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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10-22 16:00:03 字數:5322

十五年前,新北市郊區陸續發現四具被殺害的女屍,每具女屍都呈現被淩虐致死的跡象,不管生前死後,女屍都曾遭逢難以想像的施暴,尤其在女性性器官,受到的殘害最大,不僅僅如此,每具屍體的子宮都不翼而飛,研判是被兇手取走,目的不明。

更讓人驚駭的是,在各縣市之後又接着出現零星的被害者,年齡不一,最小的十八歲,最老的則有五十多歲,兇手似乎沒有選擇被害者的特定喜好,而是随機殺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兇手是個殘暴且邪惡,如惡魔般的變态。

這件案子在民風尚且純樸的當年,彷佛投下了一顆震撼彈,造成無數女性的恐慌,即便警方要求媒體自律,試圖封鎖消息,可有關案件的偵查內容卻依然如水滴一樣,一點一點自瓶子的裂縫漏了出去,逐漸彙集成一片汪洋。

負責承辦這樁連續奸殺案件的刑事警察大隊隊長嚴璟承受無比的壓力,當時C報記者是嚴璟的好友,藉着兩人的好交情,讓沒有防備的嚴璟在一次聚會酒後洩漏了不該外流的偵查過程,以及案情毫無進展的事實,原本再三保證守住的秘密,隔天卻成為C報的獨家頭條,讓嚴璟飽受抨擊。

最後在媒體大肆澶染案情之下,造成輿論辦案,所有無法破案的過錯都被歸咎在日以繼夜,幾乎沒有休息的嚴璟過于無能這一點上,上頭也跟着有所微辭,最終将他撤換,調往他處。

嚴铠痛恨記者的由來,甯靜這時才知道。

原本以為自己的身分會讓嚴铠錯愕,可沒想到,最後震驚的卻是她。

當年的她曾經遇見過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是警察伯伯的兒子。

她還記得當年她被兇手一刀刺在胸口,重傷住院的那段時間,有個好心的警察伯伯總會帶很多好吃的來看她,而好幾次那個小男孩都會跟着警察伯伯一起來,警察伯伯說他們年紀相仿,要小男孩好好陪伴她。

小男孩的模樣,過了這麽多年,其實她早已忘得七七八八,唯一記得的,是他在她作噩夢醒來時,會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還有在她傷心哭泣時,想盡辦法逗她開心,在她孤獨脆弱的那段時間,成為她最大的支柱。

他說:“別怕,我會保護你。”

“我爸爸是警察,我以後也要當警察,幫你把壞人抓起來。”

“我不是叫藍衣服的葛格啦,你可以叫我——”

“铠哥哥。”

是了,她怎麽會忘記了她的铠哥哥?

當時的她,并不知道為什麽警察伯伯跟穿着藍衣服的葛格突然就不來了,後來她的傷好了,胖姨将她接出院,接着面對的是父親慘死跟母親發瘋的的混亂現實,那個曾經陪伴她、給她溫暖的小男孩也逐漸模糊在時間的洪流中。

沒想到兜了這麽一大圈,他們兩個人始終還是兜在了一起——以戀人的姿态,共同走在堅定緝兇的路上。

偵查隊辦公室。

“我找嚴隊長。”俊秀的身影出現在偵查隊,吸引了各自忙碌的刑警們。

潘彥武率先迎上前,訝異地看着高昶旭,“你不是隊長的小舅舅嗎?”他跟着嚴铠這麽久,自然多少知道他家的背景,也曾見過高昶旭幾次,聽說他在T醫院當外科醫生,很優秀呢。

高昶旭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目光掃過潘彥武身後,“他還在忙嗎?因為一直連絡不上他,所以我就直接到組裏找他了,是他母親有點事情要我轉告他。”

“隊長喔,他在醫院。”潘彥武沒有多想,心直口快地回答。

高昶旭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關切地道:“他受傷了?”

潘彥武揮揮手,笑得暧昧,“不是不是,是我們記者小姐生病了,隊長正在醫院陪她。”

高昶旭的眸子變得深沉,“記者小姐?”

“就是我們頭兒的這個。”潘彥武伸出一根小指頭,打趣道:“小舅舅,你說不定過不久就要當舅公了呢。”

高昶旭輕輕扯了扯唇,“我沒聽他說過,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哪可能誤會,連情侶裝都穿了,而且我還聽到他們講電話,甜蜜得很呢。”潘彥武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言不虛,硬是扯住了剛好經過的歐騰祥,“小歐,你來說說,那天他們是不是換了套同款式的衣服,氣氛好得不得了?”

歐騰祥愣了愣,嘿嘿笑道:“是在說頭兒跟記者小姐嗎?”

“廢話,不然是說你嗎?”潘彥武拍了一下歐騰祥的腦袋,“頭兒的小舅舅不相信我說的,你來幫我作個證。”

歐騰祥倒是沒看過高昶旭,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心理想的是原來頭兒還有個這麽年輕英俊的舅舅啊?看起來好像也沒大頭兒幾歲啊。不過背着頭兒嚼舌根,到時候被頭兒知道,還不知道會怎麽死的,這小潘就是管不住嘴巴,學不乖。

“你快說啊。”潘彥武等不及地催促道。

高昶旭見歐騰祥遲疑,微微一笑,“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這樣我堂姊也可以放心,不用逼着铠去相親了。”

“頭兒哪還需要相親,小舅舅,你就請頭兒的媽媽安心吧。”潘彥武連忙打包票保證,“他跟記者小姐好得很。”頭兒好不容易心情轉好,他可不想再受罪啊。

歐騰祥接收到潘彥武的眼神,總算松口道:“我看到他們偷偷牽手,确實很甜蜜的樣子。”

潘彥武又拍了歐騰祥的腦袋一掌,“你這小子,這麽天大的消息竟然沒說?”

歐騰祥摸摸後腦勺,嘀咕道:“我又不像你一樣大嘴巴。”

潘彥武又是一掌過去,這次被歐騰祥給擋住了,兩個人開玩笑地互過了幾招,完全沒發現高昶旭已經轉身離開。

他那雙原本溫和的眼眸不再帶有任何情緒,宛若兩潭深幽的黑水,十分吓人。

自從嚴铠知道甯靜就是那個讓他牽挂了前半輩子的小女孩之後,他對甯靜的感情又更深一層,原來從頭到尾,他會看上、喜歡上、愛上的就只有甯靜,只有她一個人。

在某種意義上,他的感情得到了徹底的圓滿,但同時,他更企盼可以逮到兇手,那個曾狠狠傷害過他們的變态殺手,為了父親,也為了甯靜,為了所有被害者。

“頭兒,這是B牌在二十年前發行的香水,訴求的是一瓶聞起來像女人的香水,每年只限量五十瓶,當時一推出就造成搶購,到現在熱潮雖然稍微退去,但還是有不少愛好者。”

嚴铠聽着潘彥武的彙報,神色冷凝。

“若說不翼而飛的子宮是結果,那香水則是肇因,或許是某種啓動兇手殺人情緒的開關。可為什麽這香味會讓兇手癡狂?”甯靜看着投影在螢幕上的兇案現場影像,喃喃自語。

其他刑警帶着目光複雜的看向甯靜,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個纖弱的女子竟然有個比狗還靈的鼻子,而且……竟然還是十五年前那起案件的幸存者之一。

對于十五年前的那樁連續奸殺案,其實現在隊裏的年輕刑警幾乎都不複記憶了,也因為年代久遠,當年的專案小組已經解散,保存的資料也因為多年前的一場大地震而毀了大半,若不是嚴铠跟甯靜,或許鮮少有人會将現在發生的案子跟當年的兇案聯想在一起。

“乳房、子宮、下體,兇嫌專門破壞這些女人的部位,而這些都是孕育生命的根源,兇手想殺的不是這些女人,而是他的母親。”嚴铠緩緩開口,“而這罐香水,或許是他母親曾經喜愛使用的氣味。可見兇嫌十分痛恨自己的母親,或許小時候曾被虐待,造成變态的性格。”潘彥武頓了頓,又問:“嫂子,你當年沒看到兇手的長相嗎?”

甯靜的耳根因為這個稱呼而熱燙,一向淡漠的臉龐難得地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目光忍不住瞟了眼嚴铠。

怎麽大家都知道他們在交往了?

嚴铠寵溺的回視着她,那張帥氣的臉上清楚地寫着大大的“愛”字,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一向冷冽的他,看着甯靜所露出的溫柔傻笑代表什麽意思。

看樣子,這個稱呼讓這位刑事之虎“虎心大悅”啊。

甯靜收回視線,知道了答案,心頭也跟着柔軟溫暖。“她沒有看到。”嚴鏡代替甯靜回答,也算是替她默許了這個稱謂。“光線太暗,加上我太過驚懼了,所以沒看清楚。”甯靜補充,她為當時的軟弱感到懊惱,所以後來才會努力的鍛煉身體,不希望再次感受到那種因為害怕而無法動彈的恐懼。

嚴铠的手在桌下輕輕地握住了她微涼的小手。

有股力量從他的掌心傳入體內,讓甯靜的心迅速恢複平靜,繼續道:“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汗臭味是屬于年輕人特有的氣味,估計兇嫌當時約莫十幾、二十歲,換算成現在的年齡,應該是三十幾歲的男人,可是——”

“可是什麽?”潘彥武好奇的問。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有聽錯,當時除了那個男人,好像還有其他兩個人在場。”甯靜眉心微蹙,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卻如陷入迷霧般,似乎隐隐約約的想到什麽,卻又無法真切的分辨清楚。

難道兇手不只一個人,這是同時鑽入每個人腦中的想法。

嚴铠沉吟着,“或許,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最近發現的兩具屍體,兇手下手的方式不同的原因。”

如果兇手真的不只一個人,那表示外頭有兩個以上的變态殺手在流竄,這個想法讓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無比凝重。

“對了,頭兒,有件事挺有意思的。”葉坤明突然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說。”

“昨天我們又去找周可恩問些細節,她提到她突然想起來,白美華有段時間曾經因為盲腸炎住院開刀過,也是從那之後白美華明顯地開心了不少,然後就聽到她結交男友的消息了。”葉坤明道。

歐騰祥迅速反應,“邱若梅也是車禍住院後才認識她男友的。”

消毒水的氣味!甯靜跟嚴铠同時想起這點,互觑了眼。“而且,她們的共同點還有一個。”葉坤明的視線繞過了在場所有人一圈,像在宣布樂透號碼似的道:“T醫院。”

嚴铠的黑眸微閃,“T醫院?”

葉坤明點頭,“她們都是在T醫院開的刀。”

潘彥武突然開口,“這不是頭兒小舅舅任職的醫院嗎?”

“對了,頭兒的小舅舅那天有來找頭兒,不過那天頭兒在醫院陪嫂子,後來他就先離開了。”歐騰祥道。

小舅舅來找他?嚴铠跟甯靜交換了個眼神。

“知道了。”嚴铠收緊握着甯靜的手,又跟衆人讨論案情一陣子後,解散了會議,回到辦公室。

甯靜跟着嚴铠走進辦公室,将門帶上,看着他道:“我跟你去。”

嚴铠挑起眉,露出了促狹的笑容,“我的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懂我?”他的确是打算去一趟T醫院,一是為了查案,一是為了跟高昶旭談談。

甯靜的臉微微一燙,不打算讓他岔開話題,“我想了想,由我去跟旭哥說清楚比較适合。”

嚴铠的黑眸收起了笑意,認真地道:“你覺得我像是會躲在女人背後的孬種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別跟我争執,我的女人由我守護,我不會讓你去面對任何為難的事。”嚴铠霸道的決定。

甯靜抗議,“你這是沙文主義。”

他長臂一伸,将她拉入懷中,“你以後要習慣。”

他的氣息清新潔淨,胸膛寬闊溫暖,像一片藍天,守護着她這朵飄浮的白雲,她忍不住将臉埋入那片藍,輕聲道:“我不知道……從小我就是靠自己,我必須要獨立,要堅強,才能照顧我母親,成為她的支柱……”

嚴铠心疼地捧起她的臉,黑陣深幽似水,泛着柔光,“靜,你現在有我了,以後我就是你們的靠山、你們的支柱,你不需要再獨立堅強,只要好好的依賴我、使喚我,懂嗎?”

甯靜感覺眼睛酸酸的,慢慢地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好不容易才将湧上的熱氣壓下,帶着點哽咽道:“我怕……我不能讓自己軟弱。”

嚴铠故作粗暴的命令,“閉嘴,我就喜歡你軟弱,聽清楚了嗎?不準再有異議。”

甯靜覺得自己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嘴上卻逞強的埋怨,“我的男人真霸道。”

嚴铠的唇角愉悅的翹起,低沉的嗓音帶着性感的磁性,低下頭在她的耳垂邊誘惑道:“我的男人嗎……我喜歡這個說法,再說一次給哥聽。”

甯靜的臉瞬間燙紅,心跳從沒這麽快速過,他溫熱的氣息吹撫過她敏感的肌膚,讓她的體內騷動着陌生的情欲,羞窘地想推開他,“別鬧了,等等被人看到。”

“我沒有鬧。”嚴铠緊緊地擁住她,聲音因為濃重的感情而低啞,“我很高興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

甯靜将臉貼在他堅實的胸瞠上,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曾經的孤單與寂寞、曾經受過的傷害與痛楚,好像全都消失無蹤,再也無法繼續折磨她。

她輕聲附和,眼睛濕濕的,心是暖的,“我也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嚴铠的大掌輕輕撫過她的黑發,她是他的女人,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他絕對不會再放任她一個人孤獨面對一切。

雖然當年他也只有十三歲,即便真的回到當時,他能做的很有限,不過至少她不會是孤軍奮鬥的。

不過好險他們又相遇了,在他二十八歲的這年,他已經具備了守護她的能力,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他絕不會再放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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