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赴宴
“小姐,你看,這個鳳釵多好看,送給老夫人過壽正合适呢。”寶月閣裏錦兒拿起一個形狀優美的九翼鳳釵喜滋滋的道。
“恩,是好漂亮的,娘一定會喜歡的。”葉秋蝶有些心不在焉。
察覺到她的異樣,錦兒擡起頭道:“你怎麽了,小姐,這個不合你的心意嗎?”
葉秋蝶悄聲說道:“錦兒,你察沒察覺剛才有人一直跟着我們。”
“啊,哪裏?”錦兒立刻回頭向門口張望。
“噓----”葉秋蝶一下子捂住錦兒的嘴。
“是個小孩子,穿栗色衣服在門柱子後面的那個,從出府門開始就一直跟着我們了。”葉秋蝶确定她不會再做引起人注意的動作之後,就放開了手。
葉秋蝶叫來了掌櫃,将這個九翼鳳釵包了起來,付過錢,她點頭示意讓錦兒先走。
鳳十三見錦兒出來,卻不見葉秋蝶,正尋找間,一回頭,就見葉秋蝶站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正冷冷地盯着他。
鳳十三笑了:“漂亮姐姐,你這是做什麽?”
葉秋蝶冷笑:“你問我做什麽,應該是我要問你做什麽才對?”
鳳十三撫掌大笑:“漂亮姐姐果真如哥哥所說,是極聰慧的人,哥哥要請你去做客,要我來送請帖。”
“請人做客需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嗎,你請回吧。”葉秋蝶十分不屑,轉身要走。
鳳十三一個翻身躍在了葉秋蝶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一臉嬉笑:“漂亮姐姐,你別生氣,哥哥說明天是酒坊新酒開釀的祭祀活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葉秋蝶一怔,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張清冷中帶有笑意的俊臉來,一個聲音随之在腦海深處冒出來,是李清烈嗎?
“諾----,我可傳達完了,這是請柬,你來不來我可不管。”鳳十三将一張請柬扔給她,一個翻身就跑掉了,讓葉秋蝶都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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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蝶有些心神不寧,回到家中,就立刻關上了房門,她小心拿出那份請柬,剛看了一下,似有燙手便趕緊扔在了床上,然後她緩緩地屈膝在床上坐了下來,盯着那個金色的請帖發愣。
那個夜晚的李清烈,那個正午的李清烈,明明僅是兩面,甚至連兩面都不算,她在心裏悄悄補充,那個晚上也僅僅是個暗影和一句話而已,卻讓她這幾天總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個男人來。
名字,他笑。
她手收緊抓住了手邊的錦被。
膽小的丫頭,當然是你的名字,他仍在笑。
她拿過一個枕頭抱在了懷裏,悄悄紅了臉,将臉埋在枕頭裏。
當初應該告訴他的,她有些懊惱又有些後悔。
明天去還是不去。
哎呀,這真是一道難題。她偷偷擡眼望了一下那個請柬,又繼續把頭埋在枕頭裏做鴕鳥,無視正在大力躍動的心跳。
可惡,她暗惱。
錦兒進來送晚飯時就看到她在床上一邊搖頭一邊點頭,整個臉色微紅,偶爾喃喃自語。
錦兒大驚,趕緊放下飯菜沖了過來:“小姐,你病了嗎?”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搭在葉秋蝶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有些疑惑:“沒有啊,額頭不熱啊。”
正在胡思亂想的葉秋蝶被吓了一跳:“你這丫頭,我才沒病,不是叫你不用過來嗎?”
“小姐,你當真是糊塗了啊,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都已經是晚飯時分了,外面都掌燈了,你不會從中午回來一直坐着沒有動吧。”錦兒有些吃驚。
“有這麽晚了嗎。”葉秋蝶也有些吃驚,時間竟過得這樣快。
“小姐,你有心事嗎?”錦兒忽然福至心靈。
葉秋蝶飛快地擡頭看了一眼錦兒,竟有這樣明顯,連一向遲鈍的錦兒都察覺到了?
“沒事,吃飯吧。”葉秋蝶走到桌面坐了下來。
釀新酒之前要祭祀的風俗由來已久,對華雲鎮的每家酒坊來說,更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盛典。祭祀之後就要開始下料釀酒,這樣釀出來的酒就叫“頭酒”,“頭酒”是酒釀造之精魂,也是精心挑選的酒材經過發酵、蒸餾等多道工藝而濃縮産生的原漿精華,也是當年制酒生産出的第一批原漿新酒。每次“頭酒”的質量,都決定了一年中同品酒類的質量。
葉秋蝶經過一夜的掙紮,索性橫下心來,想着去赴宴只是因為從來沒有參加過別人的釀新酒祭祀活動,就為了開開眼界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罷了,她自然是絕不肯承認也“順便”想見李清烈。
只是沒有想到楊雲久也在,不過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倆即是好友又是合作夥伴,這樣重要的場合到是沒有理由他不在。
自從曲水流觞那日之後,也已經好久沒有見過楊雲久,今日着女裝,楊雲久似乎也并不意外。
“葉姑娘,好久不見了。”他淺淺一笑,溫潤如玉,那柔美的桃花眼中清澈幹淨,一點也沒有轉變稱呼的尴尬,到是因此免去了葉秋蝶很多的不自在。
“過來這邊坐吧,待會客人不會太多,李大哥向來不樂意邀請太多人過來的。”楊雲久招呼葉秋蝶坐在了靠近主位不遠的地方,“今年這酒酒料是極好的”,楊雲久說,“一會你一定要嘗嘗,你這嘗酒的本事相當厲害,正好順便給他指正指正。”最後這話充滿了玩笑意味,一下子讓葉秋蝶想起了當日在飛雲樓裏嘗酒的痛快感覺,讓本來有些尴尬的她瞬間放松了下來。
她終于放松地坐在了椅子上,為他的溫柔和體貼。
院正中早已經擺好了祭祀的用品,正中的供桌上面供着酒神,上面擺着香爐和各種水果谷物,再往上面看,在供桌的最上面挂着個橫幅,上面用草書書寫着四個大字:祈福安康。
李清烈從主屋中走了出來,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旁邊的葉秋蝶,他目光深幽,注視着她,葉秋蝶瞬間覺得心漏跳了一拍,卻來不及別開眼,便見他轉身往側面接香去了。
她有些懊惱,卻忍不住偷看,“含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她腦中不知為何想起了這句詩。
李清烈今天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祭祀服,除了腰身上別着一個瑩瑩泛翠的玉墜子,周身別無他物。他身材壯碩挺拔,遠遠站在那裏,風把衣袂帶起,說不出的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
侍者開始宣讀祭文,李清烈接過鳳十三遞過來的酒,向天地神明祭撒酒水,之後就是點香了。李清烈回身去接鳳九遞過來的香,輕擡視線,正與葉秋蝶打量他的目光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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