您了。”

說完,仰脖子在他下巴上啵了一下。

要命要命!顏冬青轉開臉,清清口氣道:“你又勾.引朕?”

傅冉舔舔嘴角,跟貓一樣滿足,敢做敢當道:“就是勾.引了。”

“膽子越來越肥了。”顏冬青低頭在她耳旁噴熱氣,下秒,捧住她腦袋,張嘴含住那張無時不刻不勾他魂的小嘴,重重咬住。

傅冉嗚咽一聲,剛想說話,口中“嗖”得竄進一條龍舌。

鳳鸾宮裏日頭當空,暖暖洋洋的灑在身上,傅冉趴在顏冬青懷裏暈乎乎的想,剛才.算是皇帝龍興大發吧?

“三哥,您怎麽知道......”傅冉想問他怎麽知道伸舌頭,意識到太沒皮沒臉,不好意思問。

“知道什麽?”顏冬青坐臺階上,從後把她圈懷裏,說話聲異常溫柔。

傅冉害羞得捂住臉,搖頭不說。

顏冬青稀罕死她這個小模樣,心念一動,低聲問她:“冉兒,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是在什麽地方見的?”

“...........”

聽他提這個,傅冉就心虛,左而言他:“好好的,您問這個做什麽呀?”

顏冬青垂眸看她,不給她帶偏話題的機會:“朕想聽你說說看。”

知道躲不過,傅冉硬頭皮,支吾道:“不就是您偷摸去臣妾家,躲假山後頭聽臣妾罵您那回。”

彼時傅冉都要嫁她表哥了,突然一道晴天霹靂而下,國師大人推演國運之後非說她是大魏最旺國運的女人,要皇帝冊封她皇後。

知道消息,傅冉氣得兩頓飯沒吃,末了餓得頭發暈,沒骨氣的讓丫頭秋景端盤點心給她,一個人坐池塘邊的石頭上,邊吃邊罵狗皇帝。

大概人倒黴了,喝口涼茶也塞牙縫,她這番話,好巧不巧給便服出宮的顏冬青聽到,當時她爹傅太傅也在,差不點沒腿軟摔坐地上,還是皇帝攙了一把,意味深長的瞅她一眼,別有深意道:“二小姐是個有意思的人。”

“您說您,好好的非要躲假山後,臣妾怎麽知道您在那兒。”傅冉扣扣他胸前的扣子。

“朕是光明正大的路過,沒治你個大不敬,你不該知足?”顏冬青彈她腦門,沒好氣道:“朕說你腦子不好,你還不服氣,再給你個機會,好好想想我們什麽時候頭回見。”

傅冉小聲嘀咕:“在那之前,臣妾真沒見過您。”

就算每年皇帝群宴朝臣,作為朝臣家眷,她也沒資格坐前面,她又沒長千裏眼,怎麽知道皇帝長什麽樣!

“你六歲那年進宮,走丢那次。”顏冬青提醒她。

傅冉拍拍腦袋,隐約想起來點兒:“臣妾記得,後來是被個小太監送回去了。”

顏冬青臉一黑,差點沒把懷裏人推摔出去。

突然一陣輕笑,顏冬青低頭,就見懷裏人笑得狡黠,知道被她耍了,臉上挂不住,咬牙道:“傅冉,你就是來克朕的。”

怕惹怒龍顏,傅冉忙道:“您不說,我哪知道那是您,再說了,您當時穿得是太監的衣裳,臣妾敢喊您太子殿下?”

顏冬青哼了哼,低低道:“白長一雙機靈眼,哪個太監能那樣跟你說話?”

傅冉不怕他,順杆子道:“臣妾就當您在誇臣妾眼長得好看。”

這下顏冬青徹底沒了脾氣.

晌午回到家,賀寡婦和面,見傅冉回來,随口說:“顏家小子出去找你,你見着他沒?”

傅冉低頭,含糊道:“找着了。”

說完,一頭紮進屋裏,生怕賀寡婦瞧見她嘴腫。

哪知屋裏還有個鬼機靈在,傅聲一眼就瞧出了她異常,嚷嚷道:“姐,你嘴咋啦?”

傅冉忙捂住他嘴,恐吓道:“瞎說什麽,好好寫你的作業!”

傅聲掰開她手,撇撇嘴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傅冉警惕:“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一定是大哥又偷給你吃的東西,對不對?!吃辣子辣的!”傅聲沒注意到他姐忍笑的樣子,低頭繼續寫作業,嘀咕道:“下回記得帶上我,我想也吃點兒。”

“吃吃吃,你怎麽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啊。”傅冉服了他,不跟他再掰扯,趕着飯前,把那塊勞動布描上樣子。

見她做衣裳,傅聲丢下鉛筆,湊到炕前問:“姐,這是給我做的啊?”

“美得你!這是給爹做的。”傅冉頭也不擡道:“剩的布頭給你拼個褲衩。”

傅聲到現在還光着屁股直接套棉褲呢,晚上睡覺,脫了棉褲就露雞雞,以前小,沒覺得羞,眼見長大了,又跟他爹娘睡一個被筒,知道害臊,但又張不開口讓徐蘭英給他弄條褲衩穿。

眼下聽傅冉說要給他拼褲衩,臉通紅:“姐,你想的比咱娘周道。”

“行了,少嘴甜,幫我扯着布角。”傅冉笑。

傅聲哎一聲,聽話幫忙。

正值飯點,廖娟端飯菜上桌,大冷的天,她也懶得再發面蒸饅頭了,直接從礦上食堂買點,回來熱一熱省事兒。

遞她家臭小子一雙筷,朝臭小子嘴上瞅了瞅,奇道:“你嘴咋了?”

顏冬青裝耳聾,不吱聲。

好在廖娟沒死揪着不放,跟顏立本說起了正事:“過兩天去上海,糧票換沒換?”

“都換了。”顏立本嘆嘆氣:“上頭急着要用鈾,偏偏這節骨眼上煉鈾機器出問題,不盡添麻煩嘛!”

“成了成了,別在家提這些糟心事。”廖娟不愛聽他絮叨這些。

“爹,別忘了給我帶零件。”顏冬青提醒他。

“都記着呢。”顏立本抿口酒,又說:“孩他娘,我晚上就不在家吃了,祁年陽喊我去他家商量修機器的事。”

顏立本口中的祁年陽就是祁瑞安他爸,上過大學,又去蘇聯留學過,剛來礦區那會兒,風頭一度壓過顏立本,礦區工友見祁工程師文化程度更高,但凡生産線上遇到問題,也不找顏立本了,一窩蜂的去找祁年陽,為此廖娟沒少冒酸水。

“他喊你去,你就去啦?他咋不來咱家?”廖娟沒好氣道:“他有你資歷高?!”

顏立本倒不在乎這些,擺擺手道:“提這些做什麽,都是為公家做事,什麽資歷不資歷,誰能耐高,當然聽誰的,你啊,就是婦人之見。”

廖娟筷子一拍,兩眼一瞪:“我婦人之見?那你吃我燒的飯幹啥?放下放下!”

顏立本出了名的怕婆娘,既不敢提醒她中午飯不是她燒的,又不敢跟她嗆聲,氣得把碗筷一端:“我上親家那吃飯去!”

廖娟:“...........”

顏冬青:“...........”

作者有話要說: 黃桑:親嘴的感覺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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