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賭約

第二天上午十點, 卦二陪着官方的兩位負責人一起回來了。

時進窩在駕駛室裏往甲板上看了一眼,見來的兩個負責人一個穿着軍裝,軍銜似乎還挺高,一個穿着西服,官威看着也有點重,心裏有些嘀咕,側頭看向身邊的卦九, 問道:“這兩個人是誰?”

卦九正在電腦上敲敲打打, 聞言眼都沒擡, 回道:“一個是會議主導人,維X辦的章卓源章主任, 長得矮矮胖胖頭發半禿的就是他, 每年都是他來, 算是大家的老朋友了。一個是幫助維護秩序的副手, 海軍少将之一劉振軍,這是個狠角色, 可不好惹, 也和君少一樣,是來鎮場子的,不過他是第一次參加這個會議, 前幾年來的都是陸軍的人。”

時進聽了又望了眼廉君的進度條, 見數值還是穩在600沒有動, 稍微放了點心。

大約一個小時後, 卦九和時進的手機一起收到了卦一發來的通知短信:收拾東西, 準備上官方輪船。

卦九立刻蓋上了電腦,朝時進說了句:“走。”

時進應了一聲,跟着他起了身。

一番忙碌後,在午飯前,廉君帶着卦一、二、三、九,和時進轉移到了官方輪船上,後卦二一步回來的卦五則留守在了自家輪船上。

廉君上了官方輪船之後,直接帶着卦一跟着官方負責人走了,時進則随着卦二去了官方安排給他們的住處。

整理行李的時候,時進從卦二那裏了解到,原來每年會議期間,除了廉君,其他暴力組織的首領是絕不會帶着人留在官方輪船上過夜的,他們都是開會的時候上一下船,開完會立刻回自己船上,等第二天開會再過來,态度十分警惕。

時進倒是能理解他們的小心,只不過心裏有些疑慮,問道:“那其他人都不在官方輪船上過夜,就君少住這,他們不會多想嗎?”

卦二嘲諷一笑,回道:“你以為君少不住在這,他們就不會多想了嗎?君少當年可是被他們推到這麽個‘代表大家和官方近距離對話,表達大家訴求’的位置的,就當年官方和咱們這群人的關系緊張程度,他們把君少這麽推出來,能安的是什麽好心?如果不是君少,‘滅’早就成了那些人和官方接洽試水的炮灰,哪還有咱們現在的舒坦日子過。也是他們活該,想欺負君少,結果反倒幫咱們和官方搭了橋,愚蠢。”

時進聽得意外,問道:“所以其他組織早就知道,咱們和官方是有合作的?”

“當然知道,那些人可都是人精。”卦二回答,臉上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嘲諷說道,“但他們不知道君少早就和官方達成了協議,決定把整個畸形的黑道社會全部清掃幹淨。那群蠢蛋還在羨慕嫉妒君少從官方手裏拿了好處呢,殊不知他們都是鍋裏的老鼠,到時候一個都跑不了。”

時進恍然大悟。

所以現在是大家都知道“滅”在和官方合作,但卻不明白內裏關鍵,只以為“滅”是想抱官方的大腿賺取更多的好處,而不知道“滅”還想把大家全給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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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看來,“滅”目前應該還是安全的,沒有被大家發現“背叛者”的身份。

“不過那些蠢貨雖然蠢,但總有些更蠢的人會上他們的勾。”卦二語氣突然一肅,擡手拍了一下時進的肩膀,說道,“你要小心,會議期間,你應該會收到不少橄榄枝。”

時進疑惑,問道:“什麽意思?”

卦二叼了根煙到嘴裏,邊咬着玩邊回道:“每年君少身邊的人,都會收到其他組織或明顯或不明顯的拉攏暗示,你是今年唯一的新面孔,所以肯定會成為大家盯着的目标。卦四這個人你還記得嗎?”

時進點了點頭,回道:“記得,他怎麽了?”

“他就是在去年的會議上,被一個中型組織拉攏了,背叛了君少。”卦二說到這聲音低沉下來,語氣也變得淡淡的,“他野心太大了,能力雖然有,但一直不老實,君少不放心他,一直對他有所保留,而他也果然沒能真的定下心來,一發現組織有轉型做正經生意的跡象,就立刻心思活泛了。算上他,這已經是君少第六次被身邊人背叛了,一年一個,跟設定好的固定劇情一樣,真是邪了門了。”

時進見他說着說着就煩躁起來,擡手抽了他嘴裏的煙,塞給他一顆糖,說道:“有些人要變你也留不住,為他們煩心做什麽。”

“不是為他們煩心。”卦二砸吧一下嘴,老老實實把糖拆開吃了,語氣慢慢恢複正常,“我就是怕,怕黑暗的日子過久了,現在還陪在身邊的夥伴哪天突然就變了臉,對咱們刀刃相向。你是新進來的,可能不懂,髒錢快錢賺多了,為所欲為随意決定別人生死的日子過多了,有些人就再也戒不掉這些,回不到正途了。”

時進聞言沉默,确實,人心是最不可測的,他當警察那會,也沒少見那些明明已經被解救幫助了的人,過一陣居然主動回了賊窩或者狼窟裏,讓人又氣又無奈。

“反正你自己多注意吧,有人接近你,你最好立刻跟君少彙報一下,咱們好早做防備。”卦二又拍了拍時進的肩膀,表情和語氣都是難得的正經,“時進,君少很信任你,不要讓他失望。如果連你也心有動搖的話,我怕君少會扛不住。”說完把手裏的糖紙一揣,轉身走了。

時進目送他離開,明白他今天是特意過來跟自己說這些的,看了眼腦內屬于廉君的進度條,嘆氣——卦二真的多慮了,如果他心有動搖,先不說廉君會如何,只說他腦子裏的這個系統,恐怕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肯定能把他腦子給哭廢了。

午飯的時候,廉君和卦一仍然沒回來,應該是和官方負責人一起去吃飯了。

時進随着卦二等人去了輪船上的餐廳,落座後到底有些不放心,拿出出航後重新配置的衛星電話,給廉君發了條短信過去,囑咐他不要喝酒。

廉君的短信很快回了過來,只有一個字:嗯。

時進放了心,把手機收好,這才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同桌的人看到他的動作,互相對視一眼,默契的沒說什麽,也拿起筷子吃飯。

廉君直到下午四點多才回來,回來後立刻喊衆人開了個會,簡單說了一下會議的大概流程,然後囑咐大家在會議期間別亂跑,之後擺擺手讓大家散了。

按照廉君的說法,這次會議的流程和往年并沒有什麽不同,依然會持續三天。第一天是核查所有暴力組織上一年的動向,第二天是讨論分析目前國內所有非法暴力組織的情況,第三天是重頭戲,官方會重新登記所有合法暴力組織的信息,新增一些,也剔除一些,同時會向大家征集新一批合法暴力組織的審核備選名單,審核一年後,将在下一年的會議上宣布審核結果,然後給新誕生的合法暴力組織正式挂牌。

這個名單的征集有太多文章可以做,那些尋常不愛在外露面的暴力組織大佬,之所以全都願意老老實實來參加官方的這個會議,大部分是沖着這個來的。這可是個給自己合法增加實力的好機會,大家都不願意錯過。

晚些時候,卦一又單獨給第一次參加會議的時進,科普了一下這個名單征集的具體操作流程。

原來并不是所有合法暴力組織都有推薦資格的,只有成功挂牌超過五年的暴力組織才有一個單獨的推薦名額,而五年以下,三年以上的,則只有半個推薦名額,他們要想真正在會議上說得上話,就必須和同資格的另一個組織進行合作。

至于那些挂牌三年以下的,他們沒有發言權,只有聽結果熬資歷的份。

時進聽到這忍不住詢問:“那咱們已經挂牌幾年了,有獨立的推薦名額嗎?”

卦一回道:“我們挂牌的時間是最久的,名額自然有,但君少從來沒用過。其他組織争取推薦名額,是為了增加盟友,或者推自己扶持的小組織上明面,給自己增加實力,這些東西‘滅’都不需要,所以君少每年交上去的都是一張白紙。”

這回答自信又霸氣,時進聽得很舒心,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示意他可以繼續科普了。

卦一卻打住了話頭,說道:“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麽要特意交代的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資料就行。時進,不要辜負了君少的信任。”說完把資料一放,直接起身走了。

這是時進今天第二次聽到這種“不要辜負君少”的囑咐了,他擡眼目送卦一離開,拿起面前的資料翻了翻,有些無奈。他看起來很像那種意志不堅定的人嗎,為什麽最穩重和最心細的卦一和卦二,全都特意來囑咐他這句話。

此時距離會議開始只剩下一天的時間,按照往年的情況,其他組織的首領大部分會在第二天下午或者晚上到達,盡量卡着會議開始的時間靠近官方船只。

結果讓人意外的是,在當天稍晚一些的時候,一艘通身漆黑,明顯改裝過的民用輪船,突然出現在了遠處的海面上,直沖着這邊來了。

時進當時正在給廉君捏腿,在小死提醒後才注意到有新船到了,透過窗戶往外一看,卻只看到了一個裹着燈光的奇怪東西正往這邊靠近,吓得差點以為海上鬧鬼了。

廉君察覺到他的動作停頓,坐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說道:“是鬼蜮,他們喜好黑色,每年開過來的船也是黑色。”

鬼蜮,這個名字時進從卦一給的那堆資料裏看到過。

鬼蜮也是個挂牌多年的合法暴力組織,在幾年前甚至差點成為了能和“滅”平起平坐的大組織,但可惜的是鬼蜮時運不濟,在勢頭正好的時候失去了老首領,新上任的首領又經驗不足,屢次決策失誤,就漸漸沒落了。到現在為止,鬼蜮已經成了國內合法暴力組織第一梯隊的墊底存在。

“鬼蜮的新首領是個聰明人。”廉君卻突然說出了和資料上完全不一樣的評價,邊說邊拉過時進的手,拿過一張毛巾給他仔細擦沾着藥油的手,細細解釋道,“當年的鬼蜮如果繼續發展下去,很可能會成為下一個黑玫瑰,鬼蜮的新首領在當時選擇自損實力,遠退海外,其實是個很有遠見的做法。”

時進收回視線看向廉君,眼神不自覺落在了廉君垂着雙眼時,顯得格外濃密好看的睫毛上。

“這些年國內較大的組織沒落的沒落,消失的消失,第一梯隊的更新換代越來越快,鬼蜮明面上是越來越差了,但卻一直穩在了第一梯隊沒有真正退下去,保持在了一個不會被官方猜忌針對,但也不會在官方那失去威脅性和話語權的位置,很聰明,也很小心。”

廉君細細把時進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幹淨,擡眼看他,說道:“這次鬼蜮提前過來,應該是又有了新的決策,你可以多觀察一下他們,猜一下他們下一步的動作,如果猜對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時進沒防備他會擡眼,一下子撞進了他的眼神裏,愣了一下才回神,點頭說道:“那我會好好猜的……等等,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

“如果你猜對了的話。”廉君強調。

時進立刻來了精神,問道:“那猜測時間有限制嗎?”

廉君捏了捏他的手,回道:“第三天會議開始前,過時賭約作廢。”

“那你放心吧,我肯定準時交上答案。”時進連忙應下這個賭約,心裏已經決定等自己這次賭贏了,就要求廉君去醫院好好做個檢查,龍叔可是說了,廉君已經有好多年沒好好去醫院檢查過身體了。

有了賭約在,時進立刻把鬼蜮納入了頭號觀察目标,然而鬼蜮十分不配合他的觀察,在到達之後居然就關了所有的燈安安靜靜停了下來,一點沒有和官方主動聯系的意思。

“難道是時間太晚休息了?”時進嘀咕,看時間已經不早,讓小死幫着注意一下鬼蜮的動靜後,爬上床睡了。

一覺睡到天亮,時進一醒就跑去窗邊看鬼蜮的情況,然而鬼蜮依然毫無動靜,仿佛一塊鑲嵌在了大海裏的黑色背景板,毫無生氣。

“他們和官方聯系過嗎?”時進詢問。

小死回道:“沒有,一晚上都沒動靜。”

時進越發搞不懂了,又往鬼蜮那看了一眼,遲疑說道:“他們不會就是單純來早了,想在那邊直接等大部隊到了,再一起和官方聯系吧。”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接下來的一整天,鬼蜮依然毫無動靜,倒是有其他暴力組織的船只陸陸續續到達,或單獨或結伴地派人和官方人員接洽了一下。

晚飯時分,幾個和“滅”實力相當的暴力組織陸續到達,停在了距離官方船只最近的內圈,把官方船只隐隐包圍了起來。

這些大組織到達後,廉君的進度條迅速增漲到了800,時進雖然早就做好了廉君進度條會漲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漲幅刺激到了,暗暗把這些組織的大名和船只所在方位全部記了下來。

“現在應該就剩九鷹沒到了吧。”卦二數了數周圍停着的船,問身邊同樣在觀察外面情況的卦一。

卦一點頭,回道:“他們喜歡壓軸到場,正常。”

卦二撇了撇嘴:“如果他們還像去年那樣踩着會議開始的點到,那估計他們會吃到一個軟釘子,今年官方派來的那個劉振華可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

“跳梁小醜而已,不用太過在意。”卦一接話,神色淡淡的,一副不太看得上九鷹的樣子。

時進聽着兩人的談話,回憶了一下那個九鷹的資料,稍微意外。

卦一給的資料上顯示,這個九鷹是近幾年發展勢頭最好,最有希望把“滅”擠下去的組織之一,但大家怎麽言語上都是十分不在意這個九鷹的樣子。

卦三見他眼神迷茫,解釋道:“九鷹的發展是君少默許的,君少需要一個靶子轉移大家的視線。”

時進這才明白大家如此态度的由來,謹慎起見,還是在心裏把這個九鷹也給記上了。

本來安靜的海域只一天的功夫,就密密麻麻停滿了各種型號各種大小的船只。同時這些船只還在慢慢調整着位置,熟悉的組織靠到一起,有仇的默契散開,想和官方親近的趁機往內圈走,想躲着官方的默默後撤。唯一不怎麽變動的就是內圈的幾艘船,他們都是年年都來的大組織,可沒人敢不長眼的過來擠他們的位置。

時進重點注意了一下自家船只和鬼蜮船只的位置,結果意外又不意外的發現,自家的船只雖然也在內圈,但明顯被其他內圈船只給排斥了,孤零零一船獨占一個方位,身後甚至還很空,連外圈船只都不敢往這邊靠,而鬼蜮作為最先到達的第一階梯組織之一,居然奇怪地漸漸退出了內圈,自個一船孤零零挪去最外圈了。

“鬼蜮這到底是要做什麽?”時進滿眼迷茫,開始擔心賭約可能贏不了了。

小死也分析不出個一二三來,對于他的自問,只能沉默。

這一晚就這麽詭異又平靜的過去了,第二天早上,早早出艙準備看開會盛況的時進,在甲板上見識到了堪稱魔幻的一幕。

只見所有圍在官方船只周圍的船只,到點後突然開始自覺互相連接定點,搭建舷梯,就這麽一船連一船的,梯上架橫橋,憑空弄了個如同蜘蛛網般的船與船之間的通道來,把所有船都連在了一起。

而位于內圈的大組織的船,自然成了連接官方船只最重要的一環。

更讓時進意外的是,昨晚睡前還處在最外圈的鬼蜮船只,不知何時居然把船停在了“滅”的旁邊,還主動向“滅”遞了梯子,有點示好的味道。

廉君也看到了這一幕,手指點了點輪椅扶手,給留守的卦五撥了個衛星電話,讓卦五接了鬼蜮的示好。

“君少?”時進疑惑。

“自己想。”廉君側頭看他,鐵面無私,“我不提供提示。”

時進想起兩人的賭約,默默看他一眼,乖乖地自己想這裏面的蹊跷去了。

會議十點開始,九點過後,各大組織的負責人就開始陸續帶着人往官方船只這邊來了,時進和卦九送廉君和官方負責人彙合後,默默退到甲板比較靠後的位置,邊打量四周情況邊看熱鬧。

“九鷹到現在還沒來,怕是要涼了。”卦九抱着胸,語氣帶着嘲諷。

時進聽着他的話,注意力卻全在鬼蜮的船上,直等到九點半才看到鬼蜮船只的甲板上有了動靜,忙讓小死給自己加了點視力增強的buff,仔細朝那邊看了過去。

只見鬼蜮本來幹幹淨淨一個人都沒有的甲板上,陸續出現了六道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年約三十的精瘦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樸素運動裝,應該就是鬼蜮的頭領。

他身邊落後半步的位置走着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西裝男很高,寬肩窄腰大長腿,手裏還拎着一個公文包,因為正側着頭和首領說話,所以看不清長相。

兩人身後還跟着幾個保镖樣的人物,各個都是氣勢內斂行走利落的樣子。

時進粗略打量一下他們,視線忍不住又挪到了那個西裝男身上。這次來參加會議的大佬們有不少都穿着西裝,但唯獨就這一個莫名讓他有些在意,總感覺有點眼熟。

鬼蜮的船就在內圈,走過來并不需要多久。

大概是察覺到了時進的視線,那個一直在和鬼蜮頭領說話的人,在走到橫橋中間時,突然側頭看了過來,精準對上了時進望過來的視線。

小死瞬間尖叫出聲:“進進,是費禦景!是時家老二費禦景啊!他怎麽在這?不對,進進你的進度條漲了,550了!直接漲了50!”

時進也驚了,愣愣看着費禦景終于露出來的全臉和他冷意十足的眼神,腦中突然走馬燈般閃過各種思緒,一會是增漲的進度條,一會是時緯崇說的那些話,一會是廉君查到的那些資料,看一眼腦內增漲的進度條,腦子一熱,擡手就朝着費禦景比了個中指。

——原主到底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一見面就殺意暴漲,誰還欠你的了!

費禦景見到時進也明顯愣了一下,眉頭微皺,正要細細打量他的長相,就看到了他豎起來的筆直中指,眼睛一眯,視線挪回時進臉上,表情莫測。

小死聲音都顫抖了:“進進,你做什麽了,你的進度條怎麽又漲了,600了!”

時進表情一僵,一時間中指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的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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