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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我弟弟他被…”

葉穆言不是蠢人, 話一說完他也意識到不對了, 他微微瞪大了瞳孔，下意識轉頭去看沈荔歡。

沈荔歡點點頭，“不過他們應該沒有得逞, 不然你弟弟送醫院的時候醫生不會檢查不出來。”

“那個工廠沒有攝像頭，我弟弟又心智受損, 所以當時的經過除了那幾個人沒有人知道。開庭的時候, 他們只一味狡辯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們只是嫉妒太過才想要揍我弟弟一頓出氣。故意傷人和故意殺人其中的差別你們想也知道，他們的辯護律師一直拿這一點來為他們脫罪，幸好我們找到了關鍵性證據，證明他們的罪行是有預謀的。所以終審後他們因為故意殺人罪未遂，被判入獄十三年，緩刑一年。”

葉穆言伸手抹了一把臉，露出的一雙眼睛裏都是恨意。

綠國同樣有未成年人保護法, 但是這個保護範圍不包括犯罪的未成年人。也就是說當未成年人犯罪了，在他們不滿十八歲的情況下，會緩刑幾年, 等到他們滿十八歲再開始計算刑期。

算起來, 那幾個畜生已經入獄三年了，有葉家的“關照”，在監獄裏過得苦不堪言。

說起來綠國是個重刑罰的國家, 刑罰之重位居各大國之首, 同時犯罪率也是全球倒數的幾個, 叫別的國家瞠目結舌，紛紛效仿綠國來設定刑法。

“如果我們當時多留心一些也不會讓那幾個畜生只判了十三年。”

十三年算什麽？那幾個畜生進監獄的時候十八歲，十三年後也才三十一歲，人生才過去一半。可他的弟弟呢？這一輩子都被毀了！

至于那幾個畜生為什麽沒有提自己想要□□弟弟的罪行，那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承受不起□□未遂這一罪名的刑罰。

在綠國，一旦犯了強、奸罪，犯罪者除了要化學閹割并坐牢十五年外，還要在腳踝處戴上腳铐，終身不得取下，除非對國家做了重大的貢獻。

如果再加上強、奸未遂的罪名，兩罪并罰，他們就要做二十多年的牢，他們當然不會蠢到自己揭發自己的罪行。

葉穆言握着啤酒瓶的手越來越緊，若是啤酒瓶會說話，只怕它會抗議自己要被捏炸了。

“我猜他們就是故意想要将你弟弟奸/殺，只是你弟弟的反抗讓他們沒有得逞，所以他們才會拿磚頭砸你弟弟，就是沒能把他砸死，他腦部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醒來也會成傻子。”

尤苌青知道這個世界有好人就會有壞人，只是誰會想到僅僅因為成績好就能惹上了殺身之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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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之黑暗，讓她觸目驚心。

沈荔歡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暖意叫尤苌青回過神來，是了，即使這個世界再黑暗，只要有荔歡在，她的世界就是五彩缤紛的世界。

“我懷疑你弟弟這種情況一個是腦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腦部的瘀血壓迫腦神經，讓你弟弟的心智因此受損。另一個就是受到了劇烈的刺激，所以他的大腦産生了自我保護機制，選擇性地遺忘痛苦的記憶，再者可能三歲的時候是他覺得最安全的時候，所以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三歲。”

安撫好尤苌青，沈荔歡理性地分析。

“三歲，最安全……”

葉穆言低聲重複着，眼眶突然紅了一圈，“我可能知道弟弟為什麽會覺得三歲的年紀最讓他有安全感了。”

“弟弟三歲那年的一天，我和帶着弟弟出門去玩，回家的途中我們遇見了一條瘋狗，它兇狠地咧着嘴朝着我們狂吠，弟弟被吓得哭了起來，我把弟弟護在身後，和瘋狗進行了一番搏鬥。雖然瘋狗後來被我趕跑了，可是我的手臂和大腿卻被瘋狗咬傷，縫了十幾針。從那以後弟弟更愛纏着我了，大家都笑他是我的跟屁蟲。”

葉穆言用手捂住眼睛，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我的弟弟真的是個大傻瓜，我還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他卻只願在記憶裏尋找我……”

那天他沒能及時去接弟弟回家，讓弟弟遇到了這般可怕的事情，弟弟是不是生他的氣了，所以才不願意面對他？

“穆言大哥，你別傷心，你弟弟肯定沒有怪你，不然他也不會認為你是那個最讓他有安全感的人。”

尤苌弘擰着眉毛，哭着臉安慰葉穆言。

所有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沈荔歡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這句話。

王晴晴的母親即使患了癌症，她也積極地面對艱苦的生活，感染艾滋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葉穆言的弟弟原是天之驕子，卻因為遭同學嫉妒，險些沒了命，心智也降到了三歲。

不同的人生境遇，結局卻同樣的凄涼。

王晴晴的狀況她暫時幫不上忙，但是葉穆言弟弟的情況，她卻能幫上一些。

“葉先生，實際上我對醫術很感興趣，你弟弟這種情況我正好在醫書上看過同樣的事例，如果你不嫌我多事，可以讓我去看看你弟弟麽？我有七成的把握治好你的弟弟。”

“真的？”

葉穆言很是激動地看着她，臉上的皮膚也因為激動泛起了紅，“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看到過同樣的事例？你真的能把我弟弟治好麽？”

面對葉穆言連珠炮般的問話，沈荔歡沒有生氣，葉穆言會質疑是人之常情。事關他的弟弟，他要是一點都不警惕防備，她還覺得葉穆言傻呢。再者她的年紀這麽小，一提到醫術，大家肯定都會更相信年紀大的醫生。她這個年紀在別人看來可能連醫書都看不懂呢，怎麽有能力去醫治一個心智受損的人。

所以她只是擡眸和葉穆言對視一眼，“都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活，如果我沒有這個能力也不會和你開口。人命關天，葉先生覺得我會拿人命開玩笑麽。”

葉穆言的不信任叫尤苌青皺起了眉頭，“葉先生別不信，之前我和荔歡在明高外遇到了一個突發腦溢血的老人家，當時老人家都休克了，路上的行人都不會急救，還是荔歡給老人家做的心髒複蘇。救護車還沒有到，老人家就醒過來了。”

在尤苌青看來，沈荔歡日後就是綠國最出色的醫學家，有人不相信荔歡，比不相信她還叫她生氣。

她這護短的模樣叫沈荔歡勾起了嘴角。

“對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事關我弟弟，我無法不多問幾句。”

葉穆言許是出身很好，即使被尤苌青怒目而視，也依然保持着溫和的态度。不過聽了尤苌青的話，他對沈荔歡說的能治好弟弟也相信了一些。

“葉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關心則亂。”

沈荔歡微笑着颔首，“只是我将來也是要走醫學這條道路，所以知道了葉先生弟弟這種情況我無法袖手旁觀。，還請葉先生原諒我的冒犯。”

醫者仁心，沈荔歡上一世救治病人無數，現在知道了葉穆言弟弟的情況，她真的無法袖手旁觀。

“我了解這種心情，醫生救死扶傷，真的值得我們敬佩。只是這些年我們也帶着弟弟看了不少名醫，但是弟弟還是一點好的變化都沒有，我一聽到弟弟的傷能治好，除了激動就是懷疑，畢竟我們曾經無數次地燃起希望又無數次地品嘗失望……”

所以他才會在無數次的失望之後漸漸絕望，他甚至做了弟弟會一輩子停留在三歲的最壞打算。

“葉先生若是不敢相信我，我可以在給你弟弟看過之後把藥方寫下來，你可以先拿去給名醫看過，如果他們說這個藥方沒問題，你再來找我，有些藥材的炮制手法只有我會，所以藥材你要從我這裏拿。”

沈荔歡滿含底氣的話讓葉穆言又一次燃起了希望。

其實他不是第一次見到沈荔歡，他們葉家在帝都也是上流社會，三大家族的宴會他們家沒少參加，所以尤苌弘邀請他過去坐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雖然不清楚沈家大小姐的醫術有多好，但是他知道沈荔歡不會謀害他們，沈家還不會把他們葉家放在眼裏。

既然如此何不再相信一次，為了弟弟，就是永遠沉浸在希望又失望的痛苦當中，他也甘願。

“好，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感激沈小姐。”

沈小姐？

沈荔歡這才打量了他一眼，她到帝都的時間也不長，也就出席過兩個宴會，能認出她是沈家人，估計也是上流社會的人，才能在宴會中見過她。

“葉先生客氣了，我們快吃菜吧，快些吃完火鍋，我們也能早些去葉先生家。”

沈荔歡他們也沒有吃多少菜，肚子還餓着呢。

“好，我們快些吃，穆言大哥長得這麽帥，我相信你的弟弟肯定也很帥氣。”

氣氛有些沉滞，尤苌弘忙笑着暖場。

“我弟弟長相和你一樣很可愛，不過你誇他帥氣他一定很高興。”

面對尤苌弘，葉穆言也有了笑模樣，他給尤苌弘夾了好幾塊酥肉，尤苌弘都給面子地吃光了。看着姐姐和荔歡姐恩愛地互相投喂，又看看給他夾菜的葉穆言，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那個閃亮無比的電燈泡了。

付完賬，四個人坐上葉穆言的車前往葉家，葉家所在的盛公館也是有名的富人區，設施綠化都很棒，符合有錢人的身份。

穿着統一制服的傭人把大門打開，一見到葉穆言就彎腰問好，“大少爺好。”

葉穆言點點頭，“嗯，這三位是我的朋友，你們稱他們為沈小姐、尤小姐、尤少爺。對他們要向對我一樣尊敬。”

葉穆言對着傭人介紹了沈荔歡三人，傭人們忙朝着沈荔歡三人問好，“沈小姐好，尤小姐好，尤少爺好！”

沈荔歡三人對着傭人們笑了笑，和葉穆言一起走進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