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挑明
初看東周公姬班, 顏沉以為是個仁慈和善的老者,誰料轉眼間就暴露了心思深沉,言語鋒芒的真容。對此顏沉暗暗震驚, 告誡自己将情緒再內斂些, 不可滲出一絲一毫。
顏沉自離開沃城後,就與沃公斷了君臣連系, 但因別期尚新情意猶在,突然要向人全盤托出, 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更何況這新主本不是他決意侍奉的。
姬班見顏沉坐姿拘謹, 問道:“卿是在顧及舊主情面,所以不肯說?”
“非也。”顏沉氣定神閑地說,“厲城在沃地盤踞已久, 倚仗地處偏僻,城池牢固,向來不服魏王管束。魏先王封沃公到此,就吩咐過要将厲城鏟除。沃公綢缪許久, 到近日才找到時機,終将此害蕩平。此舉對兩任魏王來說,均乃忠義之舉。”
姬班哦了一聲, 略帶嘲諷道:“姬猛封于沃地已有五六載,為一蕞爾小城竟綢缪這麽長的時日,讓寡人着實驚嘆。”
顏沉微微一笑,說:“韓境把魏土一分為二, 沃地位于西邊,毗鄰西戎,久在化外,所以東西二處雖同為魏土,但風俗迥然,鄉民野蠻。沃公領命前來,首先要做的是讓沃地教化大行,沒想到足足用了四年工夫才初顯雛形,所以才多給了厲城四年壽命。”
“寡人聽聞沃公近一年裏招納了許多秦國之士,還不拘束兩國商賈,使他們頻繁越境往來,可有此事?”
“二國相鄰,緊則僵,僵則斷,斷則禍事激發。沃公禮聘秦士,又教商賈往來,既富了民衆,又軟化了邊界,實乃賢明之舉。”
“卿對舊主稱贊有加,真是忠誠之士,寡人欣慰。但東陽公姬遲篡位一事還未塵埃落定,韓,楚等國似乎有讨伐魏國,匡扶正義之意,卿如何看待呢?”
“比之下臣難道不是大王對此事的看法更重要?”顏沉暗松一口氣,終于逮到反守為攻的時機了。
姬班沉吟片刻,大方承認道:“王室不振,已非一日。列國紛争,不殃及到我就行。但自寡人當權以來明白了一件事——天下局勢波詭雲谲,要想在列強之中搶到一口氣,就得時時刻刻了然于心。我保命之餘,說不定還能挖到點好處哩。”
東周公說罷頓頓,眼中重新含了笑意,和緩問道:“我周室歷經千秋,如今卻落入如此田地,卿會不會笑話寡人呢?”
顏沉哪敢笑話,甚至因這段話改變了對東周公的看法,覺得東周公是個良主,留下來侍奉未嘗不可。
心中主意已定,剛才的拘謹和疑心全都化為烏有,顏沉立刻拱手,委婉表明了效忠之心。
東周公聽罷大喜,讓顏沉把銮席拉近一些,拉住他的手暢談起來。
誰知二人字字投機,銮席越拉越近,手越握越緊,漸漸連時辰都忘了。等顏沉離開王宮,回到林琅他們下榻的館驿時,已是夜深人靜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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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館驿是專為接待王宮貴客,如今顏沉是應東周公邀請而來,身價最貴,于是館驿的整座後院都騰了出來,讓他主仆四人暫住。
顏沉紅光滿面走入後院,想立即跟林琅分享內朝上的澎湃之事,卻在堂屋裏遇到憂心忡忡的玉姐和寄生。
“少主,說好的洛陽,怎麽我們到鞏城了?”寄生噌地站起來就問。
此時萬籁俱寂,四下無人,說話不必遮遮掩掩,但聲量還需小心控制。
“估計是中了熊悅的奸計。”
顏沉說,一想到熊悅又有些氣憤,但轉眼就對東周公姬班稱贊起來。
“其實我初心就在東周,如今陰差陽錯的來了,與東周公聊到這個時辰仍是意猶未盡。看來鞏城挺适合我,留下來也無妨。”
“少主,這麽大的陰差陽錯你就這樣忍了?我看他們分明是把你拐騙來的,要是我絕對忍不了!”
“小孩子一邊去。”玉姐把寄生推開,一臉難色地看着顏沉,說:“少主你怎麽現在才回,林琅一直在哭呢。”
“為什麽要哭?難道是想我了?”顏沉說着往堂屋後門走去。
玉姐趕緊跟上,小聲說道:“恐怕不是想你,還是在生你的氣。”
顏沉嘆了一聲,步伐加快。
“這兩日林琅心情異常低落,身體又非常難受,我怕她沖動之下動起尋死的念頭。”玉姐危言聳聽道。
“不準亂講!”顏沉臉色白了一片,小跑起來。
“我可不是亂講。這兩日我看林琅這樣,自己的心也非常不安,總感覺……總感覺你們要分——”
“住口!分明是你的胡思亂想,怎不是亂講了?你自己想想也就罷了,随便說出口就是你不對!”
玉姐被顏沉罵了一頓,閉上嘴不敢随便說話了。
二人終于來到林琅的屋子前,玉姐留在門外,顏沉一人推門進去,發現林琅還沒有睡覺,而是坐在地上,靠着床柱默默垂淚。
顏沉的心登時抽疼,門都沒關就沖過去把林琅摟在懷裏——
“林琅,我回來了。”
林琅沒有聽到,隔了好久才動了動,仰起臉非常陌生地看着他。
“林琅,你怎麽了?”
顏沉心慌意亂,猛然間覺得玉姐的胡言亂語是真的!
“我懷孕了。”林琅突然說,目光呆呆的。
顏沉輕輕一怔,點頭道:“我知道。”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知道?”
“我想等我們安定下來以後,好好與你說這件事。”
“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吧。”林琅輕聲說,眼神慢慢變得犀利。
顏沉頓時動怒,抱着林琅的肩頭推開,嚴肅道:“我要這個孩子。”
“那為什麽裝作不知道?看我一個人提心吊膽,痛不欲生你很開心嗎!”林琅突然大吼起來,本就沒斷過線的淚珠嘩嘩落下,揚起手扇了顏沉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把玉姐驚動了,連忙跑進來看出了什麽事。
“沒事。你出去,把門關上。”顏沉冷聲命令。林琅力道不小,被扇的地方微微發燙。
顏沉看向林琅,她正無所畏懼地瞪着自己,但明顯是強撐的,稍一用力就會垮掉。
“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怎可能開心?”他冷聲說。
這話又讓林琅變了臉,輕輕挑起眉頭冷笑道:“不告訴我是因為你不知道該怎麽辦吧。不要孩子?你是貴族,你心裏會過意不去。要孩子?以後就有一大堆的麻煩事,擋在最前面的就是你的家人和家規。到那時,不光是這孩子,就連我,對你來說都是□□煩。”
林琅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捅進顏沉的心。他無比憤怒,怒火險些燒穿胸膛,張開嘴想怒斥她的絕情之時,突然退縮了——
林琅說的這番話他似乎想過!
就是玉姐告訴他這件事的夜裏,當得知林琅懷孕後的瞬間,心中冒出了一模一樣的想法!
盡管它們已經沉入心底被忘得幹幹淨淨,但在此刻簡直比那些捅進心髒的刀子還要讓他痛苦欲絕。
“被我說中了。”
林琅看着顏沉的臉色由蒼白轉為鐵青,忍不住發出一串嗤笑。
顏沉迎着她嘲諷的目光,突然無比堅定地說:“我要這個孩子。我更要你。”
他說完沒再看林琅,起身往屋門走去,邊走邊說道:“接下來的日子我要拜訪鞏城的章服介胄,所以不會回來了。我會安排侍女照顧你,你要聽玉姐的話,好好安胎養身,不準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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