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倉促當人妻(2)
更新時間:2016-10-25 17:00:03 字數:5056
“你……跟剛剛那個人是什麽關系?”
“兄弟。”他坐回她身邊,托着腮回答。
“親兄弟?”好像有點像,但又不怎麽像。
“表兄弟。”
“喔……你姓李他也姓李,卻是表兄弟?”
“不成嗎?”
似錦搖了搖頭,她比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剛剛在說什麽眼福?”她很怕他們兄弟都有偷窺的嗜好,她不希望防一個宋潔,往後還要再防一個李二爺。
“不用理他,他是個變态。”
“……”她想說:半斤八兩。
“你把他和我擺在一塊,把我當成什麽了?”李若凡黑眸一眯,像是對她的态度極為不滿。
似錦吓得摸了摸臉,懷疑自己有表現得那麽明顯嗎?“你為什麽挑醍醐當你的丫鬟?”
“醍醐伶俐聰慧又知進退,有問題嗎?”
“可是她年紀很小。”
“在外頭,五、六歲賣給牙人為奴為婢的多的是,我也不過是從牙行裏挑了些較順眼的留下罷了。”他不近女色,挑選的丫鬟年歲皆在十歲以下,而他幾個丫鬟裏頭,就數醍醐最細心入微,過了十歲,他也舍不得将她派到牙行幹活。
醍醐是個早慧又聰穎的孩子,出身農戶,底下有幾個弟妹嗷嗷待哺,養不起孩子的爹娘就将她賣給了牙人,而她六歲就來到他跟前,小丫頭卻有着大娘性子,所以他就獨留她當貼身丫鬟,至今已有七年。
“牙行?”
“我和你方才瞧見的那個變态,合夥做了牙行的買賣。”
“既然你已經有自個兒的事業了,怎麽還幫太夫人打理莊子?”她邊吃邊問,口渴想倒茶,卻發現那壺茶離自己有點遠。
李若凡替她斟了杯酒,漫不經心地道:“還一份情罷了。”
似錦沒心眼地把酒當茶,喝了口險些噴火。“這不是茶!”
李若凡又倒了杯,喝了一半,遞給她,與她交臂。“這是合卺酒。”他喂她喝了半杯,再一口飲盡她杯中的,随即将杯子一抛,快手将快要跌落地面的似錦摟進懷裏。“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些。”
似錦捂着嘴,覺得頭都暈了。“你不會對我下藥吧?!”
李若凡哂着嘴将她抱上了床。“我對你下藥做什麽?你都已經是我的妻子,難不成我還得對你用強的嗎?”
“可是你偷看我……”過分,真的很過分!
“你昏了過去,你認為醍醐有本事照顧你幫你更衣擦身?”
“可是……你現在又脫我的衣服。”她軟綿綿地抗議着,小手直拉住他的,頓覺她還真有握住這手的記憶呢。
“你不會想入睡時還穿這身喜服吧。”他沒好氣地瞧着她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可以脫光……”她喃着,頭好暈,下意識地抓着他的手貼在頰邊。
李若凡垂眼瞅着她,猜想她一點為人妻的自覺都沒有,似乎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想抽回手,豈料她卻抓得死緊,一如那一晚。
瞪着她,幾不可微地嘆了口氣,他拉過被子掖好,合衣在她身邊躺下,明兒個他到底該要怎麽跟她說,她又調戲輕薄了他一晚?
“似錦,該醒了。”
“唔……”似錦皺了皺眉,感覺有什麽在她頰上搔着,她伸手一抓,抓住了!她握了握,覺得很像是一根手指……手指?!
她猛地張眼,又是熟悉的襟口,不同的是今天的袍子是件大紅色的,相同的是那張特寫的俊臉笑得有幾分不懷好意。
“三爺。”二話不說松開了手,她打量着陌生的擺設,瞧見了牆上貼的大紅囍字,這才想起自個兒成親了。
“三爺怎麽還穿着喜服?”
“托誰的福呢?”他嗓音低醇地問着。
誰?她滿頭問號。
“似錦,看了你一回,教你輕薄了一回,昨兒個你又輕薄了我一回,今兒個晚上我是不是就能再看你一回?”
“什麽輕薄,我……”正要反駁,卻見自己的左手拉着人家的右手,而且還在頰邊,頓時人贓俱獲,百口莫辯。
“難不成你入睡時有抓着手的習慣?”
“我沒有!”她快速松開被自己輕薄的那只手。
“橫豎你欠我一回便是。”
“哪有這樣……”話一出口,她又無奈地打住了。
她能說不嗎?她嫁人了!
“先讓你欠着,眼下時候不早了,你也該起身伺候我了吧。”
瞧他甩着手,似錦一臉羞赧地爬下床,才發現自己竟是衣衫不整,趕忙将系繩綁好,正要出門打水,就見梅蘭早就備了熱水候在外頭,一見她還穿着喜服,微詫道:“似錦,你……”
“剛好,水給我,謝謝。”捧着水,似錦又趕忙回房裏,擰了手巾給李若凡擦臉,又替他解開了發重新梳整好。“三爺,你的袍子呢?”
“在套間裏。”
她又趕忙走進套間挑了件藏青色繡銀邊的袍子給他換上。
“什麽時候給我制件袍子?”
“我?”她抽了口氣。
別說繡,她連縫都非常歪七扭八,小姐笑了她好多次,笑得她死也不肯幫着縫衣裳,但她沒想到出嫁之後還得給相公制衣……太為難她了。
“別說你不會。”
“三爺,縫這動作不難,好不好看,那就見仁見智了。”如果他不怕丢臉,她就不怕獻醜,但得要先協議好,省得日後翻臉。
“那就是不會了。”
“會,但是難看。”
“要你繡個錦囊給我,我這輩子等得到嗎?”
“……下輩子,您覺得如何?”說話一定要這麽挖苦人嗎?他真的離謙謙君子的形象愈來愈遠了。
“下輩子?聽起來還不錯。”
“三爺就慢慢等。”下輩子吧你!“可以麻煩三爺彎下腰嗎,我構不上。”
原諒她個兒小,哪怕已經踮到腳快抽筋,還是摸不到他的後領。
李若凡勾彎了唇角,緩緩地彎下腰,趁着她雙手環過他頸項,打理着領子時,朝她嘴上親了下,吓得她瞠圓了水眸。
“先拿點利息。”
“奸商!”什麽利息?她到底欠他什麽了?昨晚還是因為他喂酒才害她失态的。
“無奸不成商。”他哈哈笑着,拉着她在梳妝臺前坐下。“我替你梳發。”
他的長指靈活地解開她的發髻,拿起月牙梳梳着她的發,長指在她黑緞般的發間穿梭着,有意無意地掃過她的後頸,教她縮緊了脖子。
她一把搶過他的梳子。“可以了,我自己來,我還要洗臉呢。”這才是騷擾吧!
“害矂?”
“就當是如此吧。”如果他覺得比較開心的話。
“別害臊,晚上要做的事會讓你更害臊。”
似錦滿臉通紅,難以置信他竟當着她的面說得這般露骨……
李若凡欣賞着她緋紅的臉,瞧她閃過羞赧憤怒又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真想知道她還能有多少表情,可以有多鮮明。
“二管事。”
外頭突地傳來梅蘭的聲音,教似錦暗松了口氣,以為他會去開門,豈料他卻是雙手按在梳妝臺上,從鏡子裏看起來,她像是納于他的懷抱之中,他正看着鏡中的她,唇緩緩地落在她的發上。
“什麽事?”他傭懶地道。
“大夫人差人來通報,說侯爺要你待會過去一趟。”
“知道了。”他喃着,吻從發上來到了額邊,落在她玉白的耳上,探舌輕舔,吓得似錦忍不住尖叫出聲,捂着耳朵要逃卻被他摟得死緊。
“……三爺,發生什麽事了?”門外,醍醐問得小心翼翼。
“沒事。”他瞅着似錦含淚噴火的水眸,不禁放聲大笑。
似錦不敢相信他竟是在戲弄自己!好惡劣……惡劣到她已經找不到話罵人了!
“不過是夫妻情趣,你要是不早點習慣,往後的日子要怎麽過?”他附在她耳邊低喃,惡意地吹拂着熱氣,教她又羞又惱又手足無措。
他情難自禁地将她摟得更緊,使得她在他懷裏僵成了塊大石。
“二管事,要不要奴婢入內服侍?”被大夫人派來,同樣候在門外的梅蘭忍不住開口問着。
“你進來給似錦梳發吧。”有點不舍太早放開她,但來日方長,多的是時間。
“是。”梅蘭目不斜視地進房,瞥見床被相當整齊,而新娘子……“似錦,你的臉怎麽紅成這樣?該不會又染上風寒了吧。”
她向前撫着她的額,她卻一把撲進她的懷裏,教她錯愕了下,不禁偷觑着站在一旁的李若凡。他神色自若,臉上甚至漾着難得的笑,随即便走出房門外,确定他走得夠遠了,梅蘭才低聲問:“發生什麽事了?”
看起來該是相處融洽才是,還是似錦因害臊才臉紅?可床被整齊,又沒落紅……到底是怎麽了?
似錦好想訴苦,可問題是這種狀況是要她怎麽說?
變态……她的相公是個變态!
來到行正軒的寝屋,似錦別扭地走在李若凡身後,低垂着臉進了房,卻見秋月正捧着茶候在小姐身邊。
“秋月,把茶盤給似錦。”
“是。”
似錦一頭霧水地接過茶盤,看着上頭早就擱着兩只茶杯,疑惑地看了江麗瑤一眼,便聽她笑嘻嘻地道:“敬茶啊。”
似錦怔了下便意會過來。她猜想大概是因為侯爺和小姐充當長輩,所以她今日要給他倆敬茶。唉……她真的成親了。
依着江麗瑤無聲的提醒,她先把茶盤端到宋綦面前。宋綦拿起了茶杯啜了口,她又趕忙将另一杯茶送到江麗瑤面前。江麗瑤拿起了茶杯,在茶盤上擱下一只木匣,便道:“這是侯爺說要給你倆的禮。”
似錦有些受寵若驚,拿起木匣便遞給了李若凡。李若凡瞪着宋綦那飽含深意的笑,木匣瞧也不瞧又丢給了似錦。
“我還有事,先退下了。”
“等等,太夫人要你過去一趟。”宋綦不疾不徐地道。
李若凡咂着嘴,不耐之情溢于言表。“似錦,待會你代我去一趟。”
似錦聞言,臉剛要垮下,便聽宋綦提醒着,“府裏藏着豺狼猛獸,你真放心讓你剛過門的妻子獨自去?太夫人差人說了,總得發派一點工作給管家娘子,就怕你不在場,發派的不知道是什麽差事。”
似錦随即一臉期待地看着李若凡。房裏欺負她就算了,在外頭總得拉她一把,他倆沒有關系前他都肯幫了,遑論他倆現在是夫妻。
“走。”話落一轉身就走。似錦趕忙欠了欠身,跟着李若凡離開。
江麗瑤讓秋月退下,替宋綦取走了茶杯,随即坐在床畔,笑咪咪地看着這個平常安靜,卻唯獨事關李若凡就變得多話的夫君。
“怎會這樣看着我?”宋綦柔聲問着。
“我只是在想侯爺和三爺是什麽關系。”
“怎麽說?”
“昨兒祖母送禮,教我有些摸不着頭緒,要是随便一份禮,可以當是給底下管事的賀禮,但一出手就是一套撚金絲玉串頭面和一件綴玉繡簾,這份禮太重了,再者雖說咱倆以長輩身份讓他們拜了堂,但哪裏需要有隔日敬茶的禮數?”江麗瑤保持她一貫的笑臉,溫婉娴雅地道出了她的看法。
宋綦微揚起眉,面上笑意清淡帶着疏離。“若凡替祖母打理莊子,道可是苦差事,再者祖母向來是個打賞不手軟的,若凡上無親長,憑他與我的交情,喝他一杯茶逗逗他也不是不成。”
江麗瑤笑眯了柔媚的眼,不戳破他祖母并不算是打賞不手軟的人。“不過,教人不解的是,祖母竟差了洪嬷嬷與我說,撥兩個大丫鬟給似錦,美其名是帶着似錦熟悉熟悉府內,當個稱職的管家娘子,可就我知道的,哪個高門富戶都不會如此作派,賞幾個小丫頭便罷,哪裏會用到大丫鬟呢?”
“似錦與若凡皆非奴籍,替咱們打理着侯府裏外,就像半個主子,給幾個丫鬟又如何?”
江麗瑤替他順了順被子,帶着幾分淘氣道:“侯爺說的是,話說回來,侯爺這幾日總算長了些肉,我突然就覺得侯爺和三爺的眉眼有那麽點相似呢,這又是怎麽回事?”
宋綦靜靜地注視着她,徐徐揚笑,暖了殺伐氣息濃厚的眸。“原來我的妻子是個大智若愚的。”
他娶這個江家嫡女不過是權宜之計,只要他過得了這個坎,不論她的性子如何,日後必定與她相敬如賓,和美一生,但她卻比他想象中的好,明事理知進退,還有雙洞悉一切的美麗眸子……
江麗瑤始終噙着笑,靜靜地等着丈夫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