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江酩沒往最壞的情況想過,就在兩個小時前,他還進過卧室,給睡着的紀尋蓋了被子,親吻了他的額頭。
一切都很好,沒有任何異常。
直到他把Omega可能去的房間都找過一遍也沒發現人後,不好的預感才湧上心頭。
外頭風雨大作,屋內也不得安寧。
蘭墅有三層,三十多個房間,加上管家總共有六個傭人,仔細找過一遍花不了十分鐘。
頂樓的花園是鎖着的,沒有江酩允許沒有人能進去,紀尋也根本不知道這一處的存在,可江酩還是抱着一絲僥幸上去找了,果然也沒有找到人。
把整棟別墅翻了個底朝天都找不到這個人時,他才開始慌了。
被驚動的客人從客房中走出來,問出了什麽事。
江酩亂了心神,沒來及細想就說:“紀尋不見了!”
“??”肖乃嶼微微驚道:“你?是你把紀家的少爺藏起來了?”
江酩已經焦頭爛額了:“我以後再跟你解釋,現在我必須先找到他!”
“你別慌,他不在屋裏,會不會是跑出去了?”
“跑出去,他能跑哪去?”江酩根本不敢往這個方向細想,紀尋醒過來後就沒有出過門,別墅在半山腰上,外面的山路不好走,更何況現在還下了雨。
一個人跑出去,要是出了什麽事怎麽辦?他連想都不敢想。
關心則亂,江酩亂了陣腳,管家自責沒有把紀尋今天鬧情緒的事情告訴江酩,傭人個個都是無頭蒼蠅。
最冷靜的局外人走至大門前,拉過門把手,沒廢多少力氣就将門拉開了:“你看,這個門是掩着的,難道是忠叔今晚忘記鎖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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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驚醒夢中人。
最糟糕的設想成了真,江酩就要奪門而出,被肖乃嶼一把拉住了:“帶把傘。不然人找到了也得跟你一起淋雨。”
忠叔已經拿了好幾把傘跑過來了,江酩胡亂拿了一把,出門前把急切想要幫忙的肖乃嶼拉回屋裏:“你就在家裏等着,懷着孩子別亂跑了。”
“我知道。”大明星拿出手機說:“我給你找幫手。”
一通電話,把在附近待命的保镖也發動了。
十幾個人撐着傘在黑夜雨幕裏找一個人。
蘭墅下面是一段公路和幾條登山用的小路,往上是景區。江酩派了幾個人往山上找,自己帶着人往下山的不同方向找去。
--
紀尋光着腳跑出門,還沒走多遠,天就開始下起了大雨,把他淋了個透心涼。
他沿着山路走了一段後才意識到自己無家可歸無處可去,腳底一抽一抽的疼,應該是被路上的石頭弄傷了,每走一步路,地上就多了幾滴血,很快又被雨水沖刷幹淨。
他走出門了才知道自己原先住的地方堪稱與世隔絕的存在,明明走了這麽久,一戶人家也沒見着,路上也沒有車,路燈倒是一直亮着,這樣他就能看見路邊的圍欄下也是一叢又一叢的樹。遠眺過去依稀能看到城市裏的燈光,好像也不遠。
這個地方說偏也不偏,只是地理位置藏得好。
慢慢的雨小了。
他走累了,停在路旁的觀景臺邊,靠在欄杆上思考着自己的去處。
只有脫離了江酩的保護圈,他才能獨立思考。
作為一個社會人,他似乎太單薄了些,除了知道自己的姓名外,親人,朋友,自己的職業,這些信息一概為空白,江酩從來不和自己提,他也沒想起來要問。
問了又怎麽樣呢?只會得到另一個善意的謊言罷了。
也許自己失憶前就是個萬人嫌的存在,所以失憶後,沒有親人和朋友,只有一個明明沒有結婚卻騙他說結婚了的alpha出于某種同情來可憐他。
江酩嘴上說喜歡自己,可行動卻十分誠實的表達着疏遠與戀人之間不該有的禮貌。
今天人家真正喜歡的人上門了,他們連寶寶都有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位置。
拖油瓶,第三者,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累贅。
還待在那個不屬于自己的家裏做什麽呢?
紀尋越想越嫌棄自己,身上冷,腳底疼,他把自己搞成這種狼狽可憐的模樣,卻沒有一個人會真正的心疼他。
江酩不是只屬于自己的老公了,一想到這裏他就難過得心口都要疼起來,可他不能再哭了,他看着圍欄下的小樹林,揉了揉自己的臉,睜大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江酩急匆匆找過來時,就看見紀尋站在高處的圍欄邊,一臉傷心低着頭看着下面的山崖,仿佛下一秒就要跳下去。
他吓得傘都拿不穩,聲音都變了調:“紀尋!!!”
獨自傷心的Omega被這一聲吓了一跳,他還是非常遵循本能的想後退,就在那一刻,他的腦中忽然炸開幾個片段。
有人吓了他,他本能的後退,而後一腳踩空摔了下去。
這段記憶一瞬間回湧至腦海中,讓他恍惚了片刻,以為要再摔一次。
好在這次他身後有護欄,好在他後退的前一刻江酩已經一個箭步沖上去把人狠狠抱進懷裏。
力道大得他要喘不過氣來!
“你他媽,你他媽想吓死我嗎?!!”江酩大聲罵着,把人抱得死緊。
他想起,三個月前,莊驿把摔得半死不活的Omega抱回來,和他描述的那副畫面:“這紀少爺應該是很傷心的,一個人站在懸崖邊抹眼淚,看着像是要自殺一樣,我們在他身後站了許久他也沒發現,那人在傷心難過,我們也不好上去動手,怕出了意外真把他弄得摔下去,哪裏知道他自己傷心好了,回頭一見到我們,自己吓了一跳,後退一步一腳踩空,人就沒影了,拉都拉不住。他從那麽高的地方摔到那堆礁石上,能活着已經是命大了。”
江酩第一次聽他複述這個場景,心中并沒有多少波瀾,最多慶幸手下沒有搞出一條人命來,而後來紀尋躺在他身邊安穩睡着的每個夜晚,他想起這一段,總是不免要後怕。
他總是想,幸好只是給摔傻了點,要是真的摔出什麽好歹了,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可就在剛剛,這可怕的一幕差點在他眼前重演。
他長這麽大,頭一次吓得腿發軟。
“你鬧什麽脾氣?!你鬧脾氣你來折騰我!你跳什麽崖!你居然想跳崖!!!你居然一個人跑出來想跳崖!!!”
被抱得太緊以至于喘不過氣來的紀少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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