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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特意在家裏等着呢。”
佟凝左手拉着錢江,右手拉着鄭嘉雯,“小江剛回來,沒什麽朋友,你們姐妹倆做個伴兒。”
鄭嘉雯小臉兒一揚,挽着佟凝胳膊,“必須噠,我帶姐姐出去玩。”那種由內而外、發自肺腑的親昵和牛皮糖似的粘乎勁兒,比錢江還像佟凝的女兒。
門口還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直插不上話,立在旁邊幹笑着。
“這是薛姨。”佟凝介紹道。
薛姨上前一步,規規矩矩道:“大小姐好。”
錢國濤朝他們擺手,“進屋說話,怎麽都喜歡在大門口聊天,給閨女累着怎麽辦。”
錢家二層朝南最大的一間套房是留給女兒的,落地窗連着陽臺,對面是草地和人工湖,家居一應俱全。
房間裏擺着茉莉和栀子花,室內顏色以白色為主,床前的地毯是淺淺的藍,牆壁比地毯還要淺一個色號。
錢江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坐在king size大床上,軟軟的,像一團棉花糖,散發着陽光的味道。
錢國濤看着她,一臉慈愛,“我們家公主檢閱完畢啦,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喜不喜歡吶。”
錢江笑道:“太漂亮了,我好喜歡。”
佟凝說:“還有這個呢。”說着獻寶似地打開牆上的百葉門。
門後面是個步入式衣櫥,大約有七八平米,櫥櫃裏挂滿了各式夏裝,鞋櫃裏有單鞋、涼鞋、休閑鞋、運動鞋,分類擺放,有一個拉門裏都是包包。
錢江驚訝得合不攏嘴。
錢國濤說:“我們不懂年輕人的時尚,拜托周權給準備的,那小子心挺細,我說幫忙買幾套衣服,他拉來幾大箱子,從頭到腳都配齊了,剛好裝滿大衣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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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周權,錢江就一激靈,她又想起六百六十萬歐元的事兒了……
佟凝對周權贊不絕口,“錢家小輩兒裏除了周晟就數周權了,周晟太嚴肅,沒到三十呢老氣橫秋的。”
錢國濤道:“長孫嘛,肩負的責任多一些。”
佟凝說:“我還是喜歡周權,這次多虧了他我們才把女兒找到,錢家的大恩人,也是我們佟家的大恩人!”
轉頭又對錢江道:“你外公、外婆和大舅舅都到北京了,咱明兒個得去見見。”
錢江卧室隔壁是錢海的房間,他剛走一年,屋子裏保持着他去世當天的樣子,極簡的三色黑白灰,書倒扣着躺在桌上,超薄的銀色筆記本電腦放在一邊,好似主人下一刻就要回來了。
她站在門口,佟凝輕嘆道:“去看看你哥哥吧。”
錢江有些遲疑,她不想“侵犯”他的空間。如果她真的是他的雙胞胎妹妹,那麽錢海就是這個世界上她最親近的人,可是他死了,她沒有感覺,現在仍然沒有感覺到難過。在她的記憶中,錢海、佟凝和錢國濤都不存在,甚至連她自己都不存在。她的人生從一個中國女人把她的手遞給拉彌娅開始,從Grace Dylon開始。
可她還是進去了,他的名字被無數次提起,她在倫敦無所不知的Metro報紙上讀到他去世的消息,煽情的大标題:天才的隕落-小提琴家錢海。
他的卧室清爽、幹淨、簡單。
錢江走到書桌前,看見書皮上寫着:David Baldi:the Last Mile(最後一公裏).
Memories can be a real killer.(記憶可以是真兇)
心中一動,這本書她看過。主人公車禍撞到腦子,得了超憶症......
指尖卡在書翻開的頁碼,輕輕拿起它,第378頁,他快看完了呢……
--奧利弗痛苦道:“但是我如何找到真相?”
--戴克說:“I'll tell you exactly how.”
世間竟有這種巧合。
錢江把書放回桌上,那麽哥哥,你打算如何指給我真相呢。
鄭嘉雯陪在佟凝身邊,她個子矮,頭枕在佟凝肩膀上,靜靜地看着她。
章叔叔已經把行李箱搬到錢江房間,從艾克斯走的時候,提歐博士把“火鳥”送給了她。把提琴放好,她從箱子裏拿出肖恩的畫,擺在床頭。
“這畫有點吓人呢。”鄭嘉雯在她身後說道。
錢江轉身,“怎麽吓人了?” 眉頭微皺,她進屋都不敲門的麽?
鄭嘉雯頗為随意地在卧室裏走來走去,“畫裏是死人吧。咦?你也會拉琴啊?”說着,掀起琴盒,把“火鳥”取了出來。
“哇塞!史特拉琴!”她誇張地叫道,眼睛瞪得大大的,把琴放到肩膀上拉了幾個顫音。
“哥哥的琴拉得才好呢?”她感嘆道。
“你有哥哥呀?”錢江問。
鄭嘉雯奇怪地看她,琴放到一邊,“當然,錢海哥哥啊。”
錢江“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哥哥待我特別好,我們一塊兒長大的。”
“你知道嗎?”鄭嘉雯靠在桌子上,做了個鬼臉,“這房間之前是我的。”
這一夜她又夢到小時候。她回到記憶最初那一刻,費力地想要揚起頭,試圖看清那女人的臉。劇烈的疼痛襲來,她的脖子動不了,固定器卡住下巴。
年輕的拉彌娅蹲下來,茶色的眸子溫柔地看她,瞳孔清澈,她在她的眼中看見了自己。她受傷了,頭部纏着白色繃帶,眼角尚有淤青。
“Hi lovely, I'm your M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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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澄沒回公寓,開車直接去了朋友開在工體的De Facto酒吧。
太陽挂在天上老高,日頭明晃晃的,刷夜的人們很多還未起床。
錢澄推門進去,跟服務生打了個招呼,徑直上了樓。三層是陽光房,青磚鋪地,引了流水潺潺,露臺上種着高大綠葉植物和仙人掌,夏天的時候四周挂着湘竹簾遮陽。
有一整面牆的架子,一半做書架放書,一半做樂器架子放小提琴和吉他。
錢澄在沙發上坐下,伸胳膊伸腿,舒服得直哼哼。
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小毛球從沙發下面鑽出來,仰頭看坐姿不是很優雅的龐然大物,輕飄飄地“喵”了一聲,用小肉爪撓她的腳。
錢澄彎腰,一把把它撈上來,和它漂亮的藍眼睛對視,“那小子竟然養貓?”
小奶貓把頭一歪,不樂意了,爪子直夠她,養貓怎麽啦!
樓梯上響起繁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錢澄正跟貓玩的不亦樂乎,只聽一個清爽的男聲笑道,“呦,小錢總,今兒挺閑啊!”
緊接着一舌頭打卷兒能卷出天際的北京爺們兒嚷嚷道,“唉?錢江今天到北京吧,您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啊,不把她帶過來?姐妹這麽快就吵架啦?”
錢澄轉過頭,沒好氣地說:“怎麽着這是?不歡迎我啊?”
胖子“哎呦”一聲連道“沒有”。
宣俊繞道她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地問:“錢江還好吧?”
錢澄眯縫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你不是要對我妹下手吧?”
胖子接話道:“哪能兒啊,宣俊是那種人嗎?”想了想覺着不對,問宣俊,“哥你不是那種人吧?”
宣俊擡腿蹬了他一腳,“死胖子會不會說話啊!”
錢澄冷哼一聲,“聽好了哈,我妹現在可是全家的寶貝疙瘩,有了她我總算能松快松快了,這一年我特麽連生病都不敢......唉,不說了,今晚上我得給自己先慶祝一下!”
☆、冤大頭
佟凝的父親佟然退休前是北方某省會城市的市長,母親徐荊笙是京劇大家,今年年初過完七十大壽。
佟凝上頭兩個哥哥,大哥公安大學畢業後入了警局,早年當過刑警大隊隊長,現任市局局長。二哥原本在南加州大學讀金融,讀了半年覺得沒意思辍學回國進娛樂圈當演員,八十年代的粉面小生,曾經短暫地紅過。他眼光獨到、嗅覺敏銳,自己投資拍電影,狠狠賺了幾筆,如今即是投資方又是藝人,戲多人忙,這次沒陪老爺子老太太過來,說是新戲要殺青。
錢江昨日從爺爺姑姑那裏得了兩封大紅包,今天外公外婆和舅舅又都包了紅包。佟凝之前跟她說過,長輩的紅包一定要拿,不能拒絕。
徐老太太一頭銀發,雍容華貴,氣韻非凡,不難想象年輕時該是怎樣的風姿。把錢江拉到身邊坐下,拉着她的手細細看着,眼淚撲簌簌止不住地流。“我的寶兒哇……”
佟凝遞給她紙巾,陪在一旁落淚。
錢江有些內疚,她也想哭,可哭不出來啊。
錢江在國外的經歷,錢國濤避重就輕地跟老丈人和大舅哥介紹了。他沒提布盧姆斯伯裏,他和佟凝還有周權事先商量好了,精神病院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錢江是被收養,不是住院,但人言可畏,保不齊被人一渲染,給說成精神病了呢。
錢江對她的過去也有所保留,超憶症的事,被關起來畫畫的事,只字未提。
佟然說:“小江啊,你回來,外公高興得好幾宿都睡不着覺,你外婆也是。你哥哥是個好孩子,可惜啊……你爸說你也會拉小提琴?”
錢江點頭:“會拉。”
佟然道:“我和你外婆年紀大了,想趁着能幫你的時候多幫幫你。你以後是怎麽打算的呀?”
錢江看了眼佟凝和錢國濤,“我想繼續念書。”
佟凝說:“小江在英國讀到高中,A-level拿了四個A,這個成績能進牛津劍橋了。”
大舅舅忍不住罵道:“那家人什麽玩意兒,不是親生的就這麽對待孩子。”
外婆嘆了口氣,拍了拍錢江的手,“都是命啊,造化弄人。說句誅心的話,小江當初去讀牛津劍橋,我們說不定這輩子都再見不到她啦,以後咱有得是機會。你剛剛說的周權,咱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我可能啰嗦了,你們都大了,用不着我提醒。”
錢國濤說:“媽您放心,尋着機會的,我們定會好好報答他。”
周家小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家裏能耐,自己也有本事。想幫上他的忙,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陪着佟家長輩聊了一整天,錢江能聽懂百分之七八十,剩下的就靠猜了。
徐老太太私底下對佟凝說:“囡囡是個好孩子,文文靜靜的,我越看越喜歡。她剛回來,跟你不親近是正常的,你要耐心些。”
佟凝道:“媽,看你說的,那是我親閨女。”
徐老太太嘆道:“你知道就好,平時啊養個小貓小狗什麽的解解悶子就得了,知道點輕重,別讓自個兒閨女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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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嘉雯和錢江同歲,今年讀大三,現在正放暑假,三天兩頭往紫禦山莊跑。
“姐姐想考哪所大學?”當着佟凝的面,她對錢江格外親熱。
“伯克利音樂學院。”錢江回道。
“哇塞,那裏很不好考啊!”鄭嘉雯揚起柳葉眉。
薛阿姨切了水果,佟凝叉了一顆草莓遞給錢江,“我對小江有信心,但是別有壓力,慢慢考。”
鄭嘉雯看着錢江慢條斯理地吃草莓,腮幫子鼓起,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好似考大學跟進超市買菜一樣簡單。想起親媽吳恩夏大律師對自己發狠的光景,不由得心中不平。
“姐姐今年21了吧,考個幾年,畢業都多大歲數了呀。”
錢江說:“我争取一次考進去。”
佟凝又給她喂了顆草莓。自從發現閨女愛吃草莓,錢家的冰箱裏每日不僅有新鮮的草莓,還有它的親戚藍莓、覆盆子,以及衍生品草莓果醬和草莓果凍。“女孩子還是要多讀書,年紀大怕什麽。小江就是八十歲,在我這兒也是個寶寶。”
錢江笑得兩眼彎彎,使勁兒點了點頭。
鄭嘉雯做了個深呼吸,笑道:“我有個朋友是高考狀元,超級學霸,沒有他通不過的考試,改明兒給姐姐介紹一下。”
錢江說:“伯克利不需要SAT成績,另外我想學作曲。”
鄭嘉雯臉上一僵,“多認識個朋友總是好的,是吧幹娘。”
佟凝點頭,“雯雯多帶小江出去逛逛,你們年輕人玩的好多我都不懂,OUT啦。”
鄭嘉雯笑道:“今晚剛好約了朋友,姐姐一起吧。”
錢江說:“你跟朋友約了,我去不太好吧。”
鄭嘉雯爽快地說:“都是很親的閨蜜,反正以後也要見面的,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喽。”
風風火火地叫章叔備車,特意吩咐道:“別開那臺賓利,要紅色的特斯拉。”
等章叔開了車過來,鄭嘉雯跟錢江耳語道:“家裏的車可多啦,這特斯拉兩個月前剛進中國,真不算貴,趕個潮流,我們可是首批車主。”
頓了頓,問錢江,“你會開車吧?”
錢江說:“會的。”還會開拖拉機和收割機呢。
因為有錢江在,鄭嘉雯把和朋友的吃飯地點改在“Royal China 皇朝”王府大街旗艦店。
車子在大門口停下,值班經理緊走幾步過來将車門打開,十分有眼色地認出哪位是自家大小姐。高主廚前日到錢家老宅親自做了桌接風宴,回來直道錢江小姐跟錢海長得太像了。
鄭嘉雯翻了個白眼,看到她的兩個閨蜜剛好也到了,連忙揮了揮手,“在這邊。”
給兩邊互相介紹了一下,幾個姑娘由經理引着往裏走。
艾米和高爽對視了一眼,咯咯笑道:“嘉雯幾日不見,派頭更足啦。”
包房裏曲水流觞,絲竹陣陣,侍者放下竹簾,隔絕出靜谧的空間。
高主廚在包房裏守着,見她們進來,連忙招呼落座,站在錢江身側問道:“錢江小姐晚上想吃點什麽?”
錢江看了下其餘三位,“你們點吧,我吃什麽都行。”
鄭嘉雯拿起菜單翻看着,高主廚道:“菜單上有的和沒有的都可以點。”語氣相當自信,頗有在東家面前露一手的意思。
鄭嘉雯心裏不舒服,佟凝給了她一張五萬的VIP黑卡,她來“皇朝”像進自家後院似的,經理和服務生都捧着她,可今兒個一對比,顯出差距來了。人家才是真公主呢!
她把菜單往桌上一擱,面無表情道:“那就挑您拿手的來吧。”
艾米和高爽都是她大學同宿舍的,大三暑假沒回老家,一個準備考研,一個進了投行實習。
鄭嘉雯是PFU大學長江金融學院的系花,人美嘴甜,母親吳恩夏是律所的合夥人,又是佟凝的閨蜜,她從小跟錢氏太子爺錢海一起長大,端的是青梅竹馬,要不是中間被錢海的小助理擺了一道,說不定就......
“常悅回來了,你知道嗎?”艾米問道。
鄭嘉雯放下茶杯,冷哼一聲,“我不知道。”
艾米小心道:“她發朋友圈了,早上到的北京。你把她拉黑名單了吧?”
鄭嘉雯周身像凝了層寒霜:“她還有臉回來。”
吃飯的時候提這個,喪不喪氣啊!高爽想踢艾米一腳,可惜桌子有點大,她們離得有點遠,一腳出去愣是沒踢到。
鄭嘉雯壓了壓火,對錢江道:“常悅要是來找你,千萬別理她,那Bitch是個禍害。”
錢江心說這常悅又是誰啊……
高爽起身從櫃子裏把包拿出來,掏出一本雜志,“這期有吳大律師的訪談。”生硬地岔開話題。
鄭嘉雯說:“沒興趣。”
高爽讪讪地撇了撇嘴,“你跟你媽又吵架啦?”
鄭嘉雯酸酸道:“吳女士忙得很,哪有時間跟我吵架。”
錢江一直聽着幾人對話,聽到這裏皺眉問道:“吳女士是......?”
鄭嘉雯挑眉,有些詫異她竟然不知道:“我媽。”
錢江點頭,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腦子裏卻飄過一串問號。她一直以為“幹娘”和“養母”是一個意思……以為鄭嘉雯是被錢家收養的女兒,就像迪倫家收養她一樣。
眼鋒一掃,在對面高爽收起雜志的瞬間看到封皮,“等等!”她說道,“能把雜志借我看下嗎?”
高爽笑道:“當然可以。”站起身子把雜志遞過去。
鄭嘉雯見錢江先是看了封面人物,又翻到裏面看有關他的文章,“你跟他熟嗎?”
錢江拿起雜志指了指封面上冷傲俊美的青年,“他?”
鄭嘉雯說:“周權。”
艾米和高爽耳朵登時豎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看向錢江。
錢江慢吞吞道:“不熟。”
艾米立刻洩了氣,“啧。還以為你和我男神認識呢!”
高爽想捶她,“周權什麽時候成你男神了!總跟我學。”
艾米不服氣,“帥哥誰不愛?更何況年輕又有錢!”
高爽說:“你別見一個愛一個,專心點好不好!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進到嘉禾寰宇銀行實習的,就是為了跟他更接近。”
艾米道:“屁,我權是服裝設計師,他老子和哥哥才在寰宇好吧?”
錢江默默低頭看雜志,耳邊兩個粉絲叽裏呱啦吵着,周權一身雅痞風格西裝,系着窄邊領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六百六十萬歐元呢……
真是個冤大頭啊……
☆、伯克利音樂學院
周一開過早會,錢浩天把錢國濤叫到總部社長辦公室,不等兒子坐下,開門見山地問:“小江要考伯克利?”
錢國濤道:“是的,父親。”
錢海天沉吟不語,起身走到落地窗前。GARD金尊大廈37層,樓下是長安街王府大道,正值亞太首腦峰會,馬路兩旁挂着七國國旗,部分路段戒嚴。
“錢澄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我不是重男輕女,孫女和外孫女在我這兒沒有區別。雷震是雷家獨子,這麽多年他和淅川也只有小澄,原本是打算一個孩子姓錢,另一個姓雷......”
錢國濤立在父親身後聽着,說道:“小江在音樂上很有天賦。雖然去讀音樂學院,也不耽誤她在公司發展,現在有多少大學生畢業之後能真正用得上專業,不過是段經歷罷了。”
錢浩天長嘆道:“我們錢家以航運起家,錢家子孫名字裏都帶了水。現在遠洋航運以及造船業務都交給你三叔和國湛、國澤打理,錢氏恒澤地産淅川和小澄一直在做,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項目已經啓動了,估計要忙一陣子。”
他轉過身來,“我就你一個兒子,社長的位子你坐不坐得住還要靠你自己。酒店和媒體你這幾年做得風生水起,投資也很有眼光,但是淅川......你姐姐比你做得還要好。”
錢國濤挺直腰板,一臉嚴肅,“父親......”
錢浩天繼續道:“聽我說完,地産業大火了這麽些年,只要腦子稍微清楚活絡些,穩賺不賠。你要承認,在決策力和領導力上,你不如淅川。但是你比她穩,這是你的優點,你姐太冒進。”
錢國濤“嗯”了一聲,心裏還是不服氣。他姐拔尖要強,偶爾形同潑婦,論吵架他确實吵不過她。
“小一輩的錢澄和錢江,老三家的錢涵、錢溏和錢澈,旁枝的就先不算了,最出挑的現在要數錢澄。”
“也不知怎麽搞的,我們錢家是緊随社會形勢,女強男弱。”
錢浩天搖頭苦笑,走過來坐到沙發上,示意錢國濤也坐下。
“音樂,小江喜歡可以玩玩,別耽誤了正經事,我打算讓她熟悉熟悉環境。”
錢國濤問:“您打算讓她來上班?”
錢浩天道:“她要考伯克利我不反對,現在大學生不都勤工儉學嘛,我跟周老爺子提了一句,讓我們錢江去周氏嘉禾實習一段時間。”
錢國濤皺眉:“為什麽要去嘉禾實習?”
錢浩天冷哼,“錢家大小姐在恒澤實習,誰敢管她?從底層做起,你總經理親自教嗎?”
錢國濤狐疑地看着他,錢老頭一肚子壞水,別是錢澄那邊不結婚,又給他閨女拉郎配吧……周家幾個小子都沒結婚。可是......他們家錢江還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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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俊和他的olade樂隊攜夏日專輯回歸的宣傳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電視通告、無線平臺打榜、成員參加綜藝節目,都在為演唱會造勢。
olade所屬的PNG娛樂是國內三大娛樂經紀公司之一,其他兩家是MusicMaster(MM)和DX銀河娛樂。其中DG銀河原本叫D.X,後由錢氏銀河傳媒注資,收購30%的股份,成為第三大股東,公司更名為DX銀河。
宣俊是PNG最當紅的藝人,一己之力撐起公司半邊天。除了olade,他還和DX銀河的頭牌明星,被稱為人肉舞蹈機的夏羽強強聯合組成“Defectors(背叛者)”組合,進軍日韓泰,掀起陣陣狂潮。
三大娛樂公司總部都設在工體和紅街Village一帶,一些小的經紀公司和舞團也在此紮堆,這片區域經常能見到長得好看的年輕人,十之七八是揣着音樂夢或明星夢的音樂和演藝練習生們。
進入三大的練習生要經過層層選拔,大公司有更廣的人脈、更好的老師和機會,更重要的是,師出同門,會得到明星前輩的提攜。
幾大娛樂公司周圍常年駐守着粉絲和狗仔隊,附近商家出租椅子和陽傘,賣各種明星周邊,包括FATA女團減肥套餐、新晉人氣小鮮肉曾經住過的地下室參觀、房東阿姨現場講述她将房子租給練習生們的二三事,等等等等,早已形成相當成熟的産業鏈。旅行社也嗅到商機,在長城故宮十三陵一日游後,專為粉絲提供了貼近偶像生活的增值服務,廣受好評。
odate的保姆車剛進路口,守候已久的粉絲立刻圍了上來,拍照聲四起,他們舉着宣俊的海報和橫幅标語,激動地喊着他的名字,有的姑娘甚至喊得破了音。
保姆車緩緩開進公司大門,宣俊下了車,回身向粉絲揮手,又引起一陣哭喊和騷動。
門衛和保镖們早已見怪不怪,禮貌地擋住不斷前湧的人潮。
PNG大廳巨型LTD液晶屏循環播放公司當紅藝人近期打榜和通告情況,公司的已出道的後輩和未出道的練習生們見到odate均紛紛行禮問好。
他們徑直走到社長辦公室,樸勝榮看到宣俊等人臉笑成一朵花,這些都是PNG的財神爺啊。
幾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八條大長腿坐了一排,齊齊低頭玩手機。
樸勝榮問道:“Daniel,聽賢泰說你手機丢了?”
宣俊“嗯”了一聲,頭也不擡,“在戴高樂機場丢的。”
樸社長又問:“手機裏沒什麽敏感信息吧?”
宣俊看了他一眼,“沒豔照。”
樸社長咳嗽兩聲,“內個......沒有就好。”
“最近聽說你跟泫雅走得挺近?她在微博上總@你。”
“是麽?我好久沒上微博了,更新是賢泰哥在做。”
odate的經紀人崔賢泰忙道:“私下裏跟MusicM提過了,別總蹭我們宣俊的熱度,再有一次微博直接取關。”
宣俊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脖子,“沒別的事兒我先撤了。”
胖爺申井然一直在減肥,吭哧吭哧跟健身房較了仨月勁,成效顯著,圓臉幾乎瘦成鵝蛋臉,偏偏回來接了個新戲,戲裏他要演個胖子,這又開始催肥。要不是看好新戲必火,他才不費這個勁呢。崔賢泰舉例子鼓勵安撫他,你看那些好萊塢影星,胖瘦收放自如啊~
東旭還沒過二十歲生日,是隊裏的老幺,出道三年,培訓生當了快六年,是個勤奮又腼腆的美少年。
馮唐是中韓泰三國混血,在加拿大出生長大,會四國語言。雖然公司對組合裏的每個人都有人設和定位,以滿足不同粉絲的口味,馮唐的酷勁兒可不是扮出來的,他性子冷,不愛說話,大部分時間面無表情,因為這個沒少被人說耍大牌。崔賢泰捉摸不透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馮唐不是不理人,他很多時候是在走神兒,比如說剛剛,直到聽見“錢江”兩個字他才直起身子看向樸社長。
宣俊道:“錢江是主創之一,在專輯裏出現她的名字無可厚非。”
樸社長想了想,“也罷。錢氏身價過億的小公主,對你的聲譽倒是無礙,只不過總有人吃飽了撐的拿些雞毛蒜皮的事做文章,誰叫沾了你的名字就一定能上熱搜吶。”
馮唐皺眉,樸勝榮是個著名的烏鴉嘴,他預測倒黴事的幾率是百分之百。
☆、錢社長
宣俊開車從後門出了公司一路狂飙,搶在晚高峰前到了De Facto酒吧。将車子停到後街,時間剛過五點半,蟬聲呱噪,陽光刺眼。
從接到錢澄的微信到現在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那二位應該還在路上吧?下車,點了支煙,他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急個什麽勁兒呢。
從後門刷卡進了酒吧,穿過廚房,正碰上從更衣室裏出來的老黑Steve Hobbs,“哥,你來啦。”
“Hey Bro.”宣俊跟他碰了下拳。
“Victoria和她的妹妹到了。”Steve指了下前臺。
“草!這麽快!”宣俊趕緊把煙掐了。
高傲給錢澄和錢江各倒了杯Jin&Tonic,宣俊從吧臺旁邊轉出來的時候,錢江剛喝了一大口。
宣俊直皺眉,“你慢着點兒,有度數的。”
錢澄清了下嗓子,指着自己鼻子,“她姐在這兒呢。”
錢江小臉兒泛起淡淡的粉色,小舌舔甜嘴唇,“好好喝!特別解渴。”
宣俊對高傲道:“給她倒杯草莓汁。”
錢澄像看怪物似的看他,“宣大帥哥浪子回頭母愛泛濫啦?”
宣俊不理她,問錢江:“聽說你準備考伯克利?”
錢江點頭,這件事兒一夜之間大家好像都知道了。
五點半酒吧裏陸陸續續開始上人,宣俊說:“我們到樓上去吧。”
宣俊前年把家裏的老房子改成酒吧,地上三層帶露臺花房,地下一層是酒窖。只有足夠親近的圈子才知道De Facto的老板是他,酒吧的熟客只道在De Facto經常能碰見從一線到十八線的明星,俨然三大娛樂公司的後花園。
三層是他的私人空間,鬧市中的清幽所在,滿滿的書和植物,他偶爾過來住一下。
換了拖鞋,錢江驚奇地四處打量,想不到宣俊這樣的炫酷小青年竟然如此文藝。
她從書架旁走過,手指輕點書脊,驚訝道:“你讀Thomas Paine的Great Debate?”
宣俊輕咳一聲,“我也曾是個讀書人。”
錢澄說:“別看他像個不良痞子,其實挺有內秀的。以後你進了伯克利,他就是你師兄了。”
錢江眼睛一亮,“你是伯克利的畢業生?”
宣俊自動忽略“不良痞子”那句,說道:“爵士樂作曲和電影配樂。”
錢江突覺宣俊的形象高大起來,頭上的銀發仿佛鍍了層光圈,耳骨上的耳釘都變得可愛起來。
錢江秒變星星眼,一臉的癡漢狀讓宣俊很不适應,她變白了,更漂亮了,可臉上這是什麽表情。他在她額上彈了個腦瓜崩兒,“小傻子,你真喝多了?”
錢江皺眉揉着額頭,“我酒量好着呢。”
錢澄糾正道:“這可不能實話實說,要說自己酒量不好,不勝酒力。”把錢江拉過來看了眼額頭,有點紅,嗔怪道:“沒輕沒重的。”
錢江乖乖地讓她看,俨然一個小跟班。
幾個人落了座,錢江屁股剛粘着沙發,輕呼一聲跳了起來,“我坐到什麽啦?”扭過頭來看,沙發上空空如也。
宣俊往沙發上一靠,饒有興味地看她,憋着笑。
錢澄說:“你轉過身去。”
錢江狐疑地轉身,屁股後面挂着一只跟沙發同一色系的毛球,尾巴耷拉着。
錢澄伸手抓貓,小貓死死勾住錢江的Valentino蕾絲裙不松爪。
宣俊低沉的嗓音柔聲叫道:“公主,乖。”
公主細細地“喵”了一聲,宣俊小心地把它團子似的小肉爪從繁複的蕾絲花朵中解放出來。
錢江蹲下來看宣俊掌心的貓,公主好奇地和她對視,伸爪子試探地夠她鼻子。
宣俊笑道:“你倆挺像的。”
錢澄問:“你一個大男人怎麽想起來養貓了?”
公主總想往錢江身上湊,宣俊把它臉擋住,“寂寞呗。”
錢澄嘴角抽搐,“滾吧你。”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學校的事兒,宣俊的手機被他按了好幾次,直響得錢澄不耐煩,擺手道:“你就接吧。”
宣俊剛按下接聽鍵,只聽胖子叫道:“霧草,哥你總算接電話了,快看賢泰哥發的視頻。”
宣俊皺眉,“什麽視頻?”
“在艾克斯錄的,Grace唱歌的視頻。”
以宣俊現在的熱度,任何跟他有關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發媒體關注,這一小段4分鐘的視頻在某UP主PO出的十分鐘內流量過百萬,留言近萬條,并成指數級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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