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送禮

“清烈哥哥，回來的時候，你怎麽突然就不見了。”一回到家中，鳳十三就沖上來問。

“十三，不許對家主無禮，家主還有正事要辦呢。”鳳九輕斥他，一把把他拉過來。

李清烈笑，雙眼熠熠生輝：“沒事的，東西都拿到了？”

“是，沒有想到那個王文新還挺難纏的，争鬥許久才拿到手，原來那引月井中并不是真的有清泉湧出，而是有一顆金蟬珠，每隔七日便随井水躍出水面，使得那井水呈現出泉湧狀态，且井水比往日更加甘甜純美，竟成釀酒的好料。”鳳九一邊說，一邊遞上一個烏木制作的木匣。

李清烈打開那個盒子，一個小小的金蟬趴着一個青色的圓球上睡的正酣，那圓球周身隐隐透着光芒，流光溢彩，當真是美麗之極。

鳳十三發出了驚嘆之聲：“好……好可愛，可是，清烈哥哥，家裏本來上好檀木盒子，為什麽要特意繞道去金州買來這烏木盒子呢。”鳳十三有些不解。

李清烈摸摸鳳十三的頭道：“這金蟬珠即是天生寶物，自有其相生相克之道，它遇檀木而腐，遇青玉而活，遇烏木而眠，正好可以用來保存它，所以說只有烏木才能将這金蟬珠安全地帶回來。”

鳳九靜立了一會，道：“今早快馬急報，說帝都良釀署那邊又有了新指示，除今年如約進貢胭脂紅之外，又給了華雲鎮一個新酒的指标，說今年太後大壽，要在除夕之前宴請百官，必須有新酒，各家酒坊估計已經都得到了消息，我們要早做準備才是。”

李清烈冷笑：“各家酒坊對這個指标想必是勢在必得了，想來也是，這與皇家做生意雖然不見得直接利潤有多高，但要通過這個博得名聲，謀其他之利還是大有可圖的，不過有着金蟬珠在手，今年在酒會上更勝一籌應該更有把握，阿九，你一會把這個金蟬珠置入酒室的青玉匣中，明早正可以用之。”

鳳九答應一聲，正要邁出，不知是想到什麽，稍一遲疑，頓住了腳步。

李清烈濃眉輕挑，道：“還有別的事情？“

鳳九遲疑了一下，道：“還有一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李清烈道：“有話不妨直說。”

“那個，今天王文新的麽弟王文雷去葉家提親了。”鳳九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李清烈一下子站了起來，手邊杯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你是說王家……葉家……”

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向來以冷靜自持為傲的李清烈這樣失控，鳳九嘴角不僅微微抽動，向上翹起，心想看來這件事說出來是對的，只是不知道接下來李清烈會如何反應，早在落香寺那天，他就覺得自家主子有點不對勁，八成早就對那個姓葉的姑娘動了心思，等到今日淩晨，明明處在搶奪金蟬珠的重要時刻，卻偏偏在經過葉府之時莫名地失去了蹤跡，直到天已大亮才出現。以前以為自家主子只是一門心思地發展家族事業，對兒女之情無暇多顧，所以才對那個嬌滴滴大美人曲無波的情意綿綿視而不見，現在想來，李清烈不是不想，只是人不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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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十三吓了一跳：“怎麽了，清烈哥哥，什麽事情？”

鳳九揮手止住了鳳十三的上前，他輕咳一聲，李清烈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緩緩坐了下來，面上顯現出非常窘迫的神情，像小時候堂弟搶走了他心愛的東西，他去要回，卻被嬸娘撞見，尖損刻薄被損時的感覺，那樣窘，卻有苦不能道出。

李清烈把目光盯在了地上已經碎掉的瓷杯上，那一片一片折射了上午的日光，閃得他心頭一片茫然和恍惚，那種被人搶走心愛東西的感受又來了，來的那樣兇猛，燒的他五內俱焚。

良久，李清烈緩過神來，面上一片寒霜：“王文雷嗎，去葉府提親？”聲音極冷，明明是在初秋，鳳九卻有種在三九寒冬身無遮蔽被人扔在室外，冷得從裏到外身心都發顫的感覺，跟在他身後的鳳十三也不禁瑟縮了一下，不再出聲。

“是！”鳳九硬着頭皮應道。

李清烈冷笑一聲：“很好，很好，你一會出去的時候将陸先生請來。”

“陸先生”，鳳九有些疑惑，不是應該趕緊請東街的張媒婆也去提親嗎，搶先把人定下來，早早成親，免去自己的相思之苦，為什麽這個時候要請李家的大總管，負責李氏整個營運生意的老狐貍陸先生呢。

但他也只是在心裏畫畫魂而已，嘴上立刻應答：“是！”不過以他對李清烈的了解，他有一種預感，那個王家要倒黴了，先是對上金蟬珠，尚在主子的容忍範圍內，但如今是葉姑娘，怕是不能善了了。

鳳九應答之後，便帶着鳳十三出去了。

李清烈叫來了李英，吩咐了幾句，便去了藏酒室。

離冬日越來越近，藏酒室越發地寒涼，當年建設這個藏酒室李清烈花了不少的心思，特意去了西域參觀了人家的建法，将藏酒室周邊仿照曲水流觞的建設之法，常年用冷水在周邊環繞，來保持恒定不變的低溫。

他用手一一拂過那些他珍藏了多年的寶貝酒，心裏有一種既惆悵又有一絲絲興奮的感覺，就像撫摸此刻浮現在他心底的那個女人。

“公子，我去查看過，那酒估計後天才能出窖，我已叮囑了段頭，只要一到時辰，我便派人送去，請公子放心。還有陸先生來了，在主屋等你。”李英出現在藏酒室門口，見李清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他便拿過隔壁櫃子裏的披風，替自家公子披上。

“小姐，小姐，”錦兒大呼小叫地沖了進來。葉秋蝶吓了一跳，皺了一下眉頭，輕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錦兒撇撇嘴，嘟囔了一下。

“什麽事情，這麽慌張？”葉秋蝶換過新衣服，正在整理頭飾。

“有人給小姐送來了一壇酒。”錦兒一臉興奮。

“酒”，葉秋蝶臉紅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想到了李清烈，是他嗎，給他送來了禮物。

午後有空嗎，醉花亭見。葉秋蝶打開帖子，字面上僅有這樣寥寥數語，字體龍飛鳳舞，十分好看，葉秋蝶心中蕩出一絲甜蜜，肯定是他了。

“小姐，你這次帶我去吧，我不放心你啊。”錦兒哀求。

“沒事，你在家還可以幫我打掩護，省的我娘發現，就更慘了，再說了，娘現在正和爹商量辦壽宴的事情，也沒有多少空看顧到我，你就放心在家呆着吧，我很快就回來。”葉秋蝶悄悄地一個人跑了出去，為了不讓人認出來，特意換上一身男裝。

醉花亭建在了華雲鎮正中，以周圍繁花似錦而得名。

葉秋蝶遠遠看過去，就見一人站在那裏似在等人。她緩下疾行的腳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慢慢靠近。

就在這時，那人轉過身來，葉秋蝶瞬間停住了腳步，心裏一陣驚愕，這人是？

“葉姑娘。”那人陰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