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晨光穿過窗簾縫隙，形成一條光帶，指着喬曉小。邊上的人已經起床，在更衣室悉悉索索。

她到南容身後，抱住他。

“怎麽了，小小。不多睡一會。”

“別轉身，讓我抱抱。我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我的脾氣很能會變得很不好變得很敏感，無論我怎麽對你你都不能生氣，所有對不起我都會先對你說，不夠的回來再補。”

“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回來，無論多久。”

不久後，喬曉小接到了通知，12月她就要離開。她明白在這件事上，南容肯定使了力。

喬曉小父母在出發前協議離婚。

離開這天，南容有個重要的會沒辦法送她。

喬曉小躲在機場的廁所裏給他撥了電話，“馬上要飛了。”

“嗯。”

“我不在的時候，好顧好自己，不要熬夜，早點回家，不許看別的女人。”

“呵呵，遵命。”他輕聲笑了兩聲。

南容收起電話，手肘撐在桌上，手掌覆蓋下的臉看不見任何表情。

“明知會失去，又何必開始？難道只是放不下那點點眷戀？”助理問，随老板跟進跟出好幾年了，南容動動眉毛就知道他要什麽。

“因為深深的愛。我要保護她，即使會讓她對我恨之入骨。你怎麽知道我會失去她？她只是暫時離開。”

他這麽講只是安慰自己罷了，即想抓住又想放手的內心，都快扭成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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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澳洲，喬曉小租了姨媽家樓下的單元，她上學時，母親能和姨媽在一起。

剛到悉尼時，南容每天打電話給她，期間喬曉小也沒提自己父母的事。

看着母親一天天好起來，喬曉小覺得欣慰。

而南容在國內，內因外患，并不順利。南亦岩煽動其他董事，試圖用中唐和喬曉小的事情絆倒南容。南容又突然停止對中唐的幫助，讓喬唐懷恨在心，逐與南亦岩勾結。兩人利用輿論把某落馬高官和南容聯系起來，舉報南容在政府工程項目中行賄。他被調查，和限制出境。

就在喬曉小覺得一切慢慢進入她想要的軌道時，母親的自殺讓她跌入冰點。喬曉小手在母親身上慌張的移動，想找到溫度。可任她怎麽唔怎麽哈氣，母親依舊是冰冰涼。她自責，如果自己早點注意到母親的反常或者是平時多關心她可能就不會這樣，亦或是她沒和父親離婚，也許母親就不會變成冰冷的屍體。她接受不了這個無法拒絕的事實。

母親的事只有姨媽知道，s市那邊的親戚她沒告訴，南容聯系她，她也沒說，每次只是匆匆挂掉電話，害怕再聊下去會聽出她的異常。那段時間，她頻繁的給他打電話，每次都說不了一分鐘。她只是想聽他的聲音，這樣就感覺他真的在自己身邊陪着自己。南容與她來說是最親近的人了。

喬曉小去澳洲後，兩人第一次鬧矛盾是在新年前夕。

喬曉小如往常一樣，在固定的時間撥通了南容的電話。

“你能過來這邊麽？”

“小小，我很忙，可能來不了。你不是有假期嗎？”

“為什麽每次都是我遷就你，放假了有什麽忙！沒錯，是你賺錢養我，我就應該什麽都聽你的！”喬曉小沒勇氣面對父親的新家庭，所有人都會知道母親的事情。她只是想讓南容陪陪她，哪怕是片刻，她都想靠靠那個眷戀的胸膛。她想聽到他安慰的話語，哪怕是，‘人死了就回不來了’這樣的話。喬曉小抱着膝蓋，卻流不出一滴淚。當悲痛到達頂點時，就不再是悲痛了。

南容拿着電話，想回撥過去，可他又能怎麽樣，自己現在的狀況根本沒辦法滿足她小小的願望。

他點燃喬曉小的熏香，将臉埋在她的睡衣裏，靠在她的枕頭上，微弱的發聲“小小，回來吧。”

這之後，兩人又通過幾次電話，都說不了什麽，簡單的問候而已。

最後一次聯系是在9月，短暫的通話，但都遲遲不說再見。

“我這邊12點了，要睡了。”喬曉小說。

南容拿着電話，對着表情無辜的茸茸。他原本準備好了很多道歉的話，告訴她自己一個人也把茸茸養的很好，告訴她為什麽自己沒能陪在她身邊的緣由。喉結微微滑動，把所有的話都吞了下去，左手食指在椅子扶手上畫出一道道線。他抽出一支煙，點着了打火機，卻沒有去點煙，發燙的打火機灼傷到了手指，才扔了打火機。

天各一方，時差擊碎了一切。

喬曉小一年半交流結束，回到s市她并沒有聯系南容，回來之前她就在學校邊上找好了房子。

她回來了，南容知道是這個日子，知道她是哪個航班幾點到的。他回南加提前打掃好房子，讓所有一切看起來都和一年半前無差別。只是房子裏沒有了她的氣息。

她剛落地，南楠就帶着新男友約了喬曉小。得知喬曉小和小叔沒有聯系的時候，義憤填膺。

喬曉小原以為放下那個人，可當南楠聊起南容近況時，她還是止不住眼淚，關于南容的事情，想聽的不想聽的都清清楚楚的傳到她的耳朵裏。

南楠告訴她，小叔不去悉尼，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做了不好的事，讓他陷入困境。

喬曉小軟軟的說，他們之間的問題并不止于此。

南楠表明立場，不管什麽問題，她是認定南容這個妹夫了。

喬曉小呡了一口茶，沒回應她。

南楠笑嘻嘻開始談論自己的男友，

喬曉小露出恬靜的微笑，認真聽她講。

翌日一早，南楠就去找南容，告訴他喬曉小這一年是怎麽過的。帶着憂郁症的母親一個人在悉尼，父親抛棄他們，唯一的母親自殺後，她又是過的什麽日子！

南容默然，接受她的責罵。他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氣溫驟然下降，喬曉小刻意避開南容在家的時間，回到南家，那些冬天的衣物。

踏進那扇門，往事湧上心頭。熟悉的味道，每晚都會用的香薰，一直放在床頭。她停住，環顧房裏的一切，所有的擺設，就連床單的花色都和離開前一摸一樣。她有些害怕了，害怕再停留會舍不得走。迅速轉到更衣室，她只準備拿些必備的東西，之前自己早把這裏當成能生活一輩子的家，這裏裝的東西太多太多。

收拾好東西，茸茸已經悄悄坐在她邊上。面對茸茸，喬曉小只能說“我也舍不得你，等我以後搬了大房子就接你過去好不好？”

下樓時，南容站在樓梯口等她。

南容壓抑自己快要碰炸的心，自己日日思念的人就在眼前，一定要留下她，他默念。

喬曉小不敢朝他的方向看，拿着東西無聲的從他邊上走過。

“小小？”他喊了聲，卻沒有回應。

喬曉小沒有停頓，沒有表情，徑直走了出去。他沒有追出來。喬曉小心裏晃動的厲害，血一股股往上湧，渾身顫抖。她抖開包裏的東西，翻了一塊巧克力含在嘴裏，才勉強發動了車子。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一路開回學校的，晚上室友回來看見她一人坐在黑暗裏，吓了一跳，大聲喊她。

她恍然回過神，白白的臉上擠出幾道幹澀的笑容。

喬曉小去學院拿好成績單，再一一和老師們道別。回國之前，她就做好決定。申請了當地大學的研究生，回國做一些準備，幾個月後她就将離開這裏。沒人知道這件事，包括南楠。

喬曉小承認，自己無法坦然的說出自己男朋友就是小叔。在她心底就認定了這是亂倫，自己都不堅定，何來勇氣去說服別人。離開，是最爛的逃避方式，可也是最直接的。她別無他法。

喬曉小原本坐車去遞交簽證申請，可偏偏下大雨，只能作罷，還是自己開車。她開的車是母親留下的，這幾天的磨合也算熟悉了。受理的地方搬到了江邊，她事先查好了路線，距離她并不遠。現在她早就不是幾年前看到紅燈會下一跳，倒個車要停下來看好幾次的路癡女司機了。

只是s市的路遠比澳洲的複雜，這幾年車的數量也井噴。好在基本都是高架，只要沒有很沖直撞向她倒的電瓶車，她還算能适應。快到時，高處的幾塊路牌讓她迷茫了，地面，隧道，地面，隧道。她嘴裏嘟囔，緊握方向盤，不敢走錯一個岔口，要是稍不注意，就要到江那邊去了，到時候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繞回來。

在她糾結時，耳邊閃過一聲，“右邊右邊。”

喬曉小緊張的心，随着那個聲音安定下來。順着那個聲音順利到了目的地。停好車，十根手指捏着方向盤，他的聲音根本就一直刻在自己腦子裏，那麽的頑固。

南容的助理拿了草藥問他還要給喬曉小送去麽。又是一年夏天，她上次去澳洲時，他讓人把草藥變成藥劑讓她帶去，那些現在早該用完了。他接過藥，去找她。

到了她寝室樓下，他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和她說。在車裏待了些時間，天色開始漸漸變暗。他下了車，在邊上來回踱步。她說過不要再聯系，自己這樣貿然出現在這裏，她一定會不高興。可自己又不認識她身邊的人，思索了半天他決定把藥留在宿管那裏，反複叮囑阿姨，讓她千萬別說是自己送的。

聊到一半，喬曉小回來了。南容慌慌張張躲到了桌子下，阿姨叫住她把藥給她。喬曉小問起是誰，阿姨眼神飄向桌底下，結巴的說，是個很文氣的男輕男人。

喬曉小道謝。

她走遠後阿姨讓他出來，嘆息道，“多好的姑娘，再過一個月就要去澳洲了，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回來。”

南容眉頭一皺，追問“什麽澳洲？”

“她好像要去那裏讀什麽研究生。”

南容在她的陽臺下駐足，她自己選擇的生活，她說過不要做籠中的金絲雀。

在她離開的前一周，奶奶舊病複發，中風了。醫生告知家屬，情況并不好。一家人在病房裏，哇哇的哭。

喬曉小心裏暗暗做了個決定，她坐了當晚的飛機，提前離開了s市。

來得匆忙，同住的姨媽吓了一跳，得知她要回去之後，沒多說。只讓她放心，自己也到了落葉歸根的時候了。

她用了兩天整理了澳洲這邊所有的事，打包所有的物品。

回國後，她下了飛機就和南楠直接去了醫院。室外陽光累日，醫院的走廊卻像冰窟。病房門口還站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喬曉小朝他們微微點頭走了進去。她的手冰涼冰涼，身體甚至還有些發抖。

父親叔叔還有南容都在，病床上的老人已經閉着眼，額頭凹陷。

“奶奶。”喬曉小握住老人的手。

奶奶慢吞吞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球裏慢慢有了生氣。

老人安撫她的頭，發不出聲音的嘴，一直不斷的做着一句話的口型。漸漸的那軟弱的手沒了力氣滑了下去。。。。。。

她和奶奶生活的時間并不算長，她甚至還因為奶奶對南容的行為不做聲而生她的氣。這一刻，過去的那些怨氣統統變成了說不出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