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尤苌弘隐約聽到那些人的說話聲, 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桌上的碗筷都被他震得動了動。

“豈有此理,自己做錯了還有臉來罵人。”

“當他們是一群瘋狗在吠就是了,何必生氣。”

沈荔歡淡定地暼他一眼, 給尤苌青燙了一塊肥牛卷,蘸上醬料夾到她碗裏, “苌青吃這個肥牛卷, 我覺得味道不錯。”

不過幾句不癢不痛的話, 她還不放在心上。當年她殺了基地幾個基地長獨掌大權後,背地裏那些人不知道說得有多難聽。

實際上那幾個基地長不僅圈禁女性做自己的禁/脔,還養了一大批人類當肉吃。

她怎麽能容忍這種人活在世上。

更何況她已經坐上基地長的位置了,那些人也就敢背地裏罵她幾句過過嘴瘾,到了她面前乖得跟條狗似的,她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尤苌青把肥牛卷送進口中,滿意地點點頭, “确實不錯。”

她打量了一番他們點的菜品,禮尚往來給沈荔歡燙了一個蝦丸,“你愛吃蝦肉, 嘗一嘗這個蝦丸看看味道怎麽樣。”

“你給我夾的, 不好吃也變好吃了。”

沈荔歡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尤苌青嬌嗔地夾了她一眼,“你快吃吧,就會說甜言蜜語來哄我。”

兩個姐姐這麽淡定地打情罵俏, 襯得憤怒的他像個小毛孩子一樣毛躁, 尤苌弘漸漸冷靜下來, 夾了一塊毛肚送進嘴巴,狠狠地嚼着。

算了,有力氣去生氣還不如省着點多吃幾口菜呢。

那一家人還在肆意地玩笑着,紅了眼睛的男人擡起頭來,露出一張很是年輕俊逸的臉,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啤酒瓶走向那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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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母親懷抱咬手指的小孩看見俊逸男人走過來,用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俊逸男人舉着啤酒瓶原本想砸在笑得最大聲的男人頭上,但是看到了小孩後他遲疑了一瞬,把啤酒瓶重重敲在了這一家人的桌子上,啤酒瓶碎了玻璃碎屑頓時向四周飛濺,桌上一片狼藉。

“啊!”

這家人被飛濺的玻璃碎屑劃到了手或者臉,疼得他們直叫喚。

火鍋店內的客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但是他們不了解事情經過,所以只在一旁觀望,若是動起手來見了血,他們再來報警。

火鍋店的服務員也圍了過來,“先生,這是怎麽了?”

“你瘋了!你是神經病麽?沒事摔啤酒瓶做什麽?不知道會傷到人麽,我們受傷了你賠得起麽?”

先前摳牙縫的男人拂去身上的玻璃碎屑,怒瞪着俊逸男人謾罵,小孩的母親把小孩往旁邊人身上一塞,沖到俊逸男人跟前來就想打他,“你有病吧?把我小孩吓壞了怎麽辦?”

俊逸男人嗤笑一聲,抓住女人的手冷漠地把她往旁邊甩去,旁邊的服務員忙接住她。

“是的,我就是有病。”俊逸男人慢條斯理地說完,一拳朝摳韭菜的男人臉上揮,“傻子吃你家大米了,還是殺光你全家了,這麽看不起傻子?既然如此,就讓我這個神經病好好教你們什麽叫禍從口出!”

他語速很快,拳頭更快,摳韭菜的男人毫無還手之力就被他壓在地上揍,嘴裏鬼哭狼嚎的,“大俠,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說傻子的壞話了,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好痛啊。”

摳韭菜男人的家人在一旁急得不行,但是看到俊逸男人拳腳功夫這麽厲害,誰都不敢上前。小孩原本被俊逸男人摔的玻璃瓶吓到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現在見俊逸男人這麽威武地壓着自己小叔打,他反而止住了哭聲。幼小的心靈裏産生了“這個叔叔真厲害”的念頭,他懵懵懂懂地想着,自己以後也要和這個叔叔一樣厲害。

服務員本想勸阻,但是被俊逸男人充滿煞氣的眼神給震住了,想想雙方相差巨大的武力值,他們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俊逸男人覺得打夠了才收手,摳韭菜的男人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了。

俊逸男人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錢包來,拿出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鈔數也不數直接扔男人臉上,“這是賠你的醫藥費,以後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再被我聽到你們說什麽傻子,神經病的話就不是揍一頓那麽簡單了。”

看着男人冷若冰霜的臉和滿身的殺氣,這家人不敢多嘴,戰戰兢兢地拉起躺地上的男人,再把錢撿起來,一家人灰溜溜地逃走了。

看着松了一大口氣的服務員,俊逸男人又掏出一沓錢來,“你們店裏損壞了多少餐具,我照價賠償。另外你們也受到了驚吓,為了補償你們,剩下的錢當你們的小費。”

“好的,謝謝先生。”

幾個服務員有些驚喜自己竟然還能有錢拿,其實男人只是摔碎了一個啤酒瓶,別的餐具都沒有什麽破損的情況。他們只是掃起來有些麻煩而已,現在有錢拿他們對男人也沒有多大意見了。

“哇,這個男人太帥了!身手不凡,揮金如土,簡直就是我的偶像!”

雖然不知道男人發的什麽瘋突然揍了那個妄圖往他臉上彈韭菜的男人,但是男人也算替他們三個報了仇,尤苌弘對男人的好感爆棚了。

他一把跳起來,小跑到男人身旁,“先生我太佩服你了,你就是我的偶像!你不知道這家人有多讨厭!他們在江心公園亂扔垃圾,我們勸他們把垃圾清理了,他們還嫌我們多管閑事,剛才還罵我們是傻子。你揍了那個猥瑣男人一頓,真的是大快人心!”

他哔哩吧啦地說了一大堆話,男人竟然也沒有生氣,只是略帶些溫和地看着尤苌弘,和剛才憤怒揍人的他判若兩人。

“謝謝你的誇獎,口無遮攔的人被揍一頓只是輕的,事實上,我原本是想拿啤酒瓶敲爆他的腦袋的。”

男人輕描淡寫的話叫尤苌弘瞪大了眼睛,尤苌弘朝他雙手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了!那你為什麽沒有敲爆他的頭?”

“因為有一個小孩在看着我,我不能給他留下陰影。”

男人認真地解釋,看得出來他說的是真話,尤苌弘有些迷惑了,看他打架的架勢很熟練啊,仿佛是個混/黑的,但是沒想到男人的內心竟然這麽柔軟麽?因為孩子在看着他,所以不願意做會吓到他的事情。

像是看出了尤苌弘的疑惑,男人低聲笑了,“其實我平日裏是很溫和的一個人,只不過剛才被他們說的話戳到肺管了,所以看起來兇狠了一些。”

只是兇狠一些麽?尤苌弘內心吐槽,是非常兇狠好吧,他差點以為男人見過血呢。

許是看出尤苌弘的腹诽,男人垂下長長的眼睫,俊逸的臉看着無辜可憐極了。

“那個,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火鍋?你一個人哪有吃火鍋的氛圍?你說是不是?哈哈哈…”

尤苌弘尴尬地撓撓頭,老天他怎麽會覺得自己的話把這個男人傷到了,還邀請他來一起吃火鍋,簡直就是鬼迷了心竅。

“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俊逸男人暼了一眼沈荔歡和尤苌青,尤苌弘硬着頭皮去問自己兩個姐姐,“姐,荔歡姐,那什麽,多個人和我們一起吃火鍋,你們沒意見吧?”

尤苌青皺了皺眉頭,這個男人為什麽瞧着如此的眼熟?

沈荔歡淡淡地望了男人一眼,她對男人不感興趣,只要苌青答應她就答應,一切都聽苌青的。

“這位先生怎麽也是替我們出了氣,如此就讓我們請先生吃一頓火鍋來表達謝意吧。”

為了弄懂為什麽這個男人會如此眼熟,尤苌青沒有拒絕弟弟的請求。

“太好了,我們坐一起,再讓服務員加菜。”

尤苌弘拉着俊逸男人走過去,伸手把服務員叫了過來,“服務員,我們還要加菜。”

“好的,請客人點單。”

服務員拿着菜單走過來。

尤苌弘把菜單遞給男人,“偶像你來點吧。”

俊逸男人抿唇笑了,“我的名字叫葉穆言,你可以叫我穆言哥哥~”

尤苌弘嘴角一抽,穆言哥哥是什麽鬼?

“我叫你穆言大哥吧,穆言大哥今年幾歲了?”

“我今年二十四歲了,你看起來這麽小,應該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吧。”葉穆言笑着道。

“我不小了,我今年已經十五歲了。”

被人說小,是個男人就不能忍,尤苌弘鼓了鼓臉頰不滿地回複。

“是是是,一般小孩都不喜歡別人說他小。”葉穆言點完菜,伸手揉了揉尤苌弘的腦袋。

尤苌弘炸毛了,氣得要蹦起來打人。

尤苌青和沈荔歡看着仿佛自成一個世界的兩人,無奈地搖搖頭,互相給對方夾菜。

“穆言大哥,我能問個問題麽?如果你覺得我的問題冒犯了你,你可以不回答。”

尤苌弘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詢問,當然他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揍人吧?”

葉穆言并不意外。

“是的,你不想回答就當我沒問。”

尤苌弘捂住了嘴巴。

“沒什麽不能說的。”

葉穆言垂下眼眸。

人總是這般奇怪,當你難過的時候一個人舔傷口,你可能很快就恢複了過來。但是一旦有人開始關心你,對你噓寒問暖,你的難過就會被放大無數倍,怎麽都覺得難受。

他就是如此,有個人來問他怎麽了,他突然有了述說的欲望。

“我有個比我小五歲的弟弟,他和你一樣可愛。他從小就聰明伶俐,學習成績一直是班上的佼佼者。可也正因為如此,他遭到了他人的妒忌。有一天放學我去接他,卻發現弟弟一直沒有出現,我急忙給他的老師打電話,老師卻說弟弟已經離開學校了。”

“我又給家人打電話,問他們是否有和弟弟聯系,結果大家都說沒有,我連忙報了警,弟弟在第二天早上被找到了,可是他滿身的傷痕,腦袋被人用磚頭砸破了,流了一地的血,差點救不回來。兇手就是弟弟班上的同學,因為嫉妒弟弟成績好,他們把弟弟騙到了廢棄的工廠裏,用棍棒和磚頭把弟弟打得差點沒命。”

尤苌弘是個感性的性子,一聽葉穆言的弟弟這麽可憐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鼻頭也紅紅的。

“即使那幾個兇手被我們送進了監獄,可是他們對我弟弟的傷害就是判他們死刑也彌補不了。因為腦袋傷得太重,弟弟醒來後心智跌落到了三歲,如今三年過去了,弟弟的心智還是維持在三歲,鄰居家有小孩不懂事,總是小傻子小傻子的喊我弟弟,所以我很忌諱別人在我眼前嘲諷傻子。”

“哇嗚…穆言大哥,你弟弟太可憐了,那些傷害他的人就是槍/斃了也無法彌補他們犯下的罪行。”

尤苌弘抽出好幾張紙巾來擦眼淚鼻涕,沈荔歡和尤苌青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一個原本意氣風發準備走上大學的天之驕子,就因為妒忌兩個字,落到今天這個局面。

其中落差如此之大,也難怪葉穆言這個做哥哥一直耿耿于懷,不能走出陰霾。

“別哭,其實我已經能接受這個現實了,只是每次想起來都意難平,如果當初我去早一點接弟弟,會不會弟弟就不會出事了?”

葉穆言苦笑,拿起一瓶啤酒灌了好大一口。

“葉大哥,這不怪你,怪只怪那幾個兇手心思太過歹毒,就因為別人成績好就要殺了他,這和畜生有什麽區別。”

尤苌弘拍着葉穆言的肩膀安慰。

沈荔歡:“葉先生,你弟弟這種情況醫生怎麽說?”

葉穆言抹去嘴角的啤酒,嘆了一口氣,“醫生說我弟弟的腦袋裏有血塊壓迫了腦神經,所以弟弟才會心智受損。可是弟弟傷得太嚴重了,即使之後做了開顱手術,弟弟的心智還是停留在三歲。”

“你弟弟怕見人麽?”

沈荔歡像是想到了什麽,眉頭皺了起來。

“他醒過來後的一段時間裏怕見生人,尤其是男人,還會哭着說自己好疼。我們猜想這是因為傷害他的人都是男生的緣故,所以他見到男人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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