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醉酒的男人其實并沒有什麽戰鬥力,只是借着酒瘋胡亂撒潑。楚弦笙只是幾個簡單的格鬥動作,就把男人踹倒在地。
她打鬥的時候,動作優雅而規範,盡量使用腿腳動作,顯然是不想跟男人有任何接觸。
男人被踹翻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滾來滾去。
楚弦笙這時候才轉過身來,把手上提着的一根鋼管往地上一扔,“嗆啷啷”的聲音打破了這凝滞的氣氛。
楚弦笙朝路邊已經被吓呆了的小姑娘伸出一只手,溫和地說:
“姐姐帶你離開這裏。”
小姑娘瑟瑟發抖,雙腿都不知道怎麽動了,幾乎是被扯着,走出了角落。
一大一小牽着手,向柳溪站的位置走過來。
楚弦笙拉着小姑娘,站到柳溪身邊,對她輕輕一笑。
這裏,跟幾步之遙的黑暗角落相隔不遠,氣氛卻完全相反。這裏有成排的路燈,幹淨的路面,路燈的橘黃光芒溫潤地灑落滿天,楚弦笙沐浴在光芒之中,每一根發絲都帶着朦胧的暖意。
柳溪看得有點發呆,腦子裏一下子什麽都想不出來,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走吧,帶她去幹淨的地方收拾一下。”
楚弦笙拍了下柳溪的肩膀,身上還帶着肆意打鬥過後的熱量,連語氣都有所變化。
“你……沒事吧?”
柳溪直到這時,看到這人活生生的回到自己面前,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
楚弦笙,這麽一個身高一米七、體重目測只有五十五公斤的二十五歲女人,把一個一米八的肥壯男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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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啊,你看。”
楚弦笙伸出手給她看,手指修長,手心皮膚細膩,确實不像個……能打的手。
“但是你……那個人……他怎麽辦?”
柳溪有點語無倫次,她一會兒看看楚弦笙,一會兒看看那邊躺着的男人。
那男人不知是被打的還是醉的,這會兒居然躺在地上毫無聲息,可能是暈倒了。
“哦……他啊。”
楚弦笙有點傷腦筋的樣子,摸了摸頭頂,忽然展顏一笑,朝柳溪伸出手,笑着:
“有現金嗎?”
柳溪身上背着小包,聞言把錢包拿出來,直接遞到楚弦笙手心裏。
“這麽乖啊,整個錢包都給我?”
楚弦笙輕笑的聲音很好聽,她手指靈活地從錢包裏取出幾張百元大鈔,把錢包遞還給柳溪,又看她一眼:
“對別人要多點戒心呢。”
柳溪讷讷道:
“你又不是別人。”
楚弦笙捏着鈔票,走到醉酒男人身邊,把鈔票直接灑在他頭上。
鈔票嘩啦啦地掉到男人頭上、身上和地上,男人動了動,腿腳彎曲,似乎是想起來。
楚弦笙又踢了他一腳,低聲道:
“滾吧。”
圍觀全程的柳溪,忽然感覺身旁的小姑娘一陣顫抖。
她低頭看,小姑娘緊緊咬着牙齒,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握緊了拳頭,瘦小單薄的身體搖擺着,似乎按捺不住地想過去揍人。
柳溪在心裏下了結論:這姑娘看着小,卻像個狠人。
楚弦笙折回來,一手插兜,一手過來拉起小姑娘的手,對柳溪微笑道:
“走吧。”
朦胧的燈光裏,她全身都發着柔軟的光,嘴角的笑容坦蕩而靈動。
兩人把小姑娘帶回車裏,柳溪本想報警,卻被楚弦笙阻止。
“我們的身份……最好減少跟警方打交道的次數吧,以後這些事就交給我處理。”
于是兩人直接帶着小姑娘回了家。
張姨在家門口等着接人,見她們帶了個小姑娘回來,眼睛都快瞪脫窗了,連聲問:“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楚弦笙對張姨說:“沒事,路上撿來的一個小姑娘,帶她去清理一下吧。”
張姨:“別人路上撿錢,你們路上撿姑娘,這這這,嘿……”
她嘀嘀咕咕着,卻還是掩不住憐愛,握着小姑娘的手帶進屋裏,幫忙給她洗澡、張羅衣服。
楚弦笙跟柳溪上了二樓,把衛生間讓給她先去洗漱,自己抱着胳膊等在門外。
柳溪洗完臉,臉上冒着鮮嫩的女孩子的熱氣,手上還在抹乳液,出門看到楚弦笙,頓了一下。
在柳溪面前,楚弦笙時刻帶着笑意,要多溫和就有多溫和。
可是此時,她雖然在笑,眼神卻有點嚴肅,看着柳溪時,似乎有點兒探究的意思。
柳溪瞥她一眼,打算回屋,卻忽然被她抓住了胳膊。
“小溪,我可以跟你說點事嗎?”
柳溪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點點頭說:“可以啊。”
楚弦笙就勢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進屋:“到我房間裏說吧。”
這是柳溪第一次進楚弦笙的房間,也就是別墅二樓七八間客房裏的其中一間,擺設都是客房固定的那些普通裝飾,床上四件套也是樸素卻略顯土氣的碎花圖案,看起來像張姨的審美。
楚弦笙給柳溪拉來一張椅子,讓她坐在上面,自己坐在書桌前,俯下上半身,視線看過來。
“剛才,你有沒有受什麽驚吓啊?”
楚弦笙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這個,讓柳溪有點出乎意料。不過仔細想,她又覺得這也是情理之中。
“雖然我這人沒經過什麽大風浪,但這點事也不至于看了就受驚吓吧?”
柳溪自信的回答。
“那就好,我是想說,這件事你暫時不要跟警方說,也不要跟你親戚之類的人說,好嗎?”
楚弦笙說話時眼瞳黝黑,宛如夜晚的星空。
“為什麽啊?這不是做好事嗎?”
柳溪覺得有點費解。
“是這樣的,我只是希望不要有警方來調查我們。現在公司裏的情況比較複雜,很多勢力都在裏面渾水摸魚,我需要一點一點逐個擊破他們,這個節骨眼上必須十分小心。雖然我的身份信息本來就是警方系統認可的,但現在你回來了,你被調查的話,公司那邊可能會有人對你的身份表示懷疑。所以,暫時要委屈你一段時間,盡量不要對外說自己的身份。”
楚弦笙說的很誠懇,也沒有隐瞞什麽,說起來很直接。
柳溪擰眉想了想,終于明白過來。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現在不能跟別人說我的身份是嗎?是不是也不要告訴別人我的真實名字啊?”
“名字倒是沒有問題,柳溪這個名字并不罕見,重名很簡單。但最好不要被人發現你的住址,對別人多留個心眼就好了,當然,我也會一直幫助你的。”
楚弦笙身體前傾,握了一下柳溪的肩膀,随即迅速松開。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柳溪倒也能接受,她還以為是要自己改名字什麽的,那就有點過分了。
不過,楚弦笙果然還是這麽讨厭啊。
“好吧,我會注意。”
柳溪噘着嘴,有點不爽,卻還是答應了。
“對不起,委屈你了,我會盡快解決公司的事情,到時候你也可以去公司玩耍。”
楚弦笙道。
“哎,可以嗎?以前我回國,我爸都一直不讓我去公司,我到現在連柳氏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哦對,那時候他不讓我去公司是因為你吧?”
這麽一想,柳溪氣得吹胡子瞪眼。
“應該是的,但我在留學之前也沒有去過公司,所以我倆扯平。最多,我以後多多補償你就是了,你想要什麽補償?”
楚弦笙輕笑。
柳溪皺着眉瞅瞅她,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麽好氣的,這些事也不是楚弦笙的錯。
“補償的話……等我想好,你先欠着啊。”
“沒問題。”
兩個人對視一眼,又同時默契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柳溪七點半就起來了,自以為已經起得很早,但等她收拾完下樓,卻看到楚弦笙跟那個小姑娘都齊齊坐在餐桌前。
桌上沒有擺早餐,見她下樓了,楚弦笙才對廚房招呼一聲:
“張姨,她下來了。”
“哎,好嘞,早餐馬上上桌!”
張姨大嗓門地吼回來。
柳溪稍稍有點不好意思,坐到餐桌前,仔細打量着那個路邊撿回來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材細瘦,面有菜色,頭發幹枯地垂在臉跟前,蓋住了大半張臉。她似乎很怕人,見柳溪和楚弦笙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邊,就一直低着頭,不言不語也不動彈。
柳溪好奇地問:
“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姑娘身體瑟縮地往後退卻,退到了椅子靠背上。
楚弦笙替她回答:
“她叫江晞青。”
“哪個西?”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楚弦笙輕輕念了一句詩。
聽到這句詩,小姑娘才擡起頭,黑亮的眼睛從頭發絲中間看向楚弦笙。
柳溪一怔:“這名字,好有文化啊。”
真是出乎意料,她以為那種家庭不可能給孩子取得出這種名字。
“是她媽媽給她取的名,她媽媽已經去世一年了。”
楚弦笙又給她解釋。
柳溪連忙對小姑娘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先看了看楚弦笙,才看向柳溪,一雙黑眼睛,瞳仁又黑又大,嘴很小,張嘴的弧度也很小,聲音低沉而沙啞:
“沒……關系。”
“她剛到十五歲,正在變聲期,說話有點費力。”
楚弦笙繼續解釋。
柳溪擡頭看向楚弦笙,故意開玩笑:
“我今天起這麽早,都沒趕上你倆的溝通現場啊?你們是不是已經背着我,偷偷聊了一晚上了?”
“怎麽可能呢?我會對你永遠忠誠。”
楚弦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臉龐,視線溫柔,話音綿密,後半句話的尾音壓低,消散在清晨微冷的空氣裏。
聽得柳溪心尖輕顫,臉上“唰”地紅了起來。
這句話怎麽感覺哪裏不對呢?
楚弦笙這人啊,說話總是這麽意義不明,還總是容易讓人臉紅。
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 楚弦笙:我不是“好”人,是“你的”人。
小溪:(臉紅卻又不知道為什麽臉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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