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流言四起傷名譽

數日後。

宰相的老母親陳老夫人過七十歲生辰,宰相府賓客雲集,各種戲曲名家輪番登臺表演,熱鬧非凡。

陳老夫人因為年紀大體力不濟,接受過衆人的祝賀後,便由一幹女眷陪同回到後院處所松鶴院,由較為親近的女眷陪着她聊天等待開席。

奉皇後之命前來祝壽的李照君,這會兒也陪在陳老夫人身邊,跟着官夫人們聊天。

今天到宰相府給陳老夫人祝壽的,全是三品以上的官員跟他們的夫人,這是拉攏百官們的最好機會。

李照君前來除了拜壽外,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從這些官夫人們口中打探岀他們的丈夫所支持的皇子是誰,還有替二皇子拉攏人脈,因此一進入宰相府,她便笑意盈盈,耐着性子坐在位子上跟那些官夫人們聊天。

一名穿着藍底繡深紫葡萄紋長衣,雲鬓插着鑲珠梅花簪的夫人,手執畫着一對彩蝶的團扇,來到李照君身邊,朝她微微欠身施禮,「二皇子妃許久不見,近日可好?」

李照君淺笑着,同時做出請的手勢,示意這位夫人坐到她身旁,「衛夫人,好些日子未見,最近在忙些什麽?連沁香樓所舉辦的茶會也未見你出席。」

衛夫人的丈夫雖然只是三品官,可卻是油水最多的鹽運使,只要拉攏了,日後就等于是二皇子的私庫。

「臣婦最近回了娘家一趟,昨日傍晚時分才回到京城。」衛夫人也不客氣,直接坐到她身邊。

李照君今日身穿金黃玫瑰紋抹胸襦裙,身披淡紫色縷金薄紗,頭绾京城最近流行的鸾鳳淩雲髻,上頭插着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整個人顯得華麗氣派無雙。

衛夫人本以為自己眼花,再仔細看一下李照君,眼睛不由得一亮,二皇子妃這一身行頭少說也要萬兩銀子吧!

她丈夫私下的油水不少,卻也不能讓她如此闊綽,毫無顧忌地買下這一身行頭,沒想到二皇子妃竟然直接将一萬兩銀子穿在身上,真教她羨慕。

她忍不住欣羨地道:「二皇子妃,您這一身衣裳是羽衣閣最新的款式吧,臣婦離京前曾到羽衣閣,看到您身上這衣裳的布料剛放到架上,一尺就要五百兩,據說這匹布是用冰淩絲織了三年才織成的,這套衣裳不便宜吧?」

「這套衣裳是二皇子送給我的,讓羽衣閣的王掌櫃親自來量身,至于價錢……二皇子說了,只要我喜歡就好,價錢不是問題。」李照君隐隐炫耀着自己的受寵程度。

「二皇子對您真是寵愛!」衛夫人啧啧,要請出羽衣閣的掌櫃,若沒有足夠的交情,可沒法成功,沒想到王掌櫃會親自前去幫二皇子妃量身,二皇子對這沒有背景的二皇子妃可真是寵愛有加。

也不知道這個五品小官的女兒,是用了什麽妖法勾引二皇子,讓二皇子對她如此疼寵入骨。

「能得到二皇子如此寵愛,這都是我的福氣。」

衛夫人壓下心頭妒意左右看了下,靠近李照君,用手中團扇捂着嘴小聲地問道:「二皇子妃,臣婦最近聽到個消息,滿城傳得人盡皆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此想跟你打探一下。」

「什麽傳言?」

「聽說穎王爺押着俘虜回京那天,您跟着二皇子一起前往城門口迎接穎王爺了是吧?」

李照君點頭不語。

「據說,大将軍府的虞蘊也一起回來了,而且還喪失了記憶?」

「是的。」她嘴角微勾點頭,心下冷笑了聲,機會來了,衛夫人最愛打探他人是非,不少流言都是從她這裏傳出去的。

「二皇子妃是否有見到虞蘊?」

「自然是見到了。」

「臣婦聽說,同行的還有兩個雙生子,喊虞蘊為娘親,是否真有這回事?」

李照君只是微笑,不點頭也不回應。

看她那神情,在後宅待久了的衛夫人自然是心領神會。

坐在他們身後一名穿着棗紅色衣裙、打扮富貴的貴婦人,聽到了她們的話題,也湊向前道:「二皇子妃,臣婦問句比較冒昧的話,希望您不要生氣。以訛傳訛,到後來都有些誇大,還是跟您這位當事人之一打探會比較清楚,也不會讓人誤解。」

「徐少夫人有什麽話就直接問吧,我也不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

徐少夫人是二品文淵大學士徐東耀的兒媳婦,丈夫徐文儒是五品的翰林學士,兩人在朝堂有着一定的地位,可至今未傳出他們的動向,李照君正好想趁這機會打探一番。

「那臣婦就說了,據說那對雙生子長得跟二皇子十分相像,是不是真的?」徐少夫人捂着嘴小聲問道。

「什麽,跟二皇子很像!」衛夫人詫異的驚呼。

「臣婦還聽說,有人算了日子,猜測那兩個孩子應是在行宮懷上的……」徐少夫人将她聽到的八卦拿出來分享。

衛夫人馬上聯想到一事,「這虞蘊當年跟二皇子是有婚約的,那兩個孩子該不會是……」說話的同時,眼睛還不忘瞄着一旁看起來氣定神閑的李照君。

「那對雙生子是跟二皇子長得有些像,不過與二皇子并無關系。」李照君這話聽起來沒有什麽,像是在替自己丈夫撇清關系,實際上卻是在徹徹底底诋毀虞蘊,暗指她殘花敗柳,水性楊花,人盡可夫。

「不是二皇子的?當年她可是跟二皇子有婚約,且行宮景致迷人,花前月下……要是做出了一些較為出格的事情,也是難免的。」徐少夫人左右看了下,确定沒有人注意她們這邊,這才小聲提出自己的看法。

「欸,徐少夫人,這行宮裏也不是只有二皇子一人,多的是皇親貴胄。」衛夫人在徐少夫人耳邊聲說道。

徐少夫人頓時恍然大悟,「說的也是……不過實在看不出來啊,這虞蘊當年風評可是很好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

在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讨論的同時,不少前來參加壽宴的夫人們,也或多或少聽到她們的談話,自行生出各式各樣的揣測,很快地,不利虞蘊的傳言就在貴女圈子中傳開。

不到半日的時間,便流傳到市井裏,整個京城幾乎都談論着虞蘊未婚生子,生活放蕩的話題。

「大哥、大哥,你知道最近市井間流傳的謠言嗎?」虞易峰未經通報便徑自推開門扇,腳步匆忙地進入虞易剛的書房,怒氣沖沖地道:「我剛從軍營回來,經過市集時聽到一堆閑言碎語,我才知道這事!」

虞易剛眸子隐含怒氣,橫掃他一眼,「我正在跟你二哥讨論這事。」

「二哥也知道了?」虞易剛将自己抛進最靠近他們的太師椅內。

「豈止是市井,連朝堂上都在談論着蘊兒的事,已經有禦史上奏折彈劾我們虞家教女不嚴,傷風敗俗。」虞易韌臉色鐵青,憤怒告知,「蘊兒才剛回來沒幾日,許多族人甚至不知道她回來,為何外面的流言已經滿天飛?」

「這分明就是有心人故意散布出去,要毀掉蘊兒!虞易峰怒拍桌子,力道大得将桌上茶盞裏的茶湯都給震了岀來,頓時整張桌子滿是水漬。

「你們不用焦急,為兄已經讓人前去調查,相信很快會有消息。蘊兒是我的女兒,當年我這當父親的遠在邊關,無法保護她,讓她遭到這等不幸,這次我不可能再讓她受任何委屈,任由髒水潑在她身上。」虞易剛斂下心頭那不斷竄上的怒火,眼中的神色森冷無比。

「大哥,看你這表情,應該是已有眉目。」

虞易剛接過小厮送上來的帕子擦拭着手,「我心裏已經有譜,現在就等另兩人的調查回報。」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扇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待得了允許,兩名穿着藏藍色長袍的男子随即進入,這兩人是虞家軍的隐衛,專門負責情報收集。

兩人抱拳見禮,「虞忠(虞勇)見過大将軍、二将軍、四将軍。」虞易剛雖已經辭去大将軍職務,但其封號還是保留,因此衆人見到他還是稱他為大将軍。

「調查的結果如何?」虞易剛擡手示意他們起身,「虞忠你先說。」

虞忠将所調查到的事情毫無遺漏地禀告,「大将軍,屬下已經找到洪櫻,從她口中得知,當年出事那天,宴會期間,二皇子妃一改常态,不斷的對小姐勸酒,還與洪櫻因為這事起過争執。

「洪櫻說小姐醉酒後是二皇子妃扶着她離開宴會廳的,這也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小姐的身影……對了,還有一事,她提醒屬下可以從那方面着手調查,屬下聽完也覺得此事疑點重重。」

「哪一事?」

「有關四皇孫的事情。」

「四皇孫?」虞易剛擰着眉頭看着手下,「說,哪點奇怪?」

四皇孫齊骥遠是二皇子的長子,皇上唯一的嫡孫,很得皇後的喜愛,在宮中跟個小霸王一樣。

虞忠遂說道:「衆所皆知,四皇孫因為早産,七個月便出生,但卻有私下傳言,其實四皇孫是足月出生。若真是足月,日子推算回去,便是在行宮那段時間受孕。二皇子跟二皇子妃或許早就背着小姐私相授受,小姐會落水,屬下懷疑……」

虞忠并未将自己心裏的揣測說出,但在場的三位都是統領數十萬人的将軍,又怎麽會聽不出他話中的含意。

就是二皇子與蘊兒還有婚約期間,便與現在的二皇子妃暗度陳倉,珠胎暗結,而地點就在行宮。

虞易剛斂下又猛然竄起的心火,四皇孫到底是不是足月出生,這揣測需要證據。

他看向虞勇,「虞勇,你查到什麽?」

「回大将軍,有關小姐的那些傳言,全部都是從宰相府傳出去的。」

「宰相府?」三兄弟頓時愣怔了下,他們虞家跟宰相平日沒交惡,為何會有不利虞蘊的流言從宰相府傳出?

「前些日子陳老夫人七十歲生辰,二皇子妃奉皇後之命前去祝壽,當時鹽運使衛大人的夫人,與翰林學士徐文儒的夫人,曾經跟二皇子妃有過一段十分隐密的談話,她們的話題結束,這不利于小姐的流言就傳了出來,雖然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二皇子妃傳出,但想來肯定跟她脫不了關系。」虞勇氣憤地将自己調查到的消息告知主子。

聽完兩個手下所說,虞易剛原本就顯得陰郁的眼神,這時更是布上一層陰霾。

「又是二皇子妃!」虞易韌已經忍不住了,大掌用力一拍,掌下的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虞易剛面色冷峻的睐了眼難掩憤怒的二弟,「易韌,冷靜些,此刻若是不冷靜,反而會把蘊兒推入深淵。」

「大哥,你叫我怎麽冷靜!蘊兒可是我們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寶貝,何曾受過這種委屈。李照君這個陰險女人,把蘊兒害成這樣,害得她四年來不知道自己是誰,回不了家,現在又想害她!」

「現在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一切是她做的。」虞易剛用力斂下一口濁氣,雖然沒有證據,但種種跡象皆顯示,這事當真與二皇子妃脫不了幹系。

「大哥,依我看,這事跟二皇子……」虞易峰看着自家大哥。

虞易剛擡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看向兩名手下,「你們先下去吧,這兩件事情必須持續追蹤調查,一有新的線索立即來報。」

兩名手下抱拳施禮後便退出書房,偌大的書房瞬間只剩他們三兄弟。

「易峰,這事我們兄弟心知肚明,怎可輕率說出口,若是被有心人聽去,大作文章,就夠我們大将軍府喝一壺了。」虞易剛責備他。

「我這不是一時氣暈了頭嗎?」虞易峰有些尴尬的抓了抓頭,「不過大哥,這事肯定跟二皇子脫不了關系,李照君她敢這麽做,背後定有二皇子授意,否則憑她一個五品官的女兒,怎麽會有膽量殺害朝中一品大臣的嫡女。」

「是的,大哥,我們虞家的人一向團結同仇敵忾,容不得他人欺負将軍府裏的任何一人,這件事情無疑是狠甩我們大将軍府的臉面,要我因蘊兒的事情而低調,我可辦不到!」虞易韌憤憤不平地說道。

「就是,大哥,這口氣我是怎麽也咽不下,不給他們一點教訓,真當我們大将軍府是紙糊的。」虞易峰怒氣沖沖的說着。

「你們說的我心裏都有數,我也不打算隐忍,敢設計我女兒,就要做好承受大将軍府報複的心理準備。」虞易剛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息事寧人,就此放過始作俑者。

「大哥,這麽說,你已經有腹案了?快說。」虞易峰眼睛倏地一亮,看着他等待下文。

虞易剛冷冷地勾着嘴角,「高票落馬應該是一個不錯的游戲。」

這麽一說,另外兩兄弟頓時恍然大悟,不約而同對他比出大拇指。

京城最熱鬧繁榮又別具一格的街道,莫過于向陽大街,寬廣的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商號、戲院、酒樓、客棧、茶肆林立,小商販推車擺攤沿街叫賣,吃的喝的穿的玩的應有盡有,又正逢十五,街道上萬頭攢動,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回京這麽些日子,唐昀若都還未帶兩個小包子出去逛街,趁着今日十五,她帶他們出去逛逛。

原本虞易剛要派侍衛保護他們,但唐昀若拒了,畢竟她自由慣了,不喜被人跟着的束縛感,況且她對自己的毒藥有信心,要自保絕不成問題。

逛不到半個時辰,母子三人的手上已經提了滿滿的東西,喜愛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小朋友又喜歡新鮮的玩意,剛好是一拍即合,三人沒有一人覺得累,毫不手軟的買着。

尤其是看到賣草藥的小販,只要有适合她制毒或制藥的,她就一口氣全買了,要他們送到忠勇大将軍府。

「娘親,你看,好多燈籠都不一樣的顏色,好漂亮,有的上頭還畫了各種動物耶。」小糯米一邊吃着老虎畫糖,一邊興奇地指着街道兩旁的燈籠,睜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這些燈籠做得漂亮,畫工也好。」唐昀若認同的點頭。

「娘親,我們的院子也能挂上這些燈籠嗎?」小團子問着,「這樣晚上一定很漂亮。」

「好啊,一會兒我們買些燈籠,讓下人們把整個芙蕖院都挂滿。」只要不過分,他們想要什麽,她都會化身成土地公「有求必應」。

「好……」

就在兩個小包子正打算跟娘親說自己想要的燈籠圖案時,突然聽見一聲尖叫——

「大皇子、穎王爺他們在那邊!」

原本在他們身旁逛街采買的女性,不管是婦人或是姑娘,一聽到那兩個封號,便瞬間瘋狂的向街口湧去,興奮焦急的大聲問着,「在哪裏?大皇子跟穎王爺在哪裏?」

「讓開,讓開,穎王爺是我的,不許跟我搶!」

「全部給我滾開,不要擋我的路,大皇子我來了!」

「是我的,是我的!」

「穎王爺是我的,走開,誰都不許搶!」

自從來到古代,唐昀若從未看過這種像是瘋狂追星族追着自己偶像的場面,她瞬間愣怔住了。

唉唷,她的老天,好瘋狂啊,古代女人瘋狂起來也會這麽不含蓄嗎?

兩個小包子也愣住了,小糯米吶吶的問着:「娘,她們瘋了嗎,怎麽說幹爹是她們的?」

「幹爹是我們的!」

「她們不是要跟你們搶幹爹,是她們愛慕你們幹爹,搶着要一睹他的風采,像他那種人中龍鳳,哪個姑娘不愛。」

「原來是這樣啊,那娘你愛慕幹爹嗎?」小團子舔了口手中的畫糖,問道。

唐昀若嘴角抽了下,這問題好尴尬啊,教她怎麽回答?

「娘親,你愛慕幹爹嗎?」沒有得到她的回答,小糯米不死心地問着。

「這個問題呢……你們幹爹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好男人,所以娘親……」唐昀若小心的觀察着他們的表情。

她不是不知道,他們對劉谕可是很崇拜的,雖然她心裏對齊谕很贊賞,也有一點小小的愛慕,不過她的身分擺在那裏,根本不敢有什麽非分之想,所以每次跟兒子們談到齊谕,她總是要很小心地應對,免得說錯話讓他們誤會,而把自己給給坑了。

兩人用力拉了拉她的衣袖,非要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娘親,你快說啊。」

「穎王是個像仙人一樣的人物,娘親當然很欣賞他。」想了下,她說了一個很保守又不得罪人的答案。

「所以就是不愛慕他,不喜歡了。」他們瞬間變臉,眯着眼瞅着她,一臉憤憤。

她瞧兩人一副「你不跟我們同一國,我們就要哭給你看」的表情,連忙改口,「愛慕愛慕,喜歡喜歡,當然愛慕,當然喜歡,別的女人愛慕喜歡他,娘親當然也是一樣啊。」

「我們就知道,娘親你跟我們一樣有眼光。」得到滿意答案,他們高興的點頭。

「是是是,一樣有眼光。」唐昀若打馬虎眼的說着。

驀地,身後傳來一記熟悉聲音,「什麽有眼光?」

兩個小包子轉頭,一看到他們思念的人,馬上撲上去,興奮的大喊,「幹爹!」

「你們兩個小家夥,有沒有想幹爹?」他一手抱起一個,眸光柔和地看着他們。

唐昀若連忙問安,「見過王爺。」

方才齊谕不是還在街口被人包圍,怎麽她才跟孩子們說兩句話,他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你們是出來逛街的?」

「是啊,王爺,我們跟娘親一起出來逛街。」小團子點頭如實回答。

「幹爹,你不是說要到大将軍府看我們,怎麽都沒有來?」小糯米馬上想到之前齊谕的承諾,表情嚴肅地盯着他質問。

「對啊,幹爹,我跟小糯米每天都坐在門坎等你,你都沒來,幹爹不守信用,會愈來愈肥。」小團子噘着唇指責他。

「抱歉,幹爹一進宮又接到皇上給的任務,出城去了,今早回來,方才剛從皇宮出來。」他連忙跟兩個兒子道歉,順便把話題帶開,「你們剛剛在說什麽?幹爹大老遠看到你們就馬上過來,聽見你們說什麽有眼光。」

他一看到母子三人,向大皇子交代了幾句話後便分道揚镳,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兩個小包子很有默契,異口同聲的回答他的問題,「幹爹,我們在說,娘親跟我們一樣很有眼光,愛慕喜歡爹爹。」

他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着一臉尴尬、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紅暈的唐昀若,「你愛慕本王,心悅本王?」

「沒有,不是。」她連忙否認。

「娘親,說謊是不對的,方才你明明說了,你跟別的女人一樣愛慕幹爹,喜歡幹爹的。」小糯米馬上義正詞嚴的糾正她。

「就是,娘親你方才說了四次愛慕,四次喜歡。」小團子更是不遺餘力的拆自家娘親的臺。

「我是說了,不過不是那個——」意思。

她都還沒解釋完畢,齊谕便截斷她的話,「本王很高興。」

不管她是因為什麽原因才這麽說,即使是為了安撫兩個小家夥,可聽到她說愛慕他,他還是很開心甚至是滿足。

嗄,他很高興這話是什麽意思?她一頭霧水,呆愣地看着他。

齊谕不給她反應時間拒絕,「走吧,本王從昨晚到現在一口東西都沒吃,陪本王去用膳吧。」他抱着兩個兒子往另一邊街角的全富得酒樓走去。

他們行至中途,突然有人朝唐昀若丢擲爛菜葉,對着母子三人大聲唾罵,「不要臉,賤女人!」

這話才剛落,另一邊又有人扯着喉嚨吼道:「道德敗壞的女人竟然還敢出門,早該帶着兩個奸生子去死了!」

「淫蕩……」

辱罵唐昀若的聲音此起彼落,爛菜葉也不斷朝他們飛來,從未經歷過這場面的兩個小包子被吓得抱緊了齊谕的頸子。

忽地,幾顆臭雞蛋朝唐昀若的面門而來,齊谕身形一閃,直接用後背幫她擋下。

整個後背沾染着臭雞蛋惡心的氣味,讓一向愛幹淨的齊谕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你沒事吧?」他不顧自己身上的難聞氣味,而是先關心詢問她,看着她的溫柔眸光帶着一抹擔憂。

「沒事,謝謝你為我擋下……」她心有餘悸地搖頭,定定地看着他帶着一抹擔心的俊俏臉龐,一如當時替她擋箭一樣,在她遇上危急狀況時,他總是用高大的身體擋在她前頭護着她,不讓她被欺負、不讓她受傷,他守護着她的行為再度感動了她,引得她內心激蕩不已。

「你沒事就好,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他倏地冷下臉,下颚繃緊,幽深的黑眸燃燒着兩簇怒火,凜冽地看着突然對着母子三人怒罵動手的百姓,犀利的眸光迅速鎖住幾個躲在人群中帶頭煽動事的人,視線朝外看去,随即便聽到鼓噪的人群中傳來尖叫與暴吼聲。

「住手,你們抓我做什麽?」

「放開我,你們是誰,憑什麽抓我!」

「痛啊,痛!」

不一會兒,幾名長得獐頭鼠目、其貌不揚的男子,被暗中保護齊谕的侍衛給揪到了他面前。

「王爺,帶頭鬧事的人都抓起來了。」

看着他們,唐昀若在心底冷哼。

這臭雞蛋的氣味難聞無比,沒三天恐怕洗不幹淨吧,撲鼻的惡心氣味讓人作嘔,更別提聞到的還是一向愛淨、有些小潔癖的齊谕了,這些人恐怕下場會十分凄慘。

「立刻把這幾個帶頭惹事的抓進京兆府,讓府尹好好的審問,看看他們背後的人是誰,竟造謠生事,破壞女子的名譽!」

不管是誰,敢動到他們母子三人,就別想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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