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葬禮後，南家人聚集在南家。

南楠母親依舊是對她冷嘲熱諷，變了話題，是她被南容抛棄了。她低頭不語，默默承受。

茸茸舔舔她的手指，喬曉小一臉驚喜的看看它，牽着它去了院子。

它的臉上開始發白，也不像年少時那麽好動，但它仍舊咬着那只小娃娃，向她蹦來。

喬曉小只顧着和茸茸玩耍，沒注意身後還站着一個人。南容招呼了一聲，茸茸識相的進了自己的小屋。

她颔首，低語叫了一聲“小叔。”

只有兩人，面對面。無論怎麽掩飾，運動後粉撲撲的臉上還是沒能藏住慌張的神情，她只想快點離開。

南容想過很多兩人再遇見的畫面，編制了很多句子。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忽然明白沒有比擁抱更好的道歉了。

面對她的掙紮，南容當然不會松開。

“放手！”她壓低聲音，使得聽起來更加有力。

“不放，再也不放！”

靠着他的肩，喬曉小放聲哭起來，到後來喉嚨都嘶啞了。把她幾年來壓抑在心底的痛苦全都喊了出來。

“不要走了好不好。”他說的那麽的溫柔，把喬曉小那個假裝堅硬的玻璃心也擊碎了。

他的聲音語調氣味，兩年來什麽都沒變。再次接觸到這些，只讓她再次上瘾。短暫又熟悉的溫存，讓她感到無限美好。男女身體的愉悅從腦中散開後，擺在她眼前的是新的選擇。

起床時，身邊的人已經離開，南容摸摸被單，涼涼的，如他的心一般。

回國太匆忙，原先并未準備長留。如今，她又要找工作，還要找房子，和那些初入社會的異鄉人別無它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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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并不順利，手邊的錢有限，她只能和別人合租幾十平方的小房子。老式公寓沒有電梯，她領着幾十公斤的箱子走到三樓。站在那發黃的門口，發暗的樓道裏，她的心是明亮的。

房間裏只有一張單人折疊床，一人走到現在她累積了。一屁股坐在床上，心想終于能平躺了。

“啊！”她被這折疊床給夾在了中間，房間裏唯一能躺能坐的地方還是壞的。一陣酸觸湧上鼻頭，這就是離開南容的生活，沒有五星級酒店的高級套房，沒有司機，沒有四季恒溫的房間，沒有寬大的浴室。。。。。。等等，從此這就是她自己的日子，自己的世界。她給自己灌了碗雞湯，瞬間精力百倍。

找工作也是一樣，在大大的太陽下，她坐着公交車奔波在面試地點間。最後她得到了一份雜志社的工作，報酬還算豐厚。

路邊的車裏，南容盯着對面車站的女孩，她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可她還是在笑，發自內心的，單純的，他從未見過的笑。

和她一同住的女孩在夜總會上班，經常會帶一些男人回來。喬曉小害怕，就在自己的房門上又加了兩把鎖。這天半夜一個男人敲她的門，她悶在被子裏發抖。那男人聲音越來越大，嘴裏還喊着，“開門！露露生病了，叫了救護車，你快出來幫幫我！”

喬曉小蹒跚着走到門後，一道道打開鎖，她開了一道小縫。男人用力推門，喬曉小猛的摔到了地上。男人醉醺醺的，一點點逼近。喬曉小退到牆邊，無處可逃。一剎那，她抓起手邊的臺燈重重朝他的頭砸了上去，男人捂住頭亂叫。

喬曉小立馬逃了出去，她跑，此刻這段到門衛的路無比長。保安幫她報了警，被警察抓走時，男人嘴裏還在碎碎念。淩晨，從警察局出來，東方露出橘子般的光芒。她顫抖着回到大門口，讓保安陪她進屋取東西。

保安仔細瞧她，近60歲的老人看多了形形□□的人，大概能辨出喬曉小之前的生活。“小姑娘啊，早點回家。家人之間哪有仇呢？”

喬曉小，呵呵一笑，既無奈又自嘲。

她迅速整理好所有的東西，無處可去，站在路口，迷茫的盯着十字路口的紅綠燈。

“曉曉啊。姨媽現在在機場了，晚上就能到s市啦。”姨媽的越洋電話。

“姨媽要回來了？”

“是啊，東裏路的房子鑰匙你有吧，幫我打掃一下，晚上來接我啊。”

“哦哦。”

這通電話猶如寒天裏的一把柴火，夏日裏的一杯冰水。

一直單身的姨媽一回國了，她暫時有了住處。

姨媽沒問她，匆忙回國的理由。老人多少能感覺到，她心不在焉的表情下真實目的。

到了每月那個時間，可親戚就是沒有來，想到上次喬曉小心慌了。下班後她直接去藥店買了好幾種測試試紙，早上測中午冊晚上測，無論用那種，無論那個時間，都是兩條。她氣瘋了，被自己的愚蠢氣的。肚子裏多了快肉，她開始小心翼翼，不穿高跟鞋，不喝咖啡，不熬夜加班。但她又不敢改變太多，生怕姨媽和同事發現。喬曉小恨那塊肉，又舍不得，同樣也期待。

姨媽根本不知道她和南容過去的那些事，可世界就這麽大，真的就會這麽巧。

60歲的姨媽發揮餘熱在社區教老年人英語，學生裏有一個阿姨曾經照顧過喬曉小奶奶。聊了幾個關鍵詞，兩個人就對上了，原來還算是半個熟人。在閑談中，姨媽得知外甥女和南家小兒子的那些事。

知悉一切的姨媽當然忍不住了，到喬曉小雜志社樓下候着。因為是時尚雜志社，平時來往的潮人不少，但這位面容姣好，一臺高貴穿着端莊的老婦人還是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喬曉小一出電梯就看見她了，只是同時出現在她視線裏的還有他。

咖啡店裏，三人圍坐在圓桌邊。

南容整理了衣襟開口道，“我是南容，應該親自拜訪您的，第一次見面這樣倉促，是在對不起。”

姨媽瞥了一眼他遞過來的名片，“南家小兒子？”

“對。”

“你和小小什麽關系？”

“姨媽，我和他沒關系了。”喬曉小插嘴。

南容抓住她的右手腕，扣在桌面上，手指上粉鑽戒指閃閃發亮絢麗奪目。

“我們馬上就會結婚。”

“誰和你結婚！”喬曉小對他這樣擅自的言語有些生氣。

但她怎麽沒把戒指摘下來，不知是舍不得還是習慣了。

姨媽嘆了口氣，“到時候孩子總要有個家，有個戶口吧，你們慢慢談吧。”

“孩子！”南容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肚子上。

喬曉小颔首，臉頰漲的通紅，默不作聲。

“我們有孩子了，曉曉！”他激動的大叫，站起來保住曉曉。

“你放我下來，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她說的理直氣壯。

南容突然想到了什麽，安靜下來。極輕極慢的松開她，小心的像是在安置一件貴重的瓷器。

“曉曉是孕婦，我們有孩子了。”他嘴裏反複念叨這句話，

喬曉小覺得他不正常，丢下一句“我要回家了。”便走了出去。

南容快步跟上去，到了車邊，助理打開車門早就恭候好了。

喬曉小見了美男斬，秀氣依舊的臉龐沖她笑。喬曉小不好意思拒絕，只好上了車。之後，南容對她百依百順，連說話也都是低眉垂眼。

喬曉小上下班，他的司機一次不落，每天接送。辦公桌上的保溫壺，都會比她早到一步，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粥白煮蛋水果，天天換花樣都不帶重複。每天早晨她都像在完成任務，一樣樣把他們塞進嘴裏，孕初期的胃口實在不怎麽好，吃的艱難。飯後還有他送來的複合維生素，瓶子外貼着他的字“曉曉每天好好吃飯，我們的寶貝也在慢慢長大。”

我們的？一粒藥卡在喉嚨處，她抓起杯子，猛灌水。喬曉小從心底覺得這餓肉麻的話絕對不是南容想的，她把瓶子轉了個面，讓字朝着裏面。

到了中午喬曉小的飯菜依舊豐富，半個月下來，喬曉小圓潤了不少。送飯這件事本都是助理幹的，突然他親自來了。她每天的土豪飲食本來就變成了辦公室的焦點，現在都炸開了鍋，也不乏背地裏對她說三道四的人。

“她是南容養的老婆？”

“怎麽可能，一個在榮文幹了很久的朋友說過，南容有個固定的女人，一直在他家，挺小的，都不讓她出來見人的，肯定不會是她。”

“那就是小三咯。”

“這種男人外面養幾個都不稀奇，多幾個年輕漂亮的基因幫他們生孩子啊。”

過了幾年，類似的話再穿進她耳朵裏，早就沒了那時的痛。現如今，她有孩子，她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