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吃虧

一夜的靡醉淋漓。

大膽者嬌雨嘤嘤,一聲聲哀求饒恕。

被迫者任性馳騁,一次次縱送滾熱。

等睜眼時天已大亮,顏沉扶着沉重的頭,只覺得睡得太少。

他兀自起身,不敢看躺在身邊的人兒,但動作又輕又緩,怕吵到她。

“恩公。”林琅還是醒了,聲虛氣弱,帶點沙啞。

“你再躺會兒,我有事出門。”顏沉側過頭,說得有些拘束。

他撿起地上的衣袍,一披就出了屋門,繞過拐角,迎面撞上寄生。寄生黑着臉,已顧不上身份地位,劈面就說:“非分之想?還真被我說中了。”

顏沉滿臉通紅,對昨晚的事不想多言,擺擺手要寄生端盆熱水來。

寄生沒挪步,仍舊冷言道:“水早就備好了,這麽長時間只怕都涼了。”

“多長時間,我又沒懶睡。”顏沉還有些迷糊,仰頭一看,立刻被陽光照花了眼,“好像真不早了,沃公那邊——”

“不早了也得洗淨了去。”

寄生抓住主子的胳膊往澡房裏拽,不等他脫下外袍就給推進浴桶裏。顏沉嗆了口水,把臉一抹,對小厮大發脾氣:“簡直不守禮數,我是你少主!”

寄生撇撇嘴,“我還想發脾氣哩。出了這種事,都不知如何跟家公交代,我可答應過家公要保住少主的完璧之身。”

“我是男人,要什麽完璧之身!”

“顏氏家訓頭一條——顏氏男兒須完璧獻予夫人。少主小時候沒用背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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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顏沉氣呼呼地往後靠去。

寄生趴在浴桶邊,比昨日更嚴肅地問:“少主,這姑娘你真要留下?”

顏沉跟他賭氣,張口說:“留。把人欺侮完就扔掉,我顏沉豈不成了禽獸?”

寄生眉眼一皺,大大地唉了一聲,指着顏沉寝室的方向說:“少主,這姑娘可是流民。”

“流民就更要留下,我幫不了那麽多,但幫了一個就要幫到底。”

“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寄生快急死了,自家主子的腦子怎就這麽木?“小人的意思是,林琅姑娘年紀輕皮相好,身邊又沒個幫襯的親朋,混在那麽大一群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流民堆裏,你覺得她的身子還是清白的嗎?”

顏沉愣住了,這一層他還真沒想到!

寄生見主子終于開竅,痛心疾首道:“少主的清白身子,毀在一個不清白的姑娘手裏了。”

顏沉嘴唇抖了抖,急急道:“也、也是說吃虧的是我,被玩弄的是我,被欺侮的是我?”他的臉漸漸發白,看到寄生用力地點了三下頭,眼睛一閉,捂住臉沉入水中。

寄生等了一會兒不見出來,對桶裏喊了聲“少主”。喊完,一條精壯的胳膊慢騰騰舉出水面,有氣無力地揮了幾下,把他打發走。

顏沉悶在水中不肯出來,寄生的這些話深深傷害了他。他從小就體貌閑麗,不待飾裝,所經之處無不惑亂女心,登牆窺視,若不是家中管教嚴厲,早就周覽群姝,足歷芳都。可是誰能想到,攢了二十一年的純貞美名,毀在了一個不清白無地位的流民手裏。

林琅姑娘,你為何恩将仇報!

男人恨恨地想,吐出一串泡泡。

這時,另一種情緒跟随“林琅”湧了上來,混跡在纏裹身體的溫波之中,恍如昨夜深入肌骨的窒息。

林琅容貌如花,肌膚如雪,香氣如蘭,把大膽全撲進他懷裏,之後共擁香衾,溫溫婉婉盡顯處子羞态,根本不似寄生講得那般不堪。

對,處子之夜會落紅,可是起床急了忘看,等問問玉姐見着沒有……

“顏兄?顏兄,在想什麽呢?”

季春的聲音終于把顏沉從思緒中喚醒,他猛擡起頭,把眼前的人定睛看了看,才想起正站在通和殿外的中庭裏。

“季春兄,找我何事?”顏沉立刻露出純善的笑,柔聲問道。

“我見你不言不語,失神許久,特來叫醒你。”季春也是笑,但聲音要冷得多。他身上的破舊袍子已經穿了好些天,如果換身新衣,再把頭臉捯饬一下,也是個讓女子流連的麗者。

“我在思考沃公的話,看能不能再悟出些經韬緯略。”

“如此甚好。不知東陽公賜寶一事,顏兄有對策了嗎?”

話說今日顏沉登拜沃公府的時辰晚了許多,通和殿內滿滿當當,已經在唇槍舌戰,繞不開的還是那四箱寶物。顏沉悄悄走進通和殿,竟無一人察覺他的遲來,弄得他哭笑不得,又慶幸又失落。

“此事乃當務之急,有空閑在這裏礙人觀聽,不如去沃公帳中直接禀告。”

季春的笑容淺了些,旋即又燦爛起來,說:“我聽聞顏兄是從大梁來的,家世顯赫,乃大梁名門望族顏氏的嫡子。”

“天下疆場,生是血肉死是草芥,哪分什麽名門什麽望族。”

季春的眼珠微微一震,嘴角滲出一絲欽佩,“顏兄好眼界,在下受教了。”

顏沉故作謙遜,已經做好準備目送他離開,可是這人又說話了,還挪近一步。

“顏兄今日遲了這麽久,是因家中有事耽擱了嗎?”

顏沉身體一凜,想起将才的胡思亂想,呼吸紊亂了些,舌頭也似打上結,找不到說辭。

季春并不等他答話,自顧說:“皓齒蛾眉,命曰伐性之斧。兄乃将才,斷不可縱恣于曲徑隐間。”說罷合手請退。

顏沉僵在原地,眼前有些昏花,看來他不光純貞美名沒了,還成了衆人皆知的風流歡客。雖然是天地相傾般的轉變,但為何心中有一絲絲竊喜?

這日沃公府裏又散得早,顏沉急着回家,進門前卻忐忑了。跨過門檻後,沒看見那縷妙影,松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望。

“玉姐在哪?”顏沉問。

“玉姐——,少主問你在哪兒——!”寄生突然伸長脖子大喊,沒隔多久,院子裏面傳來玉姐的大嗓門:“屋裏——!”

“少主,玉姐在屋裏。”

“我聽到了。”顏沉揉揉耳朵。

玉姐在自己屋裏做手工活,林琅也在,倚在旁認真學習。她仍舊穿着昨夜的寬大舊衣,微垂着嬌俏的小臉,時而蹙眉苦思,時而掩嘴嫣然,烏黑的長發已盤起,露出雪白的脖頸,一枚紅豔的花瓣在領口處忽隐忽現。

“少主來啦。”玉姐先看到顏沉,平平地點頭招呼。

林琅卻像兔子一樣受到驚吓,臉蛋瞬間凍住,噌一聲站起,唯唯諾諾地抓着衣角。随後發現站着不該,通一聲跪下,顫抖着說:“奴婢林琅,見過恩公。”

“起來起來,這家裏從來不行跪禮。”玉姐又搶了顏沉的詞,放下繡棚把林琅扶起。

起身後的林琅臉色蒼白,氣息不順,拉住玉姐的手微微說:“恩公跟玉姐有事要談,奴婢先退下了。”

她慌慌張張走向屋門,卻發現顏沉颀長的身子把門全堵了,左右探試,竟找不到鑽出去的空隙。

“恩公……”

又是那聲似哀似怨的羞吟,仿佛回到昨夜的床榻……顏沉心尖一顫,挪開身子,女子頓時像一只燕雀飛出了門。

“少主有事找我?”玉姐看着癡癡的男人笑。

“嗯,确實有一事相問。”顏沉不自然地踱到林琅剛才的位子上坐下,猶豫地摸着下巴,不知該怎麽把落紅一事委婉隐晦地問出來。

玉姐見他可能還要想個半晌,開口說:“不如我先說個事?少主,林姑娘你就留下吧。”

“嗯?”

“林姑娘把事情都跟我說了。她拉住我哭了一早上,說少主肯幫她父母入土為安,是天底下最仁厚的德行,一定要報答,可是她一無所有,只有這具身子,沖動之下做了昨晚的事。”

“她都跟你說了?”顏沉有些不悅。

“不說我們也聽到了。”玉姐挑了挑眉,“可是醒來後她非常後悔,想必少主也發現了,林姑娘不是處子。”

啊,看來落紅一事不用問了。

“林姑娘很後悔,因為她在報恩中藏了私心,她想留在這裏做牛做馬,死也不願再回到城外,被那些不人不鬼的惡徒強迫侮辱。”

顏沉懂了。寄生都說對了,林琅确實已不幹淨,但床笫間的處子羞怯也不是裝的,因為她從未自願取悅過男人。

林琅年紀輕輕就遭遇如此變故,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嘗盡世間百般苦楚,連唯一剩下的尊嚴也被迫一點點撕碎。但她依然倔強地活下來,或許等的就是被他摘掉草标的一刻。如果聽從寄生把林琅扔掉,那簡直比一開始就袖手旁觀還要殘忍。

玉姐見顏沉的神情越來越凝重,着急地說:“少主,我很喜歡林姑娘,如果你如僞君子般介意貞不貞潔不潔的可笑事,那我玉姐就帶林姑娘一塊兒走!”

“你走,你帶她一塊兒走。”顏沉拍案而起,不耐煩地走去外面。

出門前突然停下,回頭對大驚失色的玉姐調皮一笑——

“然後帶些葷的腥的回來,給林姑娘補補身子,太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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