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狩獵之夜（下）

湯姆忍着劇烈的頭痛，思考着眼下的情形，然而缺氧和體力透支竟然讓他有了一絲令人深感不安的倦意。

“而在遇到你之前的幾十年，有個倒黴的學生在禁锢咒最衰弱的時候，不小心掉了進來。于是，我學會了你們的話語。”

伊莎手中多了一把黃銅色的三叉戟，尖端正抵在湯姆的脖子上。

“我誘惑了薩拉查，他沒有殺死我。他以為只要有咒語在，我就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可惜他錯了。湯姆，吃了你，我就能長出雙腿，在陸地上自由自在地行走。到那時，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一切！”

她緊貼着他的身軀，就像纏綿的戀人一樣。她的手溫柔地摩挲過他的臉龐，“你的頭發、骨骼、牙質和血肉，我會慢慢地、一點不剩地吃下去。”

“伊莎，還沒完呢……還沒結束呢……”他發出微弱的聲音，幾乎沒怎麽動嘴唇。

她嗤笑：“別傻了，湯姆，你手裏根本沒有魔杖。”

“你錯了。魔法是巫師的一種本能。”他擡起頭，直直地對上那雙藍眼睛，忽然大聲喊道，“匕首飛來！”

伊莎來不及驚呼，就傳來血肉被穿透的聲音。那把塗抹着劇毒的匕首就這樣穿過了她的胸膛，紮進湯姆的肩膀，把他們兩個都釘在了石頭上。

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氣，而伊莎貝拉情況顯然更糟。

他瞥見伊莎的血順着匕首的刀刃緩緩流了下來，流進他的傷口裏，和他融合在一起。

“你瞧，我們兩個都沒有贏。”她開始變得神志不清。

不，這不是他的結局。湯姆用僅剩的可以活動的左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有着金屬光澤的東西，對她說：“看看這，伊莎，睜開眼睛看看。”

她擡了一下眼皮，沒有回答。那是博金·博克店裏的挂墜盒。

“這是斯萊特林的挂墜盒，我從博克先生那裏借來的。”湯姆繼續說下去，“你猜我打開以後發現了什麽？”

“是一句咒語。伊莎貝拉，薩拉查·斯萊特林在裏面留下了一句咒語。”

“讓我們大膽地假設一下。也許一千多年以前，薩拉查并不想把你關在這裏。他離開霍格沃茨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來不及把你帶走；在外面漂泊的幾年，也一直找不到機會帶你離開。”

“後來他老了、死了，再也沒有力氣舉起他的魔杖。可是他依舊記挂着你。”

“他把那句解放你的咒語藏在他的挂墜盒裏，希望有一天，他的傳人能替他念出來。”

“如果我的假設是真的，伊莎，那麽，從來沒有人想要抛棄你。你的故事、你的自由，其實早就應該開始了。你無法怨恨他的背棄。”

有那麽一段時間，他只能聽到自己逐漸變弱的心跳，而伊莎貝拉遲遲沒有反應。

就在湯姆以為自己的話沒有起到作用的時候，她忽然吐出了像輕紗一樣微薄的嘆息。那聲嘆息攜帶着無比濃重的哀傷席卷而來，讓任何一個無情之人都能感受到巨大的震顫。

幾滴透明的液體在她緊閉的眼角彙聚，滴落到湯姆幹裂的唇上。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是一種甜苦交織的滋味。

在昏迷以前，直覺告訴他，他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