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十六斤糖

“……馬上到了……你們在哪？幾樓？”

“……她跟我在一起……剛才？表白來着……”

“……革命尚未成功……一會再說吧， 過馬路了……”

……

朱毓一路被他牽着跟在他身後， 顧南行在跟程沉打電話。

許是剛剛他們耽擱太久了， 出校門的時候沒看見黃婷婷，應該是顧南行來找她了，她就非常沒義氣的抛下她先走了。

半路接了程沉的電話， 朱毓被迫聽着。

臉色紅潤得很。

等他挂了電話收了手機，朱毓才扯了扯被他牽着的那只手。

他回頭， “怎麽了？”

“你怎麽……都說啊……”朱毓紅着臉， 有點不知道怎麽措辭。

但是顧南行懂了呀， 笑問：“有什麽不能說的？還是你覺得，黃婷婷先走不會去跟他們說什麽？”

說着， 他頓了頓，手上牽着的力道緊了幾分，把她拉近些，笑道：“而且， 我喜歡你的事，不說全班，起碼半個班的都知道。再說，被拒絕的人是我， 更丢臉的也應該是我。我都不介意， 你怕什麽？”

朱毓扯了扯嘴角，“聽上去好像很慘的樣子。”

但是依然一點也不想同情你。

顧南行嘴角輕揚， “所以，你要不再考慮一下？畢竟我這麽慘。”

朱毓扭頭， 果斷拒絕：“不要。”

顧南行牽着她的手甩了甩，模樣跟撒嬌似的，“你再考慮一下。”

朱毓：“不，我拒絕。”

她擡起被他牽着的手，“而且，我沒覺得你慘。”

顧南行：“……”

兩個人一路拉拉扯扯，到包廂門口，朱毓強行掙開了他的手，率先溜了進去。

說是兩間，其實也就一間，中間是連通的。

顯然，分得很清楚了。

男生一邊，女生一邊。

對此，顧南行表示很遺憾。

朱毓倒是松了口氣，不然吃飯還要跟他坐一起，怕是要吃不下去了。

雖然沒有坐一桌，但是她這桌上，左手邊黃婷婷，右手邊孟浣。

一個也沒放過她。

黃婷婷：“老實交代吧，你倆幹嘛去了？”

孟浣：“暗度陳倉？”

朱毓眨眨眼：“……成語不是這麽用的吧？”

黃婷婷照着朱毓大腿上就是一巴掌，“這個不是重點！你不要跟着顧渣男學壞了！逃避問題是不對的！真正的勇士要直面問題！”

朱毓：“……”魯迅先生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

孟浣伸手幫她揉了揉被黃婷婷拍疼的大腿，微笑道：“毓毓啊，警察叔叔教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朱毓：“……”警察叔叔……算了，警察叔叔沒有棺材板可以按。

她伸手，拿了杯子喝了一口，緩了緩才開口，“我拒絕了。”

黃婷婷、孟浣：“什麽？！”

朱毓：“……”

由于這兩個人發出驚呼的聲音太大，導致目前來說整個包廂包括另一邊男生一桌上，都是安安靜靜的轉身看着他們。

紋絲不動，安靜如雞。

除了顧南行。

坐在跟她正對面的地方，悠哉喝着高腳杯裏的酒，一手撐着下巴，彎着眉眼看她。

朱毓偏開視線，臉頰發燙，漸漸泛紅，尴尬萬分。

黃婷婷尴尬地擺手，“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吃繼續吃啊，繼續繼續。”

孟浣喝了口飲料，閉着眼緩了好久，轉頭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幹得漂亮！”

黃婷婷猛一陣點頭，“附議！”

“……”朱毓突然覺得，顧南行真的好慘。她滿心疑惑的發問：“所以你們那一聲驚天動地的震驚式尖叫算幾個意思？”

孟浣：“就是單純的驚訝了一下。”

黃婷婷：“同上。”說着還探頭探腦往顧南行那邊看，回過頭拉着朱毓的手拍了拍，“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勇氣可嘉。所以，拒絕了，他就沒什麽想法？拒絕了就放棄了？”

朱毓搖頭。

雖然顧南行沒說，但是放棄……想想剛剛來時一路上的模樣，怕是沒可能。

“高三四班的小公主們！喝酒啊！”

路名拿着個酒杯，另一只手裏拎着一瓶雪花啤酒，鬧哄哄的來了女生這桌。

身後跟着另外有幾個男生。

女生桌上就沒開酒，喝的都是飲料。

但是會喝酒的人也是有的，比如朱毓。

路名猶豫了一下，轉頭看了眼在吃菜的顧南行，偷偷拿着酒瓶挪到了朱毓身邊，笑呵呵道：“小朱同學，來點？”

朱毓搖頭，“我不喝的。”

“別呀，你看今天高興嘛對不對，然後你們這一桌也沒個代表。我知道你喝酒的，就一杯，意思一下。”路名一邊游說，一邊不停給隔壁黃婷婷跟孟浣使眼色。

黃婷婷伸手，直接把朱毓杯子拿過來，一口氣喝完了她杯子裏的飲料，“來，給你姐滿上。”

朱毓愣了一下，“你喝？”

路名幹淨利落地倒了半杯，黃婷婷把酒杯往她面前一放，“想多了，我有親戚，喝不了。”

這種時候，就算沒有，也要說有。

朱毓想了想，反正也就半杯啤酒，醉不了，就當是活躍氣氛吧。

今天大家也都是高興，她要是掃興了也不好。

“那行吧，就這一杯啊。”

“就一杯，我敬你。”路名給自己杯子裏滿上了，敲了敲桌子，“哎，都看着點啊，女生這邊我們朱毓同學代表，半杯。一會都不許來給女生勸酒了聽見沒！”

路名揚聲說着，視線還往隔壁桌瞟。

對面程沉收到訊息，扯着顧南行往這邊看。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朱毓酒杯還沒到嘴邊就被人攔了去，“我幫她喝。”

顧南行手裏的是她的被子，她喝過的被子。

衆人：“……”

朱毓：“……”

仰頭一飲而盡，拿過路名的酒瓶又倒了一杯，“男生給女生勸酒有點說不過去了吧？況且——”他轉頭看着身邊臉色通紅的人，嘴角微揚，“況且，你找了個最特殊的。”

最特殊的——他喜歡的。

“既然幫她喝，那就當是壞了規矩，自罰一杯。”

“哎——”朱毓眼睜睜看着他又一杯下肚，伸手扯了扯他衣角，皺了眉輕聲道，“好了，少喝點。”

“沒事。”顧南行伸手，握着她的隐在身後，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安心。

剛剛在那邊，顧南行因為晚到，已經被程沉拉着連灌了三杯，這會又是兩杯下肚。

雖然是啤的，可也挨不住他這麽空腹連灌的。

路名有點于心不忍，剛想算了，在作死路上一去不複返的程阿胖又冒了出來，“你這算作弊啊！不行的！你說你這一杯，你是幫我姐喝得呢，還是幫在座女生一起喝的呢？”

“就是啊，在座女生可這麽一大桌子人呢！”黃婷婷突然接着話頭冒出來一句，随後收到了來自朱毓的白眼。

顧南行算是看出來了，這一群人就是變着法的想給他灌酒。

剛剛在那邊連灌了三杯他就打死也不喝了，找不到理由就拿朱毓來當理由。

讓她喝酒，他肯定是坐不住的。這會再來個程沉這種攪屎棍屬性的作死隊頭頭，他就還得喝。

作死隊頭頭又開了一瓶，給他滿上，“我跟你講啊，這一大桌子人，因為我姐是女生所以作為代表只要喝半杯。但你不一樣啊！你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爺們怎麽能半杯了事呢！代喝可以的，剛那杯是代我姐喝的。”

胖胖把倒滿酒的酒杯遞到他跟前，因為太滿，都有些溢出來了。

“代這一桌子女生喝，也不要你一人一杯了，來個三杯就成。畢竟是代表嘛，少了顯得沒誠意。”

顧南行二話沒說，仰頭就喝了個幹淨。

反正這群人是打定了主意要灌他，今天這酒是非喝不可的。

他要是不喝，那就是朱毓喝。

可他舍不得讓她喝。

又連灌三杯，朱毓眉頭皺得死緊。

被他拉在背後的手緊緊地反握着他的，手指掐着他想讓他別喝那麽多。

反倒是顧南行，一點不理會，拇指摩挲着她的手指，示意她安心。

三杯下去，朱毓慌忙搶了他手裏的杯子，“好了，別喝了。”

顧南行轉頭，沖她笑了笑，“好，不喝了，聽你的。”

這話說的，極其溫柔。

朱毓紅了臉，卻也是氣得不行。

一早就讓他別喝了，中途掐他提醒他不知道多少次，半點沒聽。

程沉抱着還剩一口的啤酒瓶，一邊嘴裏嘀咕着一邊往回溜，“快跑快跑，我姐心疼了，要生氣了。”

被他們這麽一鬧騰，瞞肯定是瞞不住了。

大家的心裏的八卦之火已經熊熊燃起，七嘴八舌的議論，有幾個還直接開口問了。

顧南行還沒回去，站在她身邊，大大方方地回應，“大概是遭報應了吧，我也嘗試了一把被拒絕的滋味。”

朱毓羞紅了臉把他趕回去。

突然發現，顧南行從剛剛跟她表白完開始一直到現在，變得話多又不着調。

難得是喝了酒？喝醉了？

不應該啊……撐死也就一瓶啤的，能醉到哪裏去？

“诶，下午唱K有沒有人要去！有的我一會先把飯錢算好，不去的算完飯錢把餘款退回你們。”

路名剛坐回自己位子上又蹦跶了起來，組織着下午的活動。

大家很快忘記了剛才的小插曲，紛紛議論起了下午活動的事。

朱毓低頭悶不做聲地吃東西，放在手邊的手機震動，是顧南行。

就兩個字——去嗎？

她擡頭，看了眼那邊。

顧南行正好也在看她。

低頭打字——去。

[朱毓]：但是去之前，我要先去買點東西。

[顧南行]：小姐姐購物逛街，缺拎包的嗎？

朱毓笑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