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情逆
黑箭落下的地方正好是黃叔正居住的紅葉院, 怪不得他會如此急迫。鬼主已在黑箭掉落之處搭起法臺,煙霧缭繞,燒着一種沒聞過的異香。
紅葉院的正屋裏有名女子站在門後, 面容憔悴, 懷有身孕,但不礙着她的清秀美麗。此女子見顏沉等人走入紅葉院, 又往門後退了一步,探頭探腦地往外看。
黃叔正一眼就看到她了, 冷笑一聲, 又是嫉妒又是鄙夷地說:“都說男子好色, 我看女子更好色。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那母畜居然還對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念念不忘。”
黃叔正話有所指,說得大聲, 巴不得正屋裏的女子聽見。那女子确實聽見了,但仍不避諱地往顏沉臉上看。
顏沉全然不知有事發生,一心撲在林琅身上,時刻警惕一前一後的黃叔正父子。寄生和玉姐地位不足, 沒被準許進入紅葉院,所以顏沉十分緊張,生怕這些黃家鬼們突然露出青面獠牙的真容。
林琅倒是一身灑脫, 她已從黃氏父子的神态舉動中看出自己的身份意圖全數暴露,所以做作無意,讓他們在清醒中被一口口吞沒豈不更解恨?林琅陰狠而笑,眼中殺意露骨, 把這滿院子的人都看了,心中已有了報仇之法。
鬼主從法臺裏走下,見他們一行人數過多,胡亂擺手帶吆喝,把跟來的仆從和黃雷都趕了出去,然後轉身把正屋裏窺視的孕婦一指,大叱着将其攆走。
顏沉這才發現屋子裏還有人,更是怒火中燒,想這黃叔正果真要陷害他們,才在屋裏埋伏了死士。他扭頭瞪視老男人,這次絕不手下留情,新仇舊恨一并報了!
鬼主只對林琅有興趣,他的眼睛極黑極亮,看到的光景肯定與旁人不同。他在林琅近前站住,問:“你叫什麽。”
“林琅。”
“挺會給自己起名哩。”黃叔正嗤笑一聲。既然都已挑明,就不必藏着掖着了,而且他才不信這四個人能在黃府大宅裏攪出大風浪!
林琅不愛逞口舌之快,忍一忍就過去了,可顏沉不願,反唇相譏道:“你的名字一聽就令人憎惡,不知是哪條惡鬼起的?”
“顏沉,我管你是從哪裏來的簪纓子弟,在厲城就是我黃城頭最大。你若想安然離開,就得對我低三下四。”
“你如何認為這小小厲城能關得下我?”
“二位請收聲。”鬼主突然說,聲色嚴厲。
黃叔正立刻閉嘴,對這位鬼主大師是真的又敬又怕。顏沉見沒人跟他吵了,也收聲望着鬼主,看他還有什麽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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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主不看那兩個男人,只對林琅說:“大傩禮明日太陽落山開始,今天告訴你該做的事,請務必記得。”
林琅點頭應諾,鬼頭轉身帶她走入紅葉院中庭的法臺上。法臺在院子中央,四面用帷幔遮擋,之中擺着許多人骨做成的稀奇法器。
鬼主指着法臺一側的熊皮鬥篷和化成惡鬼模樣的金色面具。
“明日大傩禮你就穿戴上它們,繞黃府大宅一周。”
“還沒見過巫女穿這麽醜的。”
林琅冷笑那鬼主剛在正堂裏的謊話現了原形,果真是拿她當疫鬼使。
鬼主面不改色。
“本來确是打算讓你做巫女,可你一不是處子二沒有此類知識,所以直接做方相氏較好些。”
“不說了。之後還要我做什麽?”林琅揚起下巴,不耐煩地瞪着鬼主。
鬼主沒動,也定定看着她,末了沉聲說:“你有兩條魂魄,厲疫侵蝕着其中一條,那一條與你有幾分相似,但不是你,所以你才能安然無事。”
林琅明白他的話,胸口抽疼起來,忍住發酸的鼻子,用更冷的聲音說:“大師,之後還要我做什麽?”
但是鬼主仍然兀自說道:“你少年尊貴,無奈堕入悲苦塵世。你心中有恨但不可成功,放下仇恨亦不得善終。”
這句話引來顏沉的注意,連忙問道:“大師,此言可否詳解?”
林琅早已不悅,扭頭瞪住顏沉,不等開口那鬼主卻下了法臺。林琅抿嘴跟上,把緊挨着自己的顏沉推了幾下。
“離我遠點。”
“我說過與你寸步不離的。”
“挨着熱。”
鬼主聽到二人打情罵俏,回身對林琅說:“明日大傩禮前,你須禁情禁欲。”說罷繼續帶路,健步如飛,後面三人勉強跟上。
“現在帶你把黃府大宅走一遍,明日你穿上熊皮帶上面具之後就按此路線,把這家中疫鬼全部引出。”
黃叔正聽後非常不願,想顏沉二人把他的府宅走遍了,不就什麽也藏不住了嗎?
“鬼主大師,我看疫鬼就在紅葉院裏,就讓她把紅葉院走一圈可行?”
“不行。”鬼主果斷拒絕,也不給原因,領着三人繼續走。
與黃叔正的擔心相反,林琅心中竊喜不已,抓住這難得的機會把黃家所有的院落樓閣廊間了然于心,對鬼主接下來說的一些話完全沒有細聽。
黃府大宅果真廣大,全部走完已近黃昏,連黃叔正這個家主都氣喘如牛,跌坐在地不願起來。鬼主照樣精神飽滿,黑幽幽的眼睛一直把林琅盯着。顏沉不喜歡這樣,走動幾步把女子擋在身後。
“你二人終會訣離,不如早些分開。”
鬼主突然說話,把悶聲休息的林琅和顏沉炸了個醒,不由得對視一眼,瞬間心思各異,十分不自然起來。
顏沉站起來,不快地看着那矮壯異人。
“你總說些不中聽的虛話,惹得我們不開心,明日若是搞砸了,錯全在你。”
鬼主看了顏沉幾眼,照樣說出那些古怪之辭。
“你有心與她,她無情對你。你若強求不放,只會結果不會開花。”
顏沉一愣,登時惱羞成怒。
“你有完沒完!”
鬼主又不理他了,轉身對黃叔正說:“今日到此為止,之後讓林姑娘沐浴淨身,膳食全部清淡,不得怠慢。我明日再見。”
黃叔正篤信鬼神,這鬼方國的鬼主又極其通靈,做出過許多奇跡,所以但凡他所言之事都會一一照辦,即便心中非常不情不願。
林琅褪去衣物,松開頭發,走到浴池邊,伸出腳尖試了試水溫,覺得不錯,才從臺階緩緩走下。
黃家人講究排場,一切事物都喜歡大的,這浴室也是又高敞又華美,再加上氤氲的水霧和飄渺的異土薰香,給人一種身處美夢的感覺。如果不是在黃府大宅,林琅會極其享受。
她泡入水中,讓溫流慢慢沒過身體,體內的濁氣随之一點點浮上,然後吐息而去,身心惬意,軟軟地靠上臺沿。
盡管舒适,但林琅的表情從未輕松,耳朵也是高高豎着,仔細留意周圍的動靜。他們四人身陷惡鬼巢穴,目的也已暴露,黃叔正聽鬼主之言不能拿她如何,但保不準會暗中使壞,在這浴室的四壁中安插些窺探之人。
林琅揚起玉臂撩水戲耍,作出一派無知快活模樣,心裏卻是惡心到不行。
這時,浴室門開了,顏沉走進來。
林琅慌忙收回手臂,抱住胸口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之上。
“你進來做什麽!”
“我不是說與你寸步不離嗎。”顏沉輕笑兩聲,已經開始寬衣解帶。
“你就是想占便宜!”林琅一邊怒斥一邊往後躲,擠進離他最遠的角落裏,眼看男人就要脫光了,趕緊背過臉去。
顏沉點點頭,承認道:“确實有這想法,但還是想保護你更多。畢竟你跟這家人有冤仇,放你一人我會擔心的。”
他扔下最後一件衣裳,大喇喇步入浴池,看了眼縮成團的林琅,苦笑一聲,游到另一邊的角落裏。
“這麽遠總行了吧。我們又不是沒見過裸裎的樣子,怎麽還害羞呢?”
林琅不想跟顏沉在這種地方鬥嘴,兩手搭住臺邊想出去,可等手臂撐直了才意識到,現在從水裏鑽出不就被他看光了嗎?
林琅又羞又惱地坐回水中,背對着顏沉悶聲怒罵。
顏沉一直朝她那邊看着,等了會兒沒有動靜,故意擡手拍了幾下水。
嘩啦啦幾聲甚是恐怖,吓得林琅趕緊回頭,面色鐵青,以為那個臭男人走過來了。
顏沉哈哈大笑,對林琅招招手,“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林琅瞪了他一眼,扭頭又不理了。于是顏沉又拍打起水來,再次把林琅吓得頭皮發麻。顏沉愈發覺得有趣,屢試三番不爽,終于把林琅激怒,黑着臉撒開手腳游了過來。
顏沉又驚又喜,張開手臂把她擁入懷裏,兩具身子在水中貼合,感覺比床榻上還要暧昧,頓時萌生羞澀之心,但手卻摟得更緊。
“開心了?”
林琅嫌棄地看着顏沉,雪白的兩條胳膊挂在他肩上。
“非常開心。”顏沉親親她的眉間,“只是鬼主說大傩禮之前不可親近,不知能否忍耐。”
林琅沒有調情的閑心,一臉冷漠地看着躍躍欲試的顏沉。顏沉識趣,又是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于是收了輕浮表情,凝視林琅,問道:“你準備如何報複黃叔正?”
林琅眼中閃過一絲兇光,冷冷說:“把黃叔正和黃雷開腸破肚千刀萬剮,其餘的黃家人能殺多少就殺多少。”
顏沉一怔,微微蹙起眉頭,婉轉說道:“你手段還是那麽直接,兇狠。”
“對這家人唯有兇狠才能了我仇恨。”林琅恨意上頭,身體變得冰冷僵硬。
顏沉趕緊舀水溫暖她露在外面的肩臂,問:“什麽時候?”
“今晚。”
“不行,太倉促。”顏沉不答應。轉而問道:“難道你已想好報仇後脫身的辦法?”
林琅低頭不語。顏沉驚訝,她可不是不計後果的莽撞之人,現在這般急躁,看來對黃家是真的恨入骨血,只想大開殺戒報仇雪恨,對善後之事已無心冷靜思考了。
顏沉想了想,說:“明晚上大傩禮的時候,如何?”
林琅擡起臉,幽幽看着他,不甘心地問:“你有辦法離開這裏?”
顏沉點頭,說:“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一趟,你別怕,我會讓寄生看着你的。”
“寄生?”林琅有些不屑。
“可別小看他,他真能以一敵百,只要他願意估計這黃家一宅老小都得喪命。”
林琅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顏沉連忙搖頭:“殺了別人污了自己,總是不好的。”
林琅眼神一黯,靠上他的頸窩,細聲說:“那我這次不是注定要髒污自己了?”
“你是報仇報怨,天知道的。”顏沉安慰道。
“你也知道,會覺得我髒嗎?”
顏沉沉默片刻,才說:“你與我見過的女子都不同,以前認定的好壞美醜,與你全不相稱。盡管如此,我還是不讨厭你,就算你親近我是另有所圖,也不會不喜歡你。但是那鬼主說你我二人早分開為好,或許是對的。不過我之前答應過你,就絕不會敷衍,一定會幫你找個好男人。”
林琅動了動,慢慢收回垂在他肩上的手,顏沉也把她松開,二人離開一點,都沒去看對方。
“你剛才說,明天要出門?”林琅突然問道,眼睛也看了過去,不帶一絲情緒。
“是。”顏沉慌忙應答,像做了錯事一樣目光微微閃爍。
“是出城嗎?”
“不出城,也出不去。黃叔正都說要親筆寫的通行令了。”
林琅調皮一笑,說:“通行令還不簡單?我學他的字寫一份不就成了?”
“是啊,我都忘了在沃城時你就寫過我的字,簡直一模一樣!”顏沉驚喜地看着她,“但是會不會需要練很久,趕得及嗎?”
“只需一小會兒。只要看過真跡,不管是誰的我都能立刻效仿出,保準辨別不出真僞。小時候學會寫字之後就有了這個本事,應該就是天賦異禀吧。”林琅毫不謙虛地說。
“那就太好了,我這就去偷黃叔正寫的書信。”顏沉等不及地坐起來。
“不用你偷。”林琅按住他,“白日裏我在紅葉院看見一個懷孕婦人,一直在屋子裏窺視你,被黃叔正發現了也不怕,這個婦人會不會就是那個看上你的巫女?”
“原來躲在屋裏的是個婦人。我當時沒看清,不過那巫女的模樣我早忘了。”
“不要緊,你等會兒去紅葉院附近轉轉,我看她肯定會出來尋你。到時候你讓她幫你偷不更方便?”
沒想到真被林琅說中了。
而且那巫女還要主動,早早就派了女童在浴室外面候着,一等顏沉出來,女童就溜上去傳了她的話。顏沉聞言面露喜色,趕緊随那女童抄小徑面會去了。
等顏沉夜裏回來,林琅已經睡下。寄生在屋外恪盡職守,見少主回來,把憋了一整天的疑惑問出:“少主,你和林琅是不是有什麽陰謀算計?”
“陰謀算不上,但确實要找這家人報仇。”顏沉對寄生從不隐瞞任何事情。
寄生出生沒多久就進了顏府,但是作為肉人,被欲巴結顏芮的小官吏當做禮物送進來的。
顏家人不好人肉,甚至極其厭惡,當即就被顏芮叱令拿走,可一轉念又收了下來,怕那人再拿這嬰兒送去別處,真被吃了。
那時顏沉剛滿六歲,顏芮便這個嬰兒交給了他。嘴上說要好好照顧,其實只當是給兒子一個玩物,畢竟是肉人,先天不足,能活多少天真說不準。
顏沉歡天喜地地收下,見這不足歲的小嬰兒又聽話又可愛,當真攬下重擔,悉心教養,當爹當媽忙前忙後,被哥哥們嘲笑也樂此不疲,沒想到真給養大了。
“怎麽報仇?要我動手嗎?”
寄生修身養性許久,削砍劈捅的手法有些生疏,早就心癢手癢,這會兒已經摩拳擦掌了。
“我這邊不需要,林琅可能需要你幫忙。”
“她?”寄生不屑地癟起嘴,“她又要幹什麽壞事,我才不聽她的。”
“可是我答應她了。”
寄生還是不願,可是顏沉都這樣說了,只好聽令,然後被他打發着回到自己屋子。
顏沉一進門就急不可耐地去看林琅,她面朝裏躺着,看樣子應該睡了。顏沉蹑手蹑腳地走到床榻邊坐下,勾頭去看,閉着眼,鼻翼翕動,睡容恬靜。
真睡着了。
顏沉失望,還想拉她說幾句睡前情話。
情話……
他周身一凝,想到自己在浴池裏說過的話。
那一幕匆匆從腦中略過,一字一句都不願再憶起,只明白事已至此,哪裏還有縫隙說情話?
第二天大早,顏沉說要出門,黃叔正起先不願,聽說顏沉是只身出門便允了,但派了兩個小厮跟着。顏沉當然不願被人跟蹤,把小厮們叫到暗處豪氣地賞筆酒錢,打發了幹淨。
顏沉上街是想給林琅買幾件新衣。這厲城雖是萬種不好,但有一樣還不錯,就是絹底羅衣。這種衣料是雙層,裏層是細膩的絹布,要麽是大紅大紫的單色,要麽是素色底繡滿鮮豔的花紋。絹布之上罩一層輕盈通透的大孔羅紗,從邊緣縫制一起,制成衣裳,新奇美觀,妙趣橫生。
顏沉早想買幾件了,給自己或是給林琅,前次走得急,還含着恨,以為再也不會來了,誰知禍福相依,今次怎麽說也要買走幾件。
可是在此之前要去一個地方。
顏沉昨天被黃雷逮入黃府之後才想起一件要事。
當初他離開沃城,沃公特意囑咐過一件事,便與這厲城有關。可是離開沃城沒多久他就全忘了,只當是歸途路上的游山玩水,還在垣城耽誤了那麽多時日。
所以顏沉在去驿站與大将潘淙碰面之前就已十分慚愧。
潘淙是沃公麾下一員猛将,秦人,年近五旬,卻跟少壯之輩一樣強壯靈敏。他見顏沉終于如約而至,一點都不氣惱,笑臉恭迎,卻教顏沉更加愧疚。
“顏大人。”
“不敢不敢。”顏沉拜過擺手,“我如今就是一介游士,直呼我名字便可。”
“顏大人有受沃公托付,與臣自然還是大人。”潘淙有些死認禮數,但為人爽快,所以從沒讓人覺得不自在。
将士一般都頑固,顏沉心有不願,但還是依了他。二人相互攙扶到桌邊,才入座潘淙就說起正事,帶着幾分歉意。
“顏大人與黃叔正有冤仇,可沃公還是秘密托付你潛入黃府做內應。臣得知此事時是不贊同的,甚至對顏大人的能力有所懷疑。可就現在看來,顏大人不愧是沃公重視之才,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黃府。”
顏沉抿嘴一笑,謙虛道:“沃公對我恩重如山,就算不再伺候膝下,對他的囑托還是謹記不忘,誓死完成。”
“顏大人,臣實在佩服。”
顏沉趕緊擺手,渾身燥熱難堪,如果再恭維下去,只怕臉就要紅了。
“潘将軍沒有暴露吧?”他趕忙問道。
“我喬裝進城沒人發現,幾千軍士已埋伏在厲城北面的山裏,還好時間不長,也沒被發現,但是不能再耽擱了。”
當初說好顏沉先混入黃府大宅做內應,可是他忘了這件事,所以倒讓潘淙先入了城,閑等了數日。
顏沉知道潘淙沒有責備他的意思,但是心虛,越發無地自容,急聲說:“我也覺得事不遲疑,今晚就行動,點火為令。”
二人又密談了一些事,等基本确定下來已過去兩個時辰。顏沉見時候不早,不能再耽擱,便起身告辭。可是才站起來,門外走進一年輕男子。
此人一看就知是年青才俊,身形氣度絕不亞于顏沉,但眉眼柔和,笑容暖入人心,是個溫潤如玉的美男子。
他見到顏沉,立刻上前拱手稱贊:“後生久聞顏大人威名,如今總算見得,真是位才貌絕俗的上品玉人。”
“這位是?”顏沉從未見過他。
“後生熊氏,單名悅。顏大人叫我熊悅便是。”熊悅介紹自己道,聲音也很清潤。
“熊悅?”
這個名字實在耳熟,顏沉稍微一想就認得了。
“是不是楚公子悅,現在東周做謀士的?久仰大名!”
真是英雄惜英雄,美男悅美男。
二人對上名後都很欣喜,相互攙扶着又坐下。等顏沉終于為林琅買回絹布羅衣後,太陽已近西山,林琅披上熊皮鬥篷戴上鬼面具坐進了紅葉院的法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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