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下過一場雪後,天就放晴了。
江酩上一周為了照顧紀尋已經推了一大堆公務,現在不得不回去把這些正事處理了。
紀尋一早起來就沒有見到江酩。
他自己下床洗漱吃了早飯,而後坐到花園的吊椅上發呆。
他騙了江酩,雖然生病加上情熱把他折磨得迷迷糊糊,但那幾天的事他也不是毫無印象的。
他擡手摸了摸脖頸後的腺體,這幾日怎麽都想不明白,明明可以用兩個人都愉悅的方式來處理難熬的發情期,為什麽老公要給自己打針吃藥呢?
明明是結婚了的,為什麽他對自己還是發乎情止乎禮呢?
早上吃藥時,他多留了一個心眼,看了那幾盒藥的說明書,上面明明白白标注的是“僅适用于未被标記的Omega群體”。
也就是說,他是一個結了婚卻沒有被标記,有所謂的老公卻只能靠打針吃藥度過發情期的Omega。
說出去,傻子都要嘲笑幾句。
他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心情愈發的失落。
江酩是覺得,自己撞壞了腦子,失了記憶,順便也變成了個傻子。
紀尋也希望自己真的傻一點,這樣就不會猜到這些令人難過的真相。
江酩回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的光景了,一進門發現紀尋還坐在餐桌前,桌上的飯菜都沒動,忠叔已經讓人把這些飯菜熱了兩回了。
“怎麽這麽晚還沒吃飯?今天胃口不好?”
“沒有,我只是想等你回來一起吃。”紀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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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酩入了座,他才跟着一起動筷。
桌上有紀尋最愛吃的鹽焗蝦,江酩夾了幾只進碗裏,等紀尋心不在焉的走完神後,低頭就看見自己碗裏多了幾個剝好的蝦肉。
他擡頭剛好被江酩揪了一下鼻子。
“怎麽還是悶悶不樂的?”江酩駕輕就熟的哄着:“等我忙完這一陣就陪你。什麽條件都答應你。”
紀尋當了真,眨着眼睛問:“那我,我想出去玩,去外面玩。”
“...”江酩問:“怎麽突然想出去玩了?”
“我覺得很悶。”
紀尋從醒過來,就沒有離開過這個房子,外面的世界長什麽樣他都快忘了。
江酩停下剝蝦的動作,斟酌了片刻:“不行”
外面所有人都在找紀尋,他不能冒這個險。
紀尋得到了這個回答,只低下頭“哦”了一聲,然後開始拿筷子數飯粒。
江酩看出他失落,拍着Omega的背說:“等你身體完全好了,我再帶小尋出去玩好不好?”
紀尋不說話只點點頭,而後夾起一只大蝦塞進嘴裏,覺得老公剝過的蝦就是比別的蝦好吃了一百倍。可是他卻越吃越難過,喉嚨發苦,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吃過飯,江酩又回了書房,他的計劃進行到了關鍵步驟,不能分心。
紀尋自己一個人回了卧室,他的娛樂方式單一,要麽是讀書,要麽是看江酩給他下載好的電影,他不能上網,不能掌控電視機的頻道,他頭一回察覺到自己在老公身邊,似乎是沒有絕對的自由的。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再醒過來太陽都曬屁股了。
穿好衣服出卧室時,聽到樓下有江酩說話的聲音。
今天沒有去公司嗎?
紀尋好奇地走到走廊邊往下面的客廳看。
江酩似乎在招待一個客人,他細細留意了那個坐在沙發上的陌生人,位置太高看得不真切,他跑下幾層樓梯,這才瞧見了那個人的正臉。
竟然覺得有點眼熟,太眼熟了,仿佛昨天才見過一樣。
他蹲在角落裏細細回想了一下。
昨晚他看的電影裏,那個男主角不就是下面這個人嗎?!
紀尋拿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腦中有了這人的印象後再去看就覺清晰許多,就是那個電影明星,雖然他沒有留意過這人的真實名字,卻只覺得這種經得起鏡頭考驗的人在現實裏果然也是個亮閃閃的存在。
他自卑的想,一百個紀尋都比不上這人一星半點好看。
老公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他看見江酩與那個人聊天,聊了兩句就能開心的笑起來,眼睛也始終只在那個人身上。
紀尋聽不清他們談話的內容,就蹲在那邊一邊看一邊瞎想,過了一會兒,那個陌生人要從沙發上站起來,江酩立即也起身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照顧着像是怕他會摔倒。
在看到這一幕之前,紀尋一直以為老公只對自己這麽溫柔體貼。
他委屈的站起來,想要立刻跑下樓跑到江酩的身邊才好,還要把腳步聲踩得很響,讓所有人都聽到他的存在,可他才剛一動作,老管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他身邊了。
忠叔用手指示意他安靜,而後不由分說的拉着紀尋上樓,帶回了卧室。
“我,我要下樓!”
“江先生在會客。”忠叔說:“您暫時不能打擾。”
管家心裏松了一口氣,幸好給攔住了,紀尋在這裏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紀尋卻不依不撓的問:“他會的客是什麽人?”
“是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紀尋心裏想,比我還重要嗎?
老管家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解釋他們的關系,只能詞窮的說:“非常重要。”
他不敢鎖着紀少爺,于是只能與他講道理:“江先生讓您在卧室等他,您不要亂跑。”總之就是不能出這個門,如果跑下去被別人看見了,會很麻煩。
紀尋還是聽江酩的話的,他坐在卧室裏,把昨天看的那部愛情電影翻出來看,越看越覺得男主角美,他翻了江酩給他選的幾個電影,十部裏有四部都是這個人主演,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晚上江酩也沒有上來陪他吃飯,管家把飯菜端進主卧,紀尋一口都沒碰,一個人躺床上胡思亂想,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再睜眼是被一個雷聲驚醒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江酩還沒有回來睡覺。
他心裏又不安又委屈,光着腳走出了卧室,家裏的傭人和管家都歇下了,沒有人再管着他,他自己一個人在長長的走廊裏走了一段路,發現書房的燈光透了出來。
地上鋪了地毯,他走路的腳步聲很輕,沒有人會察覺。
他走到了書房門外,門是虛掩着的,透出一點光來,他要敲門時,聽見江酩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等寶寶生下來就必須辦婚禮,我希望你好。”
紀尋收回了要敲門的手,這一句話好像解釋了他之前所有的疑惑。
他好像陷進了一個江酩編造的騙局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即使他僞裝得那麽真。
他徹底想明白了,自己現在心安理得享受着的喜歡與寵愛,其實是別人的。
他不知道江酩出于什麽目的要編織這場美夢給自己,他現在只想逃。
那個人一來,這個家裏就沒有人關注自己的存在了。
也好,這樣就算消失了,也不會有人來找他。
他光着腳跑下樓,打開大門,一個人投入即将到來的風雨中。
江酩處理好事情回到主卧,沒有在床上看見本應該睡熟的Omega。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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