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阿林一向聽她的話,見阿蓉這樣說,便也不再害怕,一跺腳說,“那咱們走吧!”

阿蓉點頭,剛要邁步,忽然又把他攔住,說,“我自己去好了,你回家吧!”

阿林着急了,“那不行,黑燈瞎火的,你怎麽能自己走?”

阿蓉安撫他,“別擔心我,我先走一陣,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天亮再走也行。”見阿林搖頭,她也着急了,“我是走投無路了,你不一樣,你有爹有娘又有家,犯不着去漂泊,聽我的,趕緊回去吧!”

阿林還是說不,“我娘那樣對你,我不想待在家裏了。”

阿蓉嘆息說,“她是你娘,就算再怎麽坑別人,也不會坑你的,你還這麽小,好好在家裏讀書吧!”

阿林堅定搖頭,又皺着臉說,“我不是讀書的料,書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開……姐,我如果待在家裏,将來肯定跟我爹一樣,我,我不想那樣一輩子。”

阿蓉一怔,是啊,如果繼續留在家裏,阿林也許就跟邵爹一樣一輩子跟田地打交道……可是離開家,又會怎麽樣呢?

她嘆口氣,緩聲說,“我将來會怎樣也是未知,我……沒能力安頓你啊。”

阿林趕忙搖頭,“我不用你安頓,姐,我現在也很有力氣,也一定能找到事做,我要是掙了錢,還能養活你……”

阿蓉苦笑一聲,自己在山上住了半年,雖然一直倔強的撐着,但獨身一人的滋味她太清楚了,阿林才十二,何苦要出去吃未知的苦?

她還是不答應,阿林只好妥協道:“那我先送你到臨安,等你安頓好了,我再回來。”

阿蓉依然說不行,“那太遠了……”

小少年又要急哭了,“你這麽嫌棄我嗎?”

她這哪裏是在嫌棄他啊!

可是沒辦法,不想辜負他的好心,又不願叫他奔波。雖是農家孩子,可阿林自小就是被爹娘疼大的,別家的孩子早早下了地幹活,他爹娘硬是咬牙叫他去念書坊……雖然不是親的姐弟,但畢竟看他長大的,她也不忍心叫他吃苦。

可他真犟起來,八匹馬都拉不動!阿蓉想了想,只好先答應下來,阿林終于高興了,擡頭看看已經西移的月亮,催她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快走吧。”

“嗯。”阿蓉點點頭,姐弟倆趕緊上路。

僅憑着腳力,姐弟倆在月光下的鄉間小路上走,忘了害怕,也顧不上害怕。都是年輕人,體力還不錯,不知不覺中小村已經越來越遠了。

不過誰都沒去過臨安城,又是夜裏,兩人不敢冒進,商量過後,決定先走到鎮上,等天亮找到人問問路,再朝臨安走。

初時,村莊連着村莊,後來,村莊不見了,只剩下無邊曠野。

又走了好久,眼前出現了一片樹林,進到樹林裏,腳踩的落葉沙沙作響,阿林怕她害怕,特意安慰她,“姐,我們走了很遠了,穿過這片樹林,我記得前面還有一個村子,就能到鎮……”

好好的話沒說完就沒了動靜,阿蓉奇怪回頭,忽然大吃一驚。

阿林忽然立着不動了,而在他身後,憑空出現了一個男子,夜色中看不太清楚相貌,只知道身材十分高大。

“阿林?”她疑惑叫一聲,心裏有些害怕。

“姐……”阿林才叫一聲,脖子上的尖利感陡然增加,他吓得又要哭出來,“他,他有刀子……”

她立刻驚的大喊,“你要幹什麽?快放開他!”

她不說還好,一叫喊,忽然又出現一個人,也是五大三粗的樣子,立在面前,像個巨人。

“幹什麽?”後來的那個人惡狠狠哼一聲,反問道:“我倒想問問你們,深更半夜的來這裏做什麽?”

阿蓉強迫自己定心,壯着膽子道:“我,我們趕路的。”

“趕路?”拿刀挾持阿林的男人也開了口,打量他們一番,目光落在阿蓉肩背的包袱上,忽然喝到:“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阿蓉被他吓得一抖,敢情這是碰上打劫的了,心裏暗嘆自己倒了八輩子的黴,實話實說道,“我們沒錢。”

先前賣山貨的那點錢還擱在山上院子裏呢,她們這一番偷跑出來,慌慌張張的,哪裏有錢?

然劫匪卻是不信的,一個男子忽然扯過她肩上的包袱,十分粗魯的檢查一番,不由得失望透頂,裏面只有兩件衣裳,沒有銀子!

“竟然是倆窮鬼!”那人沒好氣的将包袱扔到地上。

“你……”這下把阿林氣得不行,想罵一句,然身子仍被劫匪鉗着,刀鋒還貼着脖子,他不敢動。

阿蓉壯着膽子說好話,“兩位好漢,我,我們真的沒錢,兩位行行好,把我弟弟放了吧……”

那惡人不動聲色的打量她幾眼,忽然有了主意,壞笑道:“行啊,放了他,你跟我們走!”

“嗯?”他的同伴略作思想,也獰笑兩聲,“好主意!聽聲音不錯,雖然看不太清楚,料想長得應該還可以,賣到臨安,應值幾個錢!”

“你,你們敢……”阿林一聽這話,徹底急了,身體一扭,使出蠻力,竟然掙出了那人的桎梏。

阿蓉生怕那刀子會傷到他,害怕的大叫起來,然阿林到底是個小孩子,沒跑出幾步,又被兩人捉住,還挨了幾拳。

阿蓉吓壞了,終于哭喊起來,“放開他……救命啊……”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那哭聲彌漫在荒野,實在可憐。

然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又忽然住了聲,因為她眼睜睜的看見一個劫匪忽然慘叫一聲,然後竟倒地不起。

剩下的那個一下緊張起來,對着黑暗的林子警惕的問,“誰?快給老子出來,有本事別玩陰的……”

話未說完,忽然一道黑影閃過,連并一道寒光向他襲來,那惡人顧不上拔刀,眨眼功夫,也倒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姐弟倆,阿林有些不敢相信,看了看阿蓉,阿蓉眨了眨淚眼,又壯着膽子問了一句,“是誰啊?”

那黑影終于現了身,來到兩人面前兩手抱拳施了個禮,道:“叫姑娘受驚了,姑娘放心,賊人已死。”

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可惜黑夜叫她實在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她問,“謝謝你,可是……你是誰?”

那黑衣人笑了笑,“姑娘忘了嗎?前些日子,我曾給你送過藥。”

原來是那個送藥的少年嗎?阿蓉終于想了起來,驚喜問道:“是你……你怎麽在這兒?”

瀚塵解釋說,“在下奉少主之命,負責姑娘的安危。”

她一愣,“是阿啓叫你來的?可是……他怎麽知道我會有危險?”

瀚塵于是又解釋,“其實我們一直跟在姑娘附近,只是平時姑娘無虞時不便現身。”

“哦,”阿蓉似乎懂了,這便是阿啓所說的暗衛吧,可是阿啓為什麽給她安排暗衛呢?

她剛想再問,身邊的阿林忽然捂住肚子痛喊一聲,“姐……”

話未說完,使勁皺着眉頭,看樣子痛苦至極,阿蓉慌了,趕忙拉他,帶着哭腔問,“阿林,你沒事吧,是不是叫他們打壞了?”

瀚塵見狀,趕忙給出了個主意,“這裏光線不好,這位小兄弟傷勢如何不好判斷,前面不遠有處田莊,不如先去那裏歇息一下,找人給他看看。”

阿蓉趕緊點頭,“好好,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瀚塵說完,過來替她攙起阿林,又在前面引路,帶着姐弟倆離開了這處兇險之地。

瀚塵說的不錯,果然沒走多久,就見到了一處農莊,彼時還是半夜,四周并不見村莊,然那田莊門上懸着燈籠,往裏看去,燈火閃閃的一大片,顯得很是輝煌。

守門人見了瀚塵手持的令牌,忙叫人去通傳,不一會兒就有管事的迎了出來。

阿蓉攙着阿林等在後面,看着瀚塵老成的跟管事做交代,阿林簡單打量了一下農莊的外貌,虛弱的說,“姐,我猜這裏也是阿啓……哦不,淩少主的。”

阿蓉顧不上多想,只是道,“應該是吧。”又叮囑他,“先別說話,肚子不是還疼嗎?”

阿蓉說的是,肚子實在疼得厲害,阿林只好聽話的住了嘴。

不一會兒,就見瀚塵帶着管事朝他們走了過來,向他們介紹,“這位是張總管,待會由他招待二位,此處很安全,二位可放心歇息。”

阿蓉趕緊點頭,又着急的跟張總管說,“總管,麻煩你,我弟弟受傷了,不知有沒有大夫?”

張總管點頭道,“有有,姑娘不必着急,先進來,我派人去叫。”

“好好,”她喜出望外,趕緊要攙着阿林往裏走,阿林身體結實,她頗有些吃力,瀚塵見了,又主動過來替她,她很感激,一邊走一邊問,“這麽久了,我都忘了問你叫什麽?”

瀚塵禮貌笑笑,“在下叫瀚塵。”

阿蓉點頭哦了一聲,再次跟他道聲謝,虛弱的阿林也跟着說,“瀚塵,你的功夫真好……”

阿蓉嗔他一聲,“別說話了,等好了再跟人家聊天吧。”

瀚塵忍不住笑了笑,阿林也聽話的閉上嘴,又過了一會兒,總算走到了客房。

張總管稍顯抱歉,解釋道:“田莊有些大,叫小兄弟受罪了,你稍等,大夫馬上就來。”

阿蓉又道了聲謝,心間也在感嘆,這田莊的确夠大,光是從門口到客房,就快趕上他們柳林村了。

他們進房不久,大夫就趕了過來,看得出是剛從夢中醒來,阿蓉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大夫并不介意,拿着淩家每月給的例銀,給少主的朋友看病,是他份內的事。

大夫仔仔細細的給阿林看完,确定沒什麽大礙,開出幾副藥叫田莊的下人去煎,瀚塵也替阿林上了外敷的藥酒,阿蓉這才放下心來。

離天亮還有些時間,張管事見她們一臉疲乏,便安頓他們先休息,知道阿林暫時也不能再行路,阿蓉只好答應下來,住進了田莊的客房。

這客房雖說是田莊統一建造的房屋,但也比她住過的地方都強出太多,睡在花梨木的大床上,她只覺得恍惚。

阿啓的田莊都這麽好,那他臨安的家裏,必定更好吧!想到他居然在那處破舊的小院裏陪自己待了這麽長時間,阿蓉很是佩服他,嗯,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

哦對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