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黑夜喘息(二)
寶華寺是京城最大的寺廟,聽說有求必應,靈的很。因此,香火也旺,每日前來的人,熙熙攘攘。
起先寶華寺是皇家寺廟,只有皇親國戚才能到此。後來皇上下令撤了那道不成文的規定,此舉讓無數人拍手叫好。以至在民間興起傳言,大虞能興盛熟百年,皆因寶華寺,佛祖受了前來跪拜的人的香火,再轉化為靈氣,福澤大虞。
這些都是些美的傳言,不能盡信。要放在之前,崔令令可能鼻孔朝天,大呵一聲。但自打五月初二這遭事發生,崔令令就不得不信了,得拜!必須得拜!
她本想着算個黃道吉日,再同唐子歡徐嬷嬷一起前去,給佛祖上一炷香,去去晦氣。末了卻成了這樣,陪着譚家一起前去,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了!總歸還是寄人籬下,些許事情身不由己。
譚夫人領着譚家一衆人等,再加上唐子歡她們,這樣算下來,排場就有些大了。譚老爺身負皇命不能前去,又擔心家眷安慰,故調了一批黃衣軍來護航。
崔令令和唐子歡同坐一輛馬車,車轱辘嘎吱嘎吱發生響聲,噪人的很,吵的崔令令想睡會兒都不能。說來也是奇怪,明天昨日睡了一下午,晚上又躺了一夜,偏偏現在就是覺得困的很。
馬車裏的小幾上放了幾牒糕點,唐子歡坐在一旁嘴沒聽過,還故意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崔令令格外煩悶。
寶華寺在皇城後面的那座寶華山上,山下都是高大的樹木,綠樹成蔭。山腳下停了不少轎子,有些奇怪。譚夫人派人打聽了回來說,這些轎子都是那些來燒香的夫人們的。
說是心誠則靈,自然是要一步一步走上去。擡着轎子進寺,太沒誠意,而且據說就是連當今聖上前來,也得一步一個腳印的自己走過去。
下了轎才知道,原來這裏竟然是下過一場雨的。唐子歡在車上吃撐了,此時拉着崔令令,一句話還沒說話,接連打了三四個嗝。幸好徐嬷嬷在山腳下同随行丫鬟和擡轎夥夫一起,不然又得一頓好訓。
“這兒……嗝……怎麽還下雨了……嗝……”唐子歡邊拍胸脯,還要提防着腳下的泥濘地。
崔令令搖搖頭,她哪兒知道。這譚府離這裏也算不上遠,竟然有着兩種氣候,也甚是怪異。但這些話只能憋在肚子裏說說罷了。京城不比汝州那小地方,不該說的話說出來,怕要遭人笑話了。
雨過天晴,空氣甚是清新,只是這山裏的土路沾了雨水本就不好走,來寺裏的人又多,東踩西踩的,好好的山間小路成了泥濘路。一路走過來,進度很慢。
譚夫人被身邊的大丫鬟攙扶着,但還是避免不了精致的花鞋被弄髒的結局。幾個嬌滴滴的小姐表小姐更是如此,皺着眉頭提裙擺,沒了往日了光鮮亮麗。其中尤數唐子歡。
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結果一個腳滑摔了個狗啃泥,成了花貓臉。還拉的崔令令摔倒在地,她倒的地方是林間雜草叢,被枯枝劃了手掌,立馬就滲出血絲。
崔令令不是唐子歡,雖不至于哭哭啼啼的,但也忍不住抱怨起來,從來都是做事穩當的譚夫人,今日怎麽會這般?不說算個黃道吉日出行吧,那也不急于一會兒吧!
看看,看看這滿身的泥垢,鞋上,随行諸位,哪個不是狼藉模樣?
待到寶華寺門口,日頭已在中正挂着了。
立馬有小沙彌領着她們一行人去梳洗了,也是,就現在這模樣,到了佛祖面前,還不生生把佛給吓的顯出真身來!
唐子歡此時沒了之前的嬌媚模樣,一身泥垢,頭釵也挺亂的。小沙彌要領着唐子歡去偏院清洗,崔令令趕緊上前婉拒了,問了小師父偏院的大致位置。
待小沙彌走後,唐子歡滿臉不悅,嘟着嘴抱怨她,“你做什麽要攔着小師父,噢也對,現在狼藉的是我,你自然是不在乎的了!”
崔令令翻了個白眼,突然伸手狠狠的拍唐子歡的頭頂,“你是真傻還是真蠢?”
唐子歡呀了一聲,摸着被打疼的腦袋,鼓着眼睛瞪她,眼裏又泛紅,像是要哭出來一樣。“你又欺負我!你又欺負我!嬷嬷不在你就只會得勁兒欺負我!”
她一哭,崔令令就沒了法子,嘆了一口氣,上前拉住她,小聲兒同她咬耳朵,“你忘了我們今天來幹嘛的?”
“陪夫人上香!”
“錯!咱們怎麽可能是來上香的?”崔令令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兒,“你不知道吧,這寶華寺有求必應,有求高中,求平安,求生子,但,你知不知道求什麽的最多?”
崔令令挑眉,不等唐子歡回答便道,“那當然得數求姻緣啊!”
唐子歡泛紅的眼突然亮起來,轉了轉眼珠,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譚夫人是來給大姐求姻緣的!”
崔令令正要點頭,卻聽她道,“那關我們什麽事啊?”
……
“你傻不傻!還想不想嫁又好看又風流倜傥的公子哥了!”
“想!”
“對!所以我們不能和他們一起啊!譚夫人去上香,我們跟在後邊兒,萬一佛祖稍稍打個盹兒,把你的如意郎君和譚雪顏的枕邊人搞混了怎麽辦?對吧!”
“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是那麽回事!那怎麽辦?”
“怎麽辦?所以我們才要和她們錯開啊!走,先去洗洗,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模樣,怕是佛祖都不願給你配夫君了!”
“不行不行!”唐子歡急起來,“不行!令令你快帶我去梳洗,快走!”
崔令令拉着唐子歡就要走,唐子歡突然扯住她,“不對,令令,你錯了。剛剛小師父指的是那個方向,你走錯了!”
“沒錯!你搞錯了!”崔令令把唐子歡扯回來,手搭在她肩膀上,唐子歡邊走邊回頭,還是有些不相信。
有時候崔令令還是比較好騙的,但,騙她崔令令心裏會有負罪感,很強很強的負罪感。這種負罪感,在七歲那年,大夫委婉的說她心智尚淺,童心不泯開始,時間越久,負罪感越重。
舊事重提,難免傷感。
崔令令拉着唐子歡找了個偏僻的地兒,讓唐子歡進去把自己處理處理,她則守在門口,替她看着點兒。
剛剛那套說法,完全是騙唐子歡的,她對寶華寺不熟至于姻緣簽靈不靈也不知道,再說,要求姻緣去月考廟啊!來此幹嘛!
只是,譚夫人為何會突然來這裏,帶了這麽多人,而且,恰好在她萌了要來寺廟上香的想法時,這麽巧?
還有,之前被困在混沌虛間,也是莫名其妙,崔令令到現在都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那以食人肉的冉遺魚為引的禁藥是怎麽被她誤食的,都不清楚。
偏偏那件事是在譚夫人壽宴之時發生的,再加上這次這個巧合的事,崔令令不得不懷疑了!
跟在譚夫人身邊必然是查不到什麽的,只有悄無聲息躲在暗處,才能明白她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崔令令不得不誇贊自己一番了!
多麽秒的計劃!只是,唯一的缺陷便是唐子歡了!當然不可能把她一個人丢在一旁,這樣的事出現一次已經是錯誤了,不會再有第二次!只能帶着她,哄着她,讓她乖一點才好!
想到這兒,崔令令突然發現,唐子歡已經進去很久了!還沒出來!
“你弄好沒有?”
裏面沒聲!崔令令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推門進去,眼前的場景簡直要……崔令令要瘋了!
同樣的錯誤,她犯了第二次!
第一次也是如此,她把崔令令一個人丢在一邊兒,就為了已經記不清到底是好吃的糕點還是好看的話本,害得唐子歡變成如此模樣。而第二次,又是她把唐子歡一個人留在房間,才出了這等糟心事。
她真是該死!
唐子歡全身上下只穿了一個肚兜,大概是剛剛脫完打算要換衣服的,脫下來的衣服掉落在木地板上,她整個人愣在那兒,殷紅的櫻桃嘴張了半口,能夠塞進半個桂花糕。
而房間對面,背對站了一個僧人,披在身上的銀線紅□□在開門的那一刻格外顯眼。
那僧人一手五指向上舉在胸前,一手掐着念珠。
在崔令令推門的時候,還在說話,“施主,貧僧不知有人,冒犯施主了。還請施主穿衣……”
崔令令腦袋快要炸開,趕緊上前推了那人一把,然後迅速跑回唐子歡身邊,胡亂的拾起地上的衣服把唐子歡整個人包起來。
“你幹什麽!姑娘家換衣服,你還是個和尚,不懂非禮勿視嗎?”崔令令火起來也是很兇的,尤其在被非禮的是唐子歡這種情況下。
她确實經常嗆唐子歡,沒錯!但是別人怎麽可以欺負她!而且還是被一個和尚給看光了!崔令令火冒三丈,心裏難受,不由抱怨,這到底是怎麽了,先是她被非禮,然後又是唐子歡被一個和尚給看光了!!她們姊妹倆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是貧僧的錯!阿彌陀佛……佛由心生,萬物皆空,色即是……”
“去你的!你看了別人還說這種話?臭和尚!不行,必須把眼睛剜下來,你不說佛由心生嗎?那你就用心吧,要眼睛幹什麽!剜下來!”
“施主喜怒,貧僧唐突了兩位施主,倘若施主真的要貧僧的雙眼,那……”
那僧人依然背着她們,看不清面貌,只能聽出他的語氣仍是不鹹不淡的,好似此事不關他一般。
崔令令聽到格外惱火,想要嗆他與他理論時,門突然被翹了兩下,門外傳來聲音,“玄空師叔,師父讓您去大堂一趟……”
崔令令害怕門外的人突然闖進來,那就格外說不清了,趕緊護着唐子歡往屋裏躲了躲,行走時不小心撞了凳子,發生嘭的一聲。崔令令聽的心裏都是顫的,手也抖起來。
“師叔,可是有何事?”門外人喊,也許是心裏慌張,竟然聽出來手推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兒。
“不要進來!”那叫玄空的人突然出聲,頓了頓又道,“無事。你先回去吧。”
崔令令腦子裏突然想到一個不合适的問題,“這是什麽情況?唐子歡被人看光了,被一個和尚看光了!還是一個被稱為師叔的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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