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柳盛華當晚住在別墅裏,跟柳溪睡在一間房間。

她們兩個關系一直非常好,柳溪最依賴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就是她,甚至母親再婚後,她跟姑姑的關系比跟母親還好。

柳盛華是一名精算師,常年在國外出差,也有常駐瑛國的業務,一年裏好幾個月都在瑛國,跟柳溪聯系緊密。

晚上,兩個人穿着睡衣,柳溪把今天楚弦笙告訴自己的那些東西全都說了一遍,讓柳盛華幫她提點建議。

柳盛華凝神細想了很久,一直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

“如果是這樣,你也不用太擔心,正常生活就好。你父親應該是有他自己的辦法制約楚弦笙,甚至已經給她規劃了退出路徑……話說回來,你對這個楚弦笙是什麽想法?”

柳溪歪着頭,一臉純真地問:“想法?什麽想法?”

柳盛華被她逗笑了,摸摸她的頭發道:

“就是你覺得她這人怎麽樣,會不會以後背叛柳家?”

柳溪想了會兒,覺得自己腦容量告急,只好說:

“姑,你還不知道我嗎,你的腦子要是酷睿i9,我的就是奔騰250,完全帶不動我這一百斤的肉,我真的沒想法。”

柳盛華哈哈大笑,捂着肚子道:

“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傻的可愛呢?那姑姑要跟你說明白,你跟這個楚弦笙的關系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這個度你得自己把握,一定要維持平衡,懂嗎?”

“不懂。”

柳溪露出八顆牙齒的标準笑容。

“唉……真是愁人,那你就不要主動接觸她,但如果她來接觸你,你就保持友好,當普通朋友那樣相處就可以了,還不能很熱情,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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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明白了……”

柳溪若有所思。

柳盛華嘆了口氣,拉過被子給柳溪蓋好全身,還給她掖了掖被角,看她乖乖閉上眼睛的樣子,覺得心裏軟軟的。

柳盛華不能生育,一直就是把柳溪當自己孩子疼,許多事情柳溪不懂,現在柳父又不在了,就得她來幫忙把控。

第二天早晨,八點整,柳溪就被柳盛華搖醒。

這是柳溪一個月來第一次醒的這麽早,她迷迷糊糊地去洗漱,在衛生間門口剛好碰到楚弦笙。

她還沒睡醒,眼睛都睜不開,迷糊間只看到一個人影,下意識以為是張姨,開口道:“早……哈啊。”

一個字沒說完,呵欠先打了一長串,她伸手捂住嘴,又揉眼睛。

清清涼涼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話音帶笑道:“早啊,今天起得很早嘛,等會兒跟我去晨練嗎?”

柳溪這才發現,眼前人根本不是張姨,也不是還在房間收拾東西的柳盛華,而是楚弦笙。

她使勁揉了揉眼睛,站直身體,擡起頭,剛剛好看到楚弦笙的嘴巴位置。

真是新鮮水嫩,素顏的自然色澤也很清新好看啊。

柳溪連忙甩甩頭,瞪大眼睛說:

“我,我不去,我跑不動。”

楚弦笙身上穿的長袖運動衫,脖子上搭着白毛巾,頭發紮了馬尾,非常标準的晨練裝束。

柳溪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裝扮,看上去青春逼人,眉眼之間自帶活力氣息,看着就讓人心生……慚愧。

柳溪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軟軟的黃色毛睡衣,上面還印了好多只卡通小兔頭,也太幼稚了點。

跟人家一比,自己簡直就是裝嫩的懶惰肥宅一只。

“我們可以慢跑,實在不行,你走路也行。”

楚弦笙一邊說,一邊用笑彎了的眼睛打量柳溪的睡衣。這衣服軟軟綿綿,手感應該很不錯,顏色也超級可愛,襯得柳溪本就白皙的肌膚更顯細膩。

柳溪堅決拒絕,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不行,我好餓,我洗完臉要去吃飯。”

楚弦笙毫不掩飾自己失望的表情,故意小聲地說:

“那好吧,我一個人去就好,反正一個人跑了好多年,從來沒人陪過我。”

後面那句話,甚至都帶上了一點點顫音,逼真地表現出她瀕臨哭泣的孤單和難過。

聽得柳溪心尖尖一顫,好像春天裏的茶樹上,最早抽出的那根嫩芽,頂破她的心房,伸出軟軟的一點兒同情來。

“那……那你……那我……”

柳溪咬了咬唇,最後下定決心,腳一蹬地:

“等我洗完臉,回去換件衣服就出來!”

楚弦笙一下子滿臉都是驚喜的神情,非常誇張地睜大了眼:

“真的嗎!你真是太好了!我就在門口等你!”

柳溪逃也似地鑽進洗手間。

洗完臉再出來,果然楚弦笙正站在門口,手上還拿了個腰包。

她把腰包遞給柳溪,笑道:

“這裏給你準備了擦臉用的紙手帕,還有一瓶水。”

柳溪扁着嘴接過腰包掂了掂,覺得好重,又給她遞回去:

“太重了,我就随便跑跑,不用這麽準備。”

楚弦笙聽了,把腰包自己系在腰間,拍了拍:

“那我幫你拿着。”

柳溪回房間去翻箱倒櫃找衣服,上次她跟楚弦笙去買的都是休閑服,沒有專門的運動服,最後沒有辦法,只好随便找了件T恤和休閑褲穿上,穿了雙板鞋。

在鏡子裏看了看自己的模樣,頭發紮成馬尾,垂到肩膀,臉頰小,下巴尖,棕色的眼珠顏色有點淡,看上去很清亮。

衣服簡單,穿着卻顯得前凸後翹,挺有樣子的。

柳溪對自己還是有點滿意的,左看右看,心想這次跑步,輸人不輸陣,哪怕跑不動,氣質上也不能差!

楚弦笙站在樓梯口,見她從屋裏出來,眼睛一亮,嘴角緩緩揚起,黝黑的眼睛裏都是欣賞的意味。

“是我疏忽了,上次沒有給你買運動裝,不過你穿這身也很好看。”

“謝謝。”

柳溪矜持地道謝,跟着下了樓梯。

路過廚房時,柳盛華正跟張姨站在一塊兒看粥煲。

柳溪揮揮手:“姑姑,我出去跑步!”

柳盛華轉身,看到她們兩個又湊到一塊兒,表情很精彩。

感情她昨晚苦口婆心說的平衡戰略,這姑娘是完全沒聽明白啊?

別墅周圍環境清幽,綠樹成蔭,石板路面鋪的平整,每日淩晨清掃,幹淨舒适。

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一段曲折的小路,轉過一批正在怒放的梅花,就是一個美麗的人工湖。

這個時間點其實已經不算很早了,買菜晨練的大媽、遛狗遛娃的大姐、下棋聽戲的大爺,都在人工湖旁邊三五成群,平白給這高級的環境添了一絲煙火氣。

楚弦笙一路遷就着柳溪,很慢很慢地跑到這裏時,柳溪還是完全跑不動了,一邊喘氣一邊說話:

“我不行了……我,哈呼,我真的跑不動了……”

楚弦笙跟在她旁邊,呼吸都沒加重,還能繞着她邊跑邊打氣:

“你可以的,小溪加油,控制呼吸,呼氣,吸氣,對就這樣,再跑幾步就到了!”

“到,到哪兒啊……”

“到了到了!”

楚弦笙輕輕拍着手,引導她跑到一個涼亭邊,又拉着她的胳膊拽着往前走了一會兒,才說:

“好,先在這兒休息一下。”

柳溪覺得天旋地轉,一邊癱倒在涼亭的長椅裏,一邊抗議:

“讓我,讓我一步都不能停,我覺得我的腳就跟奧運會用的鉛球一樣,你非得讓我拖着兩個大鉛球,跑了這麽長的路,你簡直就是,就是周扒皮,楚扒皮!”

她雖然很累,但還是硬撐着給楚弦笙翻了個鄙視的白眼。

“沒有,我怎麽會是周扒皮呢,這是第一次,所以你感覺比較明顯,以後就不會這麽累了。”

她的話,默認了以後還會有很多次這樣的晨練,然而柳溪沒注意,也就沒反駁。

楚弦笙溫和地給她遞水,又拿出紙手帕遞給她。

柳溪完全沒力氣接,翻着白眼胡亂揮手。

楚弦笙怔了怔,捏着紙手帕,看着柳溪的臉龐。

柳溪皮膚非常白嫩,屬于特別容易出汗、容易臉紅的類型,這會兒整張臉都紅得像熟透的番茄,更顯得皮膚細膩柔軟。

她鼻尖上的汗珠搖搖欲墜,輕輕地随着她動作晃動,讓人忍不住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楚弦笙拿着紙巾,動作非常溫柔,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觸碰到了那一滴汗珠。

紙巾迅速吸收了那點水分,碰到了柳溪嬌小的鼻尖。

柳溪半睜着眼,沒有表示什麽,她其實眼神早就放空了,完全沒有意識到楚弦笙正在試圖給她擦汗。

楚弦笙放慢了動作,用紙手帕擦過柳溪的鼻尖,再延伸到人中位置。

這裏是嘴唇上方,囤積着大顆大顆的汗珠。擦掉這些汗珠後,一些細細小小的絨毛,在唇角上方顯露出來。

鮮嫩而純真,可愛而生機勃勃的小絨毛,讓楚弦笙完全看呆了。

她的手指自動用紙巾擦到了那些小絨毛上,在同樣的位置,又擦了一遍。

小絨毛們貼在皮膚上,有一些還搖擺着豎起來。

與此同時,小絨毛下方的唇瓣忽然動了。

柳溪吧唧了一下嘴唇,眼神跟着旁邊走過的路人,羨慕地說:

“他在吃什麽啊,海鮮粥嗎?附近有賣這個的嗎?”

楚弦笙猛地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盯着柳溪的唇瓣,看了太久,可能會讓柳溪心生芥蒂。

“啊,啊,不是,我沒有……”

楚弦笙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往旁邊走了幾步,語無倫次了幾句。

然後她意識到,原來柳溪只是在關注旁人的早餐啊。

“啊,那個,你喜歡的話,等會兒我們去買,周圍就有店。”

楚弦笙恢複了平時的語氣,低頭看柳溪。

“張姨應該做了粥,還是算了,再說吧。啊對了,你剛才看我的嘴幹嘛?還看那麽久。”

柳溪語氣很平靜。

楚弦笙腳步卻猛地一頓,心髒狂跳的聲音,響徹耳際。

作者有話要說:  幹嘛?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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