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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獨自一人來到何家別墅,不過,這次他不是來找何厲,是來見他面前的老管家。

“肖先生。”

管家還在想是誰在這個時候按響了門鈴,開門就見着那位井小姐的保镖。

老管家年過半百了,口齒依舊伶俐:“先生和夫人出門了。”

“我知道。”肖南深沉的說,“我是來見你的。”

肖南今日可是一早就來到了這裏,直到見到何厲和仇天晴離開,他才來按的門鈴,因為這時,家中就只有老管家一人。

老管家一愣,将小門打開,讓肖南進來。不過,老管家沒有邀他去大客廳,而是來到自己的休息的小地方。

四方桌上,放着老管家沏好的茶。肖南坐下。

老管家在他對面也坐了下來,他悠然的說:“想問什麽就問吧。”

人活了這麽久了,看什麽都通透。

肖南颔首,聲音清潤的說:“管家,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知道,你希望我來找你的。”

前後兩次井秧和肖南來到何家,老管家總是躲在暗處偷聽着。他們離開時,老管家也躲在暗處打量着他們,而現在他歲月斑駁的眼中又有些想要說出來的秘密。

肖南将一切都看在眼裏。

老管家聽到肖南這麽說,眼睛滿是欣慰,上了年紀,他手端起茶水都是顫顫巍巍的,他微抿一口茶,低低道:“果然沒看錯你。”

“诶……”老管家輕嘆,将手中的瓷杯放下,開始訴說着:“我是看着何先生長大的。”

“老夫人和老先生前幾年車禍去世了,那時候,這個別墅就剩先生和前夫人了。前夫人一直照顧着身體不好的先生,陪着他走出悲傷,日子也算和和美美。但是,好景不長啊……”老管家站了起來,到身後的小櫃子裏拿出了一瓶白酒,又找來一個玻璃小杯,倒了一杯,微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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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喝口酒,醒醒腦喔。”老管家笑呵呵的說着。

“前夫人哮喘去世了,當時還有三個月身孕,人沒了,孩子也沒了……”老管家又抿了一口酒。

“懷孕?”肖南皺眉。

他想起那日女鬼衣物下的小腹微顯。

“是啊……懷孕。”

“沒人救她嗎?”肖南疑問。

“沒人在家,我同先生都出門了,之前的老保姆那天恰好請休。”

肖南有了些思量。

老管家突然開始變得有些神叨:“何先生知道這個消息時心髒病犯了,一度有生命危險,後來身體漸漸好轉,可是……他的身體好的有些奇怪……”

他又倒了一杯酒,滿滿一杯:“就像一個月之間徹底好了一樣。”

“前夫人走後,以前的保姆也辭職不幹了,家裏亂七八糟的,于是我就又去招了個新的保姆……”老管家說道這兒開始無奈搖頭。

“新保姆就是現在的新夫人啊……”

肖南認真的聽着,拇指和食指摩挲。

“新夫人的性格和前夫人很像……先生為了逃離傷痛,燒光了和前夫人有關的一切東西,包括那唯一一張全家福都給裁了……”老管家感慨。

“過不久,先生娶了新夫人……”

老管家講到這兒,停頓了許久:“以前做保姆時,新夫人就很奇怪,先生在,新夫人就出現,先生不在,新夫人就把自己關在房裏,從來不出來走動。”

“只有迫不得已的商業家族夫人的聚會,她才會出去見人,就是第一次你來時,她才從聚會回來。”

肖南點頭,他記得,那天何夫人提到party。

老管家又滿杯,都有些醉醺醺的說:“我有次……看見新夫人對着鏡子自言自語……然後突然放聲大笑……”

“我啊……覺得前夫人就看着這一切……總覺得她還在這裏沒走呢……我覺得……她還在看着我……”

老管家看着肖南一絲苦笑。

肖南聽到他這麽說,摩挲着的手指停頓,迎上老管家頗有深意的一眼。

肖南走出老管家的小地方,走到花園時,觀察着這裏的布局,微微皺眉。

老管家也跟在肖南身後走出,發現肖南正望着花園發呆,說:“這都是新夫人讓人弄的。”

“何夫人……”肖南低聲說,随後開始認真打量。

按照五行八卦,無極生有極,有極是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演八卦。金主西方,木主東方,水主北方,火主南方,土中央。白色、青色、黑色、赤色、黃色。

這裏的布局完全相反,顯出至極至陰之卦。

肖南沉色:果然……

“老管家,我有事,先走了。”肖南對老管家說。

“好嘞……”老管家走在肖南前面,給他開門。

老管家望着肖南離去的背影,嘆息唠叨:“能不能聽懂我的意思……”

肖南回到老洋房,井秧正在書房練着書法,她聽見動靜,擡了下眼皮,遂問:“去哪裏了。”

“何家。”

井秧擱下了毛筆,問:“發現什麽了嗎?”

肖南靠着門,說:“老管家告訴我一些事,他說何厲前妻死的時候懷着三個月身孕,哮喘死的,偏巧,那天家裏沒人。”

肖南在“偏巧”上加重了語氣。

“還有呢?”

肖南雙手環胸:“老管家一直在暗示我,我覺得他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不能說。”

“暗示你什麽?”

“何厲,何夫人他們的不正常,他還說何厲前妻一直在。”

井秧開始思考。

肖南又繼續說:“還有,他們家的後花園擺了至陰之卦。”

“前幾日我們沒發現啊。”井秧說着。

“我也是無意發現的,擺這個卦的人也是費了些力氣。”肖南說着。

因為只有在老管家的小房間出來,才能發現卦的端倪。

井秧清冷的問:“誰擺的?”

“何夫人。”

至陰之卦,卦象所及之地,最适宜鬼魂滋補。

“看來今晚我們還得再去一趟何家。”井秧說。

“嗯。”

晚。

如同上次一樣,井秧握着肖南的手,順利的來到了何家別墅。

他們翻牆進去,躲在後花園的一處,還好花園有藏身的地方。

十二點鐘,陰氣最盛的時候,井秧和肖南靜靜的等着。

仇天晴一人偷偷摸摸的從別墅裏出來。

手裏還握着東西,井秧借着月光,将那東西看清,是那把斷梳。

仇天晴來到後花園的噴泉,将噴泉地上的第二塊瓷磚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木盒。她朝四周張望,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打開。

她将斷梳放了進去,她抱緊木盒,站在卦象的最中央,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小刀,将手劃開了一道口子,血一滴一滴的滴入盒內。随後,她将盒子合上,手上的傷口瞬間愈合了,她閉起雙眼,過了一會兒,整個人不時的抽搐,翻白眼,再睜開雙眼時,她看起來非常疲累,她打開木盒,從盒中拿出斷梳,将一切恢複原位,又靜悄悄的走回了別墅。

等了許久,肖南悄悄的走了出去。

他來到噴泉的第二塊瓷磚,将瓷磚打開,取出木盒。

他帶着木盒,回到井秧身邊。

井秧看着木盒,說:“你覺得這像什麽盒子。”

“骨灰盒。”

井秧将盒子打開,最底下有一層白色粉末。

“是骨灰。”井秧說。

“何厲前妻的骨灰。”肖南說。

井秧側過臉看他,問:“你怎麽知道?”

肖南伸手指了指在木盒蓋子,蓋子裏側刻着字——吾愛妻江豔,夫何厲立。

“入土為安,何厲如果知道江豔的骨灰盒已經被仇天晴拿出來了,他會有什麽反應。”井秧盯着骨灰盒目光冰冷。

“井秧,我有種感覺。”肖南說。

井秧看向肖南:“嗯?”

“仇天晴已經不是仇天晴了,她可能就是江豔。”肖南正經的說。

“嗯……”井秧思索着。

她剛剛明明看見仇天晴将血滴入了這個盒子,可是這盒子裏除了骨灰,別的什麽都沒有。

“肖南,你知道,剛才仇天晴在這裏幹嘛了嗎?”

肖南回想着仇天晴的一舉一動,像一種古老的祭祀:“血祭。”

“血祭……”井秧念着。

血祭是通過自己滾燙的鮮血,滋養鬼魂的寄宿物。物品放于骨灰,保鬼魂聚靈不散。

“明日我必須讓何厲交出斷梳。”井秧下定決心。

本來念在那斷梳是他亡妻的遺物才讓他留在身邊,而現在看來,只會更快的耗盡他的陽氣。

“嗯,現在走吧。”肖南說。

他将骨灰盒迅速放回原處,打算和井秧離開。

誰知別墅水泥牆的角落暗處走出來一個人,佝偻蒼老。

“誰?”肖南放低聲音問。

井秧透過月光看清,是那個老管家。

所以剛才的一切,老管家都看見了,他依舊這麽的淡然,估計仇天晴這樣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老管家朝着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快些走。

井秧點頭,和肖南翻牆而出。

待他們走後,老管家細細檢查了他們翻動過的瓷磚是否變回了原樣,随後步履闌珊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

大半夜,路上依舊沒車,井秧走了一段,身體向着肖南微微的靠去,嘴裏喃喃道:“肖南,我撐不住了,要入夢了。”

肖南輕嘆一聲,打開了她的包,翻看了一眼她今天是否帶了醒夢鈴,确認之後,他将她的包揣在自己身上,随後半蹲下身體,讓井秧趴在他背上,将她整個人背了起來。

井秧在肖南的背上,慢慢阖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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