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屍首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是這艘船的燃油,不然開得不快,哈哈~
***
背景交代:架空戰國時期,各路諸侯均已稱王,周室分裂成東周和西周
時值三月中旬,本該春光明麗,卻一連下了數場冷雨,凍得人又披上厚衣。
這日終于雨停,熹光初露,天底下碧如新洗,沃城裏外桃紅柳綠。忽然一陣清風吹過,幾只喜鵲乘淩,飛入曲殿回廊的沃公府,跳上通和殿外的桃樹枝頭,翹首嬌鳴。
樹下腳步踏雜,一隊灰衣侍從擡着幾只玄色大木箱跑進通和殿,沃公姬猛站在殿上首來回踱步,待通、通、通、啪四聲響過,終于駐了腳,不耐地瞪着大廳中央一字排開的玄箱。
帶隊的灰衣侍從對姬猛俯身作揖,挺直後高聲念道:“魏王賞沃城公——,絲綢彩缯百匹,黃金五十镒,象牙犀角一箱,白玉一匣——”箱蓋順着念聲依次掀開,珍寶特有的毫光奪人眼目,惹得圍觀的士大夫們嗡聲暗嘆。
“看夠沒有。”
沃公沉聲斥道,臉上的不悅濃若烏雲。士大夫們紛紛整袖垂首,列隊站好。
姬猛捋着唇下黑須,肅厲的眼睛還瞪着那四箱寶物,沉吟半晌後說:“東陽公送我這些,作何意圖?”此言聽去是問,又似自語。
站在最前頭的幾名上大夫交換過眼色,最年長的華父開口回道:“回主公,竊以為東陽公如此做法是想昭示天下,他弑君篡位得手其中有公的一份功勞。”
“哼,好個陰險歹毒的東西!”姬猛拍案而起,指着寶箱大叱:“這件欺師滅祖之事與我半點幹系沒有!”
“這便是東陽公的意圖。”華父繼續道,“天底下誰不知我沃公禮賢下士待人仁厚,引來無數賢才美客侍其左右,連那西邊的虎狼之國都不敢輕易冒犯。臣以為東陽公是畏懼公在沃城做大,才用此舉玷污公之美名,使公進退兩難。”
“這是其一。”站在華父對面的石班說,“其二是為探明公的心意。公收下便是承認他為魏王,不收則表明公有不服之心,待他在王位上坐穩,必定會以此為借口讨伐沃城。”
“那我問你,這禮該收還是不該收?”姬猛凝重地說。
“臣以為不該收。”一年輕士人從後排站出。姬猛看他面生,想是新納的門卿,面上有些緩和,對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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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沉甫才只想着出頭,可一被衆人矚目就緊張得忘詞了,他拱手而立,握着一把熱汗,臉上卻不顯半點慌張,游刃有餘道:“這禮不能收,收了便是告知天下,他弑君篡位有公的暗助。”
顏沉穿着藏青色銀竹紋深衣,頭戴黃玉小冠,腰纏嵌珠青帶,腳蹬藤底絹鞋,一身纨绔派頭。加之他身長貌俊,眉目間總有冷傲之氣,在這群貧寒苦學之士中彷如一只仙鶴,甚是紮眼。
呵呵。不知從哪裏傳來幾聲蔑笑。姬猛抿嘴鎖眉,對這句說辭頗感失望,目光逡巡開去,瞄到顏沉對面的年輕男子。
“季春,你有何想法?”
這季春便是剛才蔑笑的,比顏沉長一歲,前後腳進的公門,卻已得到姬猛的賞識。
他一身粗陋麻衣,被沃公點名後既欣喜又謙卑,躬身拜過,禀道:“回主公,以小臣之見,這禮既該收又不該收。”
“又一個愛說廢話的。”石班笑言。
季春不懼,繼續道:“小臣換種說法,這禮需收一部分棄一部分。”
“那該收哪一部分,又該棄哪一部分呢?”姬猛反剪雙手,步下墀臺。
“這……”
華父見季春語塞,立刻接言道:“事發突然,非只言片語即可定奪,還需反複思量,方保無虞。”
衆人唯唯,一時之間議論開來,七嘴八舌滿是嘈雜,又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吵得姬猛忍無可忍,怒哼一聲掃袖而去,落得個不歡而散。
士大夫們三五成群走出通和殿,顏沉特地在中庭的桃樹下站着,但是經過的同僚沒一個拿正眼瞧他,弄得他心中郁郁,黯然離去。
出了府門,家中小厮寄生已在街邊等候多時,見自家少主出來,笑嘻嘻地迎上。
“小人以為少主還需半天工夫,所以沒叫車辇。請少主等候片刻,小人這就去叫來。”
“不了,我想走走。”顏沉語聲怏怏。
一主一仆行了幾步路,話多的寄生耐不住了,湊上前說:“少主可知道昨夜裏那聲巨響是怎麽回事?”
“連日陰雨郁積,把沃城的南牆壓榻了一處。”自出了沃公府,顏沉的冷傲便不見了,挂在眉間的盡是些疲憊和失落。
“那少主還知道壓塌的南牆外是什麽?”
“桃林。誰知壞事成就了一樁美事,再去桃林不必走東門繞路了。”
說到這兒,顏沉面色終于稍長健氣,扭頭對寄生微微一笑。
“反正下午無事,我們去賞桃花吧。”
南牆坍塌處的碎石塊已清除大半,一隊護城兵守在裏外,防止流民從此潛入。
流民是被戰火或天災奪走家園、流離失所的人,大凡較為富裕安定的城市都會有流民聚集,這沃城便是其中之一。沃城公姬猛素來仁厚,可面對數量龐大的難民着實心有餘而力不足,為避免騷亂擴大只好禁止入城,但每隔一日都會施予食飲救濟。
顏沉是沃公門卿,守兵特許通行。跨過斷牆,眼前豁然開朗,清風拂面夾雜着桃花淡香,吹得人神清氣爽,郁郁之心瞬間通透了。
雨後的桃林碧草鮮肥,野花怒放,土壤裏和樹枝上的潮露在日光下蒸起,變成一團團淡霧輕煙,煞是好看。桃花枝頭,好鳥嬌啼不已,地下紅瓣狼藉,一腳踩下頓感稀軟,才走一段路鞋底就粘了厚厚一層春泥。
顏沉苦笑,呼喊早就沒影的寄生,踅身回走,忽聞轟然巨響,一棵半大的桃樹倒下,橫住了歸路。
寄生捧着兩枝新折的桃花跑來,看到來路被阻,無奈道:“少主,看來要繞東門回去了。”
顏沉不願,但小徑兩旁爛泥鋪地,無從下腳,只好作罷。扭身看到寄生手上的桃枝,刮了下他耳朵,裝出一臉忿忿。
“你好大的臉面,摘花還要我陪,別以為兩枝桃花就能讓我消氣。”
“少主誤會了,這兩枝桃花不是為少主摘的,是小人答應都姑娘的。”寄生老實交代,有些不好意思。
好個誤會。不說就罷了,說了顏沉當真動起脾氣,擰住寄生的耳朵催他快些帶路回城。
東門外全是流民,若不是姬猛用武力清出一條車馬道,城裏的人只怕要活活困死。顏沉不愛走東門就是不愛看見這些人,并非因為嫌惡,而是痛恨空有憐憫心,卻無能施救的自己。
今天是沃公施食的日子,平日亂糟糟的路邊空出好多,顏沉逮着機會看了看,掃過幾個跪在路邊的肮髒乞丐,心口一抽,在袖子裏掏了掏,發現沒帶銀錢。
顏沉頓感愧疚,不忍再看,扭頭問寄生道:“那四只大黑箱搬進沃公府時,你在外面嗎?”
“小人一直都在,從頭看到尾。”
“那你有看到大梁那邊來的是哪些人嗎?”
“都很面生,只有一人小人見過,是上卿戴叔的家臣。”
顏沉啊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随後又啊了一聲,身子猛然頓住,慌忙低頭,看到一個乞丐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那乞丐穿得破爛,手腳沾滿黑泥,髒兮兮的頭發上插着一根草标,身後躺着兩具屍首,用一張爛草席勉強蓋住。
“你做什麽,快撒手!”寄生不嫌髒,怒斥着伸手拽他。
乞丐吃力甩開,跪行到顏沉面前,對着他鞋尖搗蒜似地磕頭——一下、兩下、三下……下下磕出聲響,若再不阻止只怕腦門就要碎了。
“別磕了。”
顏沉心軟,摘了他頭上的草标,彎腰握住他瘦骨嶙峋的肩頭。
乞丐好長時日沒正經吃口米,早就氣衰體虛,将才的磕頭算是舍命一搏,方一止住就倍感乏力,腦袋又腫又脹,暈暈乎乎仰起臉,對上了恩人的眼睛。
顏沉目光一凝,定定注在乞丐臉上,驚訝似多過憐憫。
“你可有名?”他問。
乞丐費力提起一口氣,女子細軟的聲音微微飄出——
“林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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