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好事
林琅想過了, 要認真學習弓術。将來上戰場她不可能靠到姬遲身邊拿刀捅他,但可以在遠處用弓箭射殺他。
可是一般打獵用的弓太緊,林琅根本拉不開, 加之腰部又有累贅, 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熊悅幫她找了好多張弓,終于挑中一把較松的, 可林琅拉是拉開了,但堅持不多久兩手就累得抖起來。
“再難我也要學會!”林琅鼓舞自己道。這會兒她已休息完, 拿起弓又開始練習。
“林姑娘。”
林琅已經漸入佳境, 背後突然傳來葉子的輕喚聲。她收弓轉身, 對那小姑娘溫柔一笑,問:“你剛才在喊我嗎?”
葉子臉上立刻飛過兩道紅暈,點頭說:“家主喊姑娘過去。”
“現在?”林琅和顏悅色地問, 但是在心裏皺起了眉頭——但凡熊悅突然喊她過去,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是的,姑娘。”
林琅不露聲色地嘆了口氣,對葉子點點頭。
葉子把林琅帶到熊悅的寝室, 林琅一陣緊張,猶豫着該不該找借口離開,可葉子已經對屋裏的熊悅通報了。
“進來!”熊悅說道, 聲音有些大,聽上去還很激動。
林琅更想離開了,可不等她有所行動,熊悅就嗵嗵嗵地走了出來, 跨過門檻把林琅拉進屋。
“你找我有什麽事?”林琅想抽回手,但熊悅一點松開的意思都沒有。
熊悅在涼席上坐下,抓住林琅的手燦爛地說:“坐。”
林琅把他身邊看了看,那張涼席都被他占住了,根本沒有容她坐的空餘。
“坐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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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悅把腿一拍,“坐這兒。”
“我不要!”林琅差點尖叫起來。
“來啊,害羞什麽。”
熊悅不顧林琅的強烈反對,手臂一收,把她猛拉過來,等林琅跌入懷裏,兩條長臂順勢抱住了她的腰。
“肚子這麽大了。”熊悅嬉笑一聲。
林琅登時滿臉通紅,轉動身體要站起來,但是越掙紮熊悅就抱得越緊。
“玉姐!救我!”林琅叫嚷道。
“她不在,我讓她出去買東西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林琅扭頭叱道,表情猙獰,恨不得把這個男人咬死。
“別緊張,我就是想抱抱你。”熊悅說着手臂又收攏了些,二人的臉近得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林琅立刻握緊拳頭舉到男人臉邊上,威脅道:“你要是再不放開,我就打人了。”
“剛才昭念來過了。”熊悅突然說,眼睛裏帶着笑。
“昭念?”林琅一個激靈,放下拳頭急切地問:“是不是有顏沉的消息?”
熊悅笑着搖搖頭,“不是他的,是我的。”
“放開我,再不放開我真打你了!”林琅又把拳頭舉起來。
“楚王,我父親,召見我了!”
熊悅大笑起來,把林琅猛地抱緊,人在夏天本就穿得薄,兩人的胸脯頓時貼緊,什麽都感覺到了。
林琅十分窘迫,可是推不開,只好僵在熊悅懷裏,聽他說着:“十天後父王會來宛城,到時候昭念要帶我去見他。”
“太好了。不如先放開我再說說這事?”林琅被迫枕在熊悅肩上,好聲提議道。
熊悅太高興了,身體不禁顫抖起來,他只松開了一點,和林琅的臉還是貼得近。
“昭念怎麽跟你說的?”林琅把臉轉向外面,問。
“他說父王要去圻,途徑宛城,會在這裏停留兩日。”
“楚王去圻做什麽?”
“與韓君會盟,商讨伐魏一事。”
“也就是說終于要打魏國了?”林琅把臉轉回來,眼睛一閃一閃的。
熊悅笑出聲,“你不是魏人嗎?怎麽還這麽高興?”
林琅無言以對。她是魏人,看到自己的國家被他國侵略讨伐會很憤怒,但更憤怒那個殺害她父親和兄弟姐妹的男人還活在世上。
林琅頓時冷靜下來,忽然伸手撫上熊悅的臉頰,害羞和膽怯不見了,她十分坦蕩地凝視着近在眼前的男人。
“楚王這次去圻,有承諾帶你一起去嗎?”她平聲問道。
熊悅搖頭,“昭念說只是要見我一見。”
“如果楚王帶你去圻參加會盟,你的地位就高了。”
“這我自然明白。”熊悅還是笑,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
林琅的手指在熊悅臉頰上輕輕撫摸,目光忽然溫柔得像水一樣,從熊悅好看的眼睛,一直淌到他飽滿的嘴唇。
“你不會在勾引我吧。”
熊悅突然說,脖子故意一伸,以為林琅會躲,可是二人的嘴唇就這樣碰上了。
“孕婦還是別勾引人了。”熊悅嘲笑一聲,松開手臂。
“我又不會懷孕一輩子,明年不就生了嗎。”林琅主動靠在熊悅肩上,輕言細語地說。
“生了之後呢?難道還想跟我生一個?你不等顏沉來了?”
“他來又有何用?能給我千軍萬馬殺回大梁嗎?就算真來了,我也不會跟他走的。”
“我倒想他來把你帶走。”
熊悅說這話時臉色變凝重了,他一直在留意關于顏沉的新消息,可是至今沒有讓他開顏的。
顏沉對熊悅來說只是認識的人,打過幾次交道,卻因別有所圖,沒有真心實意地去交他這個朋友。如今他又是“強奪”顏沉妻子的人,交朋友就別想了,仇人已經當定了。
但他絕對不讨厭顏沉,得知他被暗算之後還痛心了幾日,一半是為顏沉這個大善人的死,一半是為今後多了林琅一個……不對,兩個。不、不對,三個——為今後多了三個累贅而傷心。
“顏沉一定會來的。”熊悅揚聲說道,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祈願——傳聞總會有差錯,說不定顏沉只是受了重傷呢?說不定被哪個世外高人救了呢?說不定已經往楚國來了呢!
林琅盯着這個男人的側臉,兩手勾住他的脖頸,堅決地說:“在我親手殺死姬遲之前,我賴定你了。我肚裏的孩子,他們可都以為是你的。”
“說到這我就生氣。”熊悅扯掉林琅圈在脖子的胳膊,“你們兩個賤民的孩子,還想混入我楚國王室?”
“我是魏國公女!”
“你說是就是?我那時明明看你站在翠姬旁邊!”
林琅硬起脖子要跟熊悅吵嘴,不巧門外跑來一小厮,手裏抱着一個長長的木匣。
小厮擡眼看見熊悅和林琅親熱地抱在一起,連忙垂首禀報道:“賢姱姑娘送給林姑娘的。”
“什麽東西?”熊悅看着他托在手裏的普通長木匣問道。
“賢姱姑娘說林姑娘打開就知道了。”
“賢姱這話說的真有意思,誰打開不都知道了,還偏要我打開。”林琅從熊悅臂彎裏站起來,捏着嗓子揚聲說,好像賢姱就在外面聽着似的。
她走到小厮跟前,盯着長木匣哼了一聲,刁蠻道:“本姑娘就是不打開,你給我打開。”
小厮應了一聲,撥開搭扣,揭開蓋子,裏面躺着一把精巧的緋紅色長弓。
林琅眼色一凝,一言不發地把弓拿起來,回頭去看熊悅,同樣地微微變了臉色。
林琅把小厮打發走,揮了幾下這把輕盈靈巧的長弓,一下子就愛不釋手了。
“看來是被發現了。”熊悅慢慢走過來,有點擔憂有點遺憾,還有點幸災樂禍。
林琅愛惜地看着這個“禮物”,輕笑一聲,幽幽說道:“賢姱的事不須你擔心,我自會收拾她的。”
五日後,熊悅與昭念,鬥檻一同出城,前往五裏外搭建在一座小丘上的營帳,那裏便是楚王日後要來此露宿的地方。
楚王熊良途徑宛城,但不進城,只在城郊露宿兩個晝夜。這是熊良出行的習慣——若無要緊事絕不入城,避免驚動民衆。不過這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熊良喜歡寬廣的地方,高處也好低處也罷,只求能目視千裏。
熊悅,鬥檻,昭念三人同乘一輛四匹馬車。三人都有些拘謹,十分默契地對一些敏感事情避而不談,所以氣氛還算和睦。但在馬車使出兩裏路後,熊悅猛地驚出一身冷汗,他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書房的門忘記鎖了!
林琅坐在書房裏,手捧熊悅手寫的書卷認真看着,然後提筆在絹帛上寫起字來。
三刻鐘以後玉姐走了過來,站在門外看了會兒,問道:“林琅,好了嗎?”
“好了。”
林琅擱筆,把絹帛上的字跡吹了吹,小心疊好,起身走出書房,把絹帛交到玉姐手裏。
“照舊發了,就說是熊悅臨走前留下的。”
玉姐收好絹帛,看林琅穿戴十分齊全,描畫精致動人,問道:“今天要去哪裏?”
林琅紅豔豔的嘴唇微微彎起,答說:“去會一會賢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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